察觉到来人没有恶意，虞孟把隔离罩给撤了。
几人抬头看到了一个须发皆白、身着天机阁服饰的老者。
在他旁边的是顾清认识的人，晏华。晏华跟三年前相比并没有多大差别，虽然身量上更加高挑了一些，但还是一副风一吹就要倒的样子。
唯一值得注意就是他的头发，不知为何，晏华跟顾清差不多的年纪，两耳边却已经各有一撮白发了。
顾清心中好奇，但此刻不宜多问。
这名老者顾清虽第一次见本人，但是曾经在一些各宗风云人物的图册上见过他的样子，再加上在他身边的晏华，几乎可以确认他的身份了。
顾清拱了拱手，行了一个晚辈礼，道：“晚辈天玄宗顾清，见过北辰子前辈。”
“贤侄免礼。胡柳这孩子与我有师徒缘分，我这次前来就是来带她回天机阁的。这事我之前也已经跟方兄说过了。”
“原是如此。”既然是两人商量好了，那顾清自然没啥意见，反正她现在又不收徒弟，掌门师伯说给了就给了呗。
“仙人是要收我为徒吗？”胡柳看向已经落在她面前的北辰子和晏华两人。
“是的，你愿意拜我为师吗？”北辰子轻声问道。
“自然是愿意的。只是……”胡柳答应了下来，然后看向了顾清，“我以后还能见到那个姐姐吗？”
“可以的，以后你还会有机会跟她并肩作战。”北辰子道。
顾清也对她笑了笑：“是的，以后还会见面的，你在那边好好修行就是。”
虽然有点可惜这样的天才不是自己宗门的，但是既然北辰子都亲自跑一趟来收徒了，胡柳肯定能在那边得到好的培养，顾清也没啥不放心的。
“嗯，那胡柳拜见师父。”胡柳学着之前关二婶的孩子拜师时候的样子行了个不算标准的拜师礼。
“好孩子，快起来。”北辰子见这情况也十分满意，用灵力将胡柳轻扶了起来，然后看向顾清二人。
“顾清贤侄，虞孟道友，那我们就先带她回去了。”说罢召唤出了一只灵龟，用灵力将胡柳带了上去。
“几位慢走。”
灵龟平稳向天空飞去，北辰子和晏华也在这个时候上到了龟背上，三人坐着灵龟往天机阁方向去了。
——————
见越州城越来越远，胡柳也已经在龟背上入睡。
本来一直沉默着的晏华，终于还是问向了北辰子：“师父，徒儿有事不解。”
“哦？说说看。”
“为何师父要收下师妹？我懂师父惜才之心，可师妹的体质在两边区别并不大，而且她已经和顾清结了因果。
按理说我们不插手是最好的，为何我们不能成人之美，非要走这一遭收下师妹呢？”
“你能察觉到这一点，这很好。但此事，为师只能说一半，另一半现在不能明说。”
北辰子对晏华的反应很是欣慰，说明他有这个观察力，也将“命”这一道记在了心里，因此有了点拨他几句的想法。
见北辰子这般反应，晏华也严肃起来了，恭敬行礼：“请师父赐教。”
“我且问你，当一个人拥有选择可以随意选择午餐的机会时，他会选择什么？”
“自然是自己喜欢的。”晏华答道。
“能力亦是如此。正是因为你师妹与顾清有因果，而且顾清也是惊才绝艳之人，所以才不能让你师妹去天玄宗。”
“徒儿明白了。师父的意思是这世间需要的是胡柳，而不是小顾清，对吗？
只是这两种情况对于师妹的能力成长来说应当区别不大，师父这般改掉她的命轨，代价会不会有些大了？”
修“命道”之人，不能妄动因果，利用卜算获得的信息做出改变命运的行为，是要付出代价的。
晏华耳后的白发正是他刚入命道时因为轻狂所付出的代价。
“可如果就差这么一点呢？”北辰子轻飘飘一句话，语气不是很重，像静夜中飞蛾轻扇的翅膀。
“师父，这也跟那次的‘结果’有关吗？”晏华心中一空，下意识就又要进入卜算的状态。
“收心！不可。”晏华思绪刚进入神游，就被北辰子叫了回来。
北辰子有些愠怒地看向他：“华儿，你答应过我的。”
“是，师父，徒儿知道错了。”晏华赶紧收了自己的心神。
北辰子叹了一口气：“华儿，你一定要切记这点，你的力量很特殊，要一直保存到该用它的那天。”
“是，徒儿谨记。”
——————
另一边，顾清看着几人离去，便开始着手下一件事。
她拿出了弟子玉牒，联系了袁僖：“袁僖，是我，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基本都搞定了，楚溪前辈跟清江派办起事儿来还挺快的。该处理的处理了，该安置下来的人也差不多了。”袁僖的声音在那边响起。
“哦，好，我们上次晚上救下的那些孩子那边算进去了吗？”
“算进去了。明天清江派会派人来接，没我们什么事儿了。我们现在正在接受当地几大家族的答谢呢，你要不要过来？”
“好啊，在哪边？”顾清应了下来，想来宋妙估计也在那边。
这边事情差不多了，她也该跟宋妙说清楚自己的身份了，不然怕是要出事儿。
“越州城东市邀月楼。”
“嗯，马上到。”
顾清将通讯挂断，问了一声虞孟：“前辈，你去吗？我记得你之前不太喜欢热闹的。”
“去看看吧。偶尔凑一下热闹也不是不行。”虞孟表情平淡，但内心却并不是如此。
开玩笑，怎么可能不去？不去的话，搞不好这麻烦精又要给他招几个情敌了。
“嗯，我们走吧。那边的点心和灵酒都不错，我现在已经有些馋了。”
两人御剑到了越州城门口，为了不引人注目，还是选择走着进了城。
或许是由于今天发生了太多事的原因，虽已经到了亥初，街上的人流还有很多。
看着众多的人流，顾清下意识想拉虞孟的手，却突然想起了什么，手指还没碰到虞孟就缩了回去。
察觉到这一点的虞孟，脸上表情没怎么变，手却已经反过来握住了她有些冰凉的手，若无其事道：“这里人流多，怕走散。”
“嗯。”顾清耳朵有些热，却也任由他牵着，慢悠悠地往邀月楼去。
她知道虞孟那是借口，以他们两个的精神力，只要一方不刻意隐藏，就算是人再多几倍，都能在人群中一下找到对方。
只是，此刻，她好像有些贪恋着手上传来的热流，说不出一点扫兴的话。
“前辈。”顾清忍不住轻唤了一声。
“嗯，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们走吧，跟我来。”
“好。”
两人牵手穿过人流，来到了邀月楼门前。
一过来，就看到了紫衣的宋妙正一个人倚靠在门边喝着闷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