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湖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不喜欢白天，苏晚清从他那双澄澈如水晶的眼睛里看出了烦躁跟不耐烦。
    似乎他像《山海经》里昼伏夜出，好饮人血的不死怪物。
    见外人离开，原离凑到苏晚清身前。
    “小姐，你是之前就认识他？你们关系不错。”
    原离眼睛毒，看见了康湖袖子上的白莉莉暗纹。
    他一走进包厢，清幽甜美的茉莉花香就铺满了这个空间。
    苏晚清后脖子抵着靠背中间的弧线，舒舒服服，吃饱了就犯困。
    “潋滟他其实也挺好一人，只要不说惹他生气的话，他就很和蔼可亲。”
    原离呵呵冷笑。
    “他可能只对你这样，千机阁主人几乎是从不露面。
    他得罪的仇家太多，自己又重病在身，没有护卫，他根本不会离开千机阁半步。”
    男人唯利是图，千机阁拿钱办事。
    不给钱，千机阁是不会做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不管潋滟是怎么打算，我都想拆掉这天底下的青楼。
    他一来反而给我提供更完整的思路，刚刚潋滟说的军妓是怎么回事？”
    苏晚清摸摸爬到自己手背的小紫，抚摸它的后背。
    “军妓的起源要追溯到春秋战国，也就是三千越甲可吞吴的勾践身上。
    不知道他当时抽了什么疯，开军妓之风，将寡妇当成士兵取乐的娼妓。”
    原离此时此刻太过于跟熙苏共情，她真的站在太白院，都觉得这地方脏得她下不了脚。
    “后来皇帝又开设教坊司，将犯错官员的妻子女儿罚为贱籍。
    一辈子囚在教坊司给其他官员当取乐的娼妓，部分会送到军营，成为军妓。”
    苏晚清脸色很冷，“真该死啊。”
    原来书读得少，还会让她盲目。
    勾践的故事还被大街小巷流传，都赞誉他是能屈能伸的大丈夫。
    现在苏晚清看他，跟看茅坑里蠕动的蛆没分别。
    她眸色一沉，“这些女人，挺可怜的。”
    原离却有些执着，她逼近苏晚清，一把抓着她的手腕。
    “熙苏回来时并没有跟你一起，当时顺天侯派过去的亲随还在国清寺找你，结果你自己半夜回来，躺在自己卧室。”
    苏晚清张嘴给原离咬了一口。
    “松手。你再捏着我不放，我就叫熙苏过来打你。”
    原离松手，后退半步，狐疑地看着苏晚清。
    “刚刚千机阁主人身上也带茉莉花香，你那天晚上穿的衣裳。
    也有跟他袖子上一样的茉莉花暗纹，香味也是一样。”
    苏晚清自己心里也在嘀咕，但是没说出来。
    康湖假若真的是那个人，应该已经毒发身亡了。
    “这件事先按下，日后有机会再去看看。”
    苏晚清给原离看名册。
    全都是云川城的权贵，皇帝九个儿子，除去痴傻的大皇子，其他八个全都在名册上。
    不好女色的宁王在，纨绔霸道的墨王自然也在。
    “全都是些脏黄瓜，这么不自爱，哪个老实女人要接盘。”
    原离一脸嫌弃。
    苏晚清自然也是觉得倒胃口，一想到前世自己跟瓢虫的墨王滚过床，她就觉得恶心。
    还有看似不染尘埃，儒雅谦和的宁王，原来天底下男人都是这样。
    家中有着貌美妻子，还想着去青楼偷腥。
    “原离我交代给事情给你去办，朝廷不是养了很多御史大夫吗？我们给他们找点事情做。”
    苏晚清用冷掉的碧螺春在木桌上写字。
    火。
    “好。”
    原离听了听，自己从太白院后面出去。
    月上中天，清辉遍地白霜。
    有侍女敲开了苏晚清的包厢，说是添换茶水跟点心。
    苏晚清看着食盒中，多出来的冰糖葫芦，很是疑惑。
    “上午都没有的葫芦，为何晚上就有了？”
    侍女嫣然一笑，透出一枚扇贝似的精致荷包。
    粉色绣着樱花跟蝴蝶，粉白色的穗子。
    “我家主子想邀请贵人上楼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