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他再次抬手示意，大家也明白了，开始保持安静。
    杜老师欣慰点头，随后正色道：
    “接下来我要说正事儿，很重要，望各位同学认真听，记在脑子里，实在不行的话，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给我做笔记。
    我只说一次，不要打断我。
    既为人师，做人求学之道，当与君共勉。
    第一条，关于近期安排。
    明天开始为期一周的军训，望各位认真对待。等会儿结束后去操场排队领军训服，明早八点着全套服装于现教室、现座位集合。
    第二条，关于反校园欺凌。
    校园是文明美好、和谐奋斗的地方，同学是互助友爱、共同成长的伙伴。
    年少受到的伤害是刺向心底的一把利剑，经久的岁月也难以抚平留下的疤痕。
    请任何人不要做出残害他人、抱憾终身的错事；请坚决反抗和举报看过、经历过或正在经历的欺凌事件。
    学校和本人坚决反对并绝不姑息以任何理由、任何方式进行的欺凌行为。
    健康平安是第一要义，请牢记。
    第三条，关于学生的全面发展。
    本校坚持‘学习与做人、铸体与铸魂’齐头并进，鼓励学生以‘学习’为主线，以‘享受青春，成就自我’为辅线，支持学生在不影响学习的情况下参与任何合法合规的校园活动。
    不要当你青春已逝、年华不再之时，伤怀那个十几岁的自己只是埋头于题海和睡梦，没能望见窗外如血的夕阳和湛蓝的天空。
    最后一条，努力拼搏，不负青春。
    送大家一句话：‘青春镌美如歌，人生能有几何？当在成长的画卷上，铺满不悔的颜色，愿这段旅程，不负你我。’
    你们不要觉得我啰嗦，这些都是我冥思苦想的肺腑之言。
    全文背诵！”
    语毕，他看着台下同学们茫然的神情，想必是自己操之过急，补充道：
    “好了，别这么严肃，我知道大家现在很难体会和感悟，但我身为一个‘老人’，很难眼巴巴地看着大家‘吃亏在眼前’。
    慢慢来吧，时间会告诉你们答案。”
    “案”音刚落至耳边，有同学大声喊了一句：
    “听到了，会努力，谢谢老师！”
    随后引来齐声附和……
    “好，老夫甚是欣慰”，说着边捋了捋他那并不存在的山羊胡，边迈步往外走了……
    教室里笑声一片，手中动作也没停，纷纷开始收拾东西往操场排队去了。
    跟着大部队顺坡而下来到操场，前方已经排起蜿蜒长队。
    南禾快步上前，规矩地排在队伍后面。
    不多会儿，她开始观察四周，对比初中那200米的操场，这400米的看起来实在是有些震撼。
    回想到体考前每天早上和体育课的魔鬼训练，加上刚才老师讲的“铸体铸魂”，她有些内心打鼓、头脑冒汗。
    突然很想跟大操场和往后三年的体育课说声“再见”。
    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她百无聊赖地踢着脚下绿色草坪间的黑色和白色小颗粒。
    原谅她真的没见识，初中的操场最开始是泥巴，后来是橡胶，哪见过这样的草坪啊。
    玩够了，南禾突发奇想，回头遥遥一望，不远处的斜坡路上是望不到头的黑压压的人群，正像电影里末日来临、丧尸围城般涌来，密密麻麻的人让她不自觉打了个寒战。
    杜老师说会早点结束，还真是言而有信，要是结束晚了排到后面，不知道又是多久。
    明晃晃的太阳下，夏木安耷拉着脑袋。
    一是可以避光，二是实在无聊，他不禁有些后悔没带个备用机了，哪怕是看个时间、听个歌也好啊。
    正当他抬头观望队伍情况时，目光一下子锁定了前方侧身回望的女孩。
    又是她，夏木安静静看着她的表情由平淡逐渐变为震惊，甚至最后多了几丝恐惧，便也好奇地随她的目光回望。
    除了一群人、还是一群人，并无特别之处。
    总不可能有人真的就是害怕人群吧？
    难道她早上在旁边“躲着”不进校门，也是因为这个？
    夏木安百思不得其解，罢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无关的事，深究再多也没意义。
    后面的等待过程，夏木安就看着南禾东边看看观众席，西边看看围栏高处的“更高、更快、更强”标语，时不时环视整个操场，偶尔低下头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隔一阵又重复一遍，似乎乐此不疲……
    一米八三的身高让他在人群中有些鹤立鸡群，观察前方南禾的一举一动时，都不需要歪头侧身。
    他实在想不到这个奔跑了三年的操场有什么可看的地方，却还是忍不住追随着她的目光，将周遭依次丈量。
    她的马尾还是和早晨在校门口时一般坚挺牢固，有风吹起她的发尾，卷曲的几缕青丝在阳光下变得微黄发亮……
    “同学，请往前走，谢谢！”后面的男生催促道。
    夏木安有些窘迫地回过神来往前迈步，站定后转头说了句“抱歉”。
    如果没认错的话，今天跟这位女生真的挺有缘。
    可话说回来，全校这么多人，大家的行动轨迹又多有重合，人与人每天擦肩而过好几次的不在少数，谁又跟你缘分使然。
    夏木安轻摇着头，暗暗自嘲。
    太阳升至正空的时候，南禾终于领到了她的军训服：一个大袋子装着的一整套，有短袖、外套、长裤、腰带、帽子和鞋子，都是迷彩的。
    ——
    她拎着袋子爬上楼梯，刚走到家门口，就闻到飘散出来的香味。
    自从三年前搬到城里来读书，爸妈总是很忙，很少在这里生活。
    姐姐在外省上大学，房子里经常只有南禾和弟弟两个人，鲜少能正好在回家的时候闻到饭菜香。
    南禾很高兴，往前凑近，嗅了嗅鼻子。
    今天老妈肯定做了她最喜欢吃的肉沫茄子、弟弟爱吃的木耳肉丝、老妈自己爱吃的炖猪脚还有爸爸爱吃的丝瓜炒鸡蛋。
    家人多年的喜好，早已在南禾的脑海里深深印记……
    担心妈妈在厨房忙碌，很难听到敲门声或者需要匆忙赶过来开门，南禾把手中的袋子放到地上，从单肩帆布包里摸出钥匙插进锁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