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希驱车驶入容家大宅，车刚停稳，容家宝就从别墅里跑出来。
    “姜豆豆，姜老师。”
    容家宝穿着衬衣和背带裤，绅士得像个富家小少爷。
    再看姜豆豆一身大嘴猴套装，花里胡哨的，像小少爷身边的陪读。
    姜希看着两人抱到一起，一个粉雕玉琢，一个圆润可爱。
    “容家宝，我带了好多玩具，等你上完小提琴课，我们一起玩吧。”
    “好吖。”
    容家宝牵着姜豆豆的手跑上台阶，姜希踱步跟在身后。
    进了前厅，孙静怡在插花，姜希过去打了招呼。
    她最近常来，孙静怡淡淡颔首，“姜老师来了，家宝一大早就在念叨你。”
    姜希莞尔，“家宝很喜欢小提琴。”
    “那是你教得有趣，他才会感兴趣。”孙静怡说着，看向跟容家宝分享玩具的姜豆豆。
    她的目光停顿了许久，“听说那是你弟弟？”
    “是的，夫人，我妈刚做过开颅手术，没人带他，我就把他带过来了。”姜希说。
    “他和你长得很像。”孙静怡说。
    姜希有点心虚，以前大家这么说，她都还能坦然地回一句，我们是亲姐弟，现在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是啊，见过我们的都这样说。”
    孙静怡又跟她寒暄了几句，姜希就把容家宝带走了。
    姜豆豆待在沙发那边玩玩具，一个人太无聊了，他挨挨蹭蹭挪到孙静怡身旁。
    “奶奶，您在干什么呀？”
    孙静怡瞥了他一眼，修剪多余的枝叶，“我在插花。”
    姜豆豆踮起脚尖凑到花瓶上嗅了嗅，“好香啊，这是荷花吗？”
    “你还认识荷花？”孙静怡笑着问道。
    “罗女士经常给我炸荷花吃，所以我认得，奶奶，你吃过炸荷花吗？”姜豆豆问得天真又可爱。
    孙静怡摇头，“我不吃油炸的东西，不健康。”
    “可是很好吃哦。”
    孙静怡拿花朵点了点他脑门，难掩喜爱地说：“小吃货。”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引擎声，不一会儿，孙老拄着拐杖气势汹汹地走进来。
    管家拦都没拦住，孙老一见孙静怡就大发雷霆。
    “逆女，你是不是要看我孙家家破人亡才甘心，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胳膊往外拐的东西。”
    孙静怡放下花站起来，“爸，二弟在公司胡作非为，您平时睁只眼闭只眼，总觉得拿钱就能解决事端，从来不让他约束自己的行为，现在惹出这泼天祸事，您不怪他，反倒来怪我是何道理？”
    孙老恶狠狠地瞪着她，言辞尖刻，“要不是你养的好儿子，他会落得被全网人人喊打的地步，毁了他，你以为容年就能坐稳天?集团总裁的位置，我还没死呢。”
    孙静怡情绪稳定，语气平静，“天?集团是孙家的产业，容年去公司只是为了整顿风气，他不会要您一分一毫。”
    “我看他不是去整顿风气，是去整垮天?集团的。”孙老怒不可遏，手里的拐杖梆梆敲击着地面，显示他暴躁的情绪。
    原本藏在孙静怡身后的姜豆豆探出脑袋，警惕地看着孙老。
    孙静怡把他的脑袋推了回去，“爸，怀章快退了，没有他在前面顶着，天?集团被调查是迟早的事。”
    “我们不偷不抢，不做违法生意，他退不退关我们什么事，你让姓容的把他儿子弄走，以后我们孙家是死是活都跟他没关系。”孙老气呼呼地吼道。
    孙静怡叹气，“容孙两家是姻亲，这些年你们扯着他的大旗拿了多少项目，到时候这些都是要被清算的。”
    “清算就清算，还有我这把老骨头顶着，不会连累你们。”
    孙静怡抿紧了唇。
    容怀章的仕途到此为止，再升是升不上去了，他要退下来的消息刚传来，天?集团就频频出事，可见那些人早就蠢蠢欲动。
    偏偏孙老跟魔怔了一样，看不清楚现实，还以为天?集团有今天，真是他自己的功劳。
    “您回去吧，二弟做的事，让他自己承担，四十好几的人了，还这么荒唐不着调，也不怕儿女以后有样捡样。”
    孙老被孙静怡怼了个没脸，常居高位的老人感觉自己受到冒犯。
    他气不打一处来，抄起拐杖就往孙静怡身上抽。
    “别人我奈何不了，你是我生的，我还不能揍你吗？”
    眼见着拐杖要落在孙静怡身上，姜豆豆像个小炮仗一样冲出去，撞在孙老身上。
    “老逼登，不准欺负奶奶。”
    孙老的手被撞得失了准头，拐杖打翻了茶几上的花瓶。
    “啪”一声，花瓶掉在地上，应声而碎。
    孙老怒火中烧，一手拎开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的小崽子，“哐”一声，给扔了出去。
    姜豆豆撞在墙上，痛得哇哇大哭起来。
    孙静怡快步走过去，把姜豆豆从地上扶起来，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她扭头瞪向孙老，“爸，这里是容家，您在这里撒泼耍浑合适吗？”
    “是容家又怎样，你不是我女儿，容怀章不是我女婿？你们要惹急了我，我就跟你们同归于尽。”孙老越来越偏执，耍横的样子哪还有半点人前的威风。
    孙静怡气苦。
    这些年她与娘家鲜少走动，同在京城，见面的次数不过寥寥。
    归根结底还是娘家人防她像防贼一样，什么都不让她知道。
    如今出了事，他们不先反省自身问题，反而急着甩锅。
    好像这样，错就不是他们犯的。
    “爸，只要您登报断绝我们之间的父女关系，并且声明孙家所为与容家没有半点关系，我立即让容年离开天?集团，您敢吗？”
    孙老错愕地瞪着孙静怡，“你说什么？”
    孙静怡没有重复刚才的话，决绝道：“您听清楚了，不需要我再重复。”
    “你这个逆女！”孙老丢下这句话，踉踉跄跄地走了。
    孙静怡看着孙老苍老的背影，轻轻闭了闭眼睛。
    她的手搭在姜豆豆肩上，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几岁。
    姜豆豆抬头，他听不懂大人们在吵什么，但是却知道奶奶很难过。
    他抱着孙静怡的腿，老气横秋地劝：“奶奶，姜希说不要为不心疼你的人难过，不值得哟。”
    孙静怡摸了摸他的脑袋，叫来佣人打扫一地碎玻璃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