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公司的时候，已是晚上八点整。
    闻笙刚走出写字楼，一眼看到停靠在路边的红色法拉利。
    大冷天，祝清嘉穿了一件长款的白色羽绒服，里面是黑色紧身连衣短裙和长靴。白花花的一双大长腿，美丽冻人。
    看到闻笙走出来，祝清嘉连忙挂掉电话迎上前，“笙姐！”
    “等我很久了？”闻笙下班之前接到祝清嘉的电话，约晚上一起吃饭。
    结果她手头上堆积的事情太多，只好回电话推掉约会。可是祝清嘉坚持要等她下班，还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当面说。
    “也没等多久，我们今晚吃火锅怎么样？”祝清嘉亲昵地挽起闻笙的胳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闻笙看得出来祝清嘉有心事，爽快应了下来，“我快饿死了，就等你带我吃香喝辣的。”
    祝老师说过，没有什么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
    如果不行，那就来两顿。
    “笙姐——”祝清嘉坐上车后，突然开口，“我哥听说我们晚上约了吃饭，吵着也要一起来，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闻笙笑了笑，“当然不介意，可是我记得十方哥不太能吃辣。”
    兄妹俩的口味刚好相反，祝清嘉是无辣不欢，姜十方的口味十分清淡。
    记得之前有一次，三人一起去吃火锅。姜十方把所有东西用清水洗了一遍才吃，被祝清嘉笑足一顿火锅的时间。
    “他说做人要勇于尝试，改变一下口味。”祝清嘉看着闻笙的笑脸，自己却是笑不出来。
    姜十方那个傻小子，自从知道闻笙就是自己丢了多年的亲妹妹以后，整天魂不守舍的。
    昨天晚上从书房离开以后，姜十方拉着祝清嘉说了很多闻笙小时候的事。
    后来，他红着眼说对不起闻笙，日后一定会好好补偿她，请祝清嘉一定要帮忙。
    到姜家这么久，祝清嘉还是第一次看到姜十方有如此感性的一面。他看起来没心没肺，其实心思细腻得很。
    “行，到时候我们点鸳鸯锅，让十方哥吃清汤。”闻笙浅浅一笑。
    火锅店。
    姜十方听说闻笙想吃火锅，特意提前定了最大的包间，还让经理准备她喜欢的食材。
    来火锅店的路上，他还绕路去网红店买了闻笙小时候最喜欢的芒果布丁。
    记得闻笙走丢的前一天，佣人做了两份芒果布丁。姜十方贪吃，把自己那份吃完还不满足，偷偷把妹妹的那份也干掉了。
    小阿笙没吃到布丁，坐在沙发上嗷嗷哭。姜十方哄了很久也没哄好，承诺第二天去蛋糕店给她买一盒。
    结果承诺还没兑现，闻笙就被人贩子抱走了。
    自从那天以后，姜十方再也没有吃过芒果布丁。有时候路过蛋糕店，他盯着橱窗里的芒果布丁，好半天也挪不动脚步。
    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把妹妹找回来，然后给她买很多很多的芒果布丁。
    “哥——”
    门推开的瞬间，姜十方听到有人喊自己一声“哥”，恍惚了一下。抬起头，目光很自然落在闻笙的身上，细细打量一番。
    他从第一次看到闻笙开始，就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却从没往那方面去想。
    其实闻笙和姜夫人长得有五六分相似，只是她去世的时候姜十方还小，很多事情已经记不清楚了。假如他能早一点认出来，也许闻笙就不会受那么多的苦。
    想到这里，姜十方的心就更难受了。
    闻笙被打量得有点不自在，主动打破沉默，“十方哥。”
    这一声“十方哥”，让姜十方的心脏像被猫抓一样难受。
    闻笙小时候学说话，第一句学会的不是“爸爸”“妈妈”，而是“哥哥”。
    那时候闻笙就像是姜十方的影子，每天都会跟在他的身后。
    姜十方小时候很调皮，上蹿下跳的，少不了挨揍。小阿笙走路不稳的时候，就已经学会挡在他的面前，不让姜如新动手。
    每次有好吃的，也总会留一份给他。
    姜夫人还在世的时候，经常教育姜十方要保护好妹妹。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那些封尘的记忆，就像被剪开了一个小口疯狂窜出来。压抑在心底多年的情绪，如同海水般翻涌而至。
    姜十方从椅子上站起来，良久，才结结巴巴说了句，“阿——阿笙，你来了？”
    这一声“阿笙”，包含了太多的情绪。
    激动，兴奋，庆幸，更多的还是对闻笙的愧疚。
    这些祝清嘉都看出来了，推了推闻笙的胳膊说，“阿笙，你坐我——哥旁边吧。”
    她如今连喊姜十方一声“哥”，也觉得难以启齿。
    他原本应该是闻笙的哥哥。
    这些年是祝清嘉替代了闻笙的位置，享受他们无微不至的宠爱。每当想到这些，她就会揪心不已，总觉得愧对于闻笙。
    “十方哥也饿了吧，我们赶紧点菜。”闻笙大大方方落座。
    包间的气氛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平日里祝清嘉的话最多，吃饭的时候总是吱吱喳喳说个不停，还喜欢跟姜十方拌嘴。
    今天她却一改常态闷头吃饭。
    反倒是姜十方的话特别多，殷勤地给闻笙夹菜，还一直询问她的工作和生活。
    “十方哥，你不用给我夹菜，我实在吃不下了。”闻笙看着堆成小山的碗，面露尴尬。
    殷勤过了头，就会给人带来压力。
    闻言，姜十方忙把打包带过来的芒果布丁放到闻笙的面前，“我给你买了芒果布丁，要不尝一块解解腻。”
    “抱歉，我不吃芒果布丁。”闻笙说。
    姜十方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失落，“你以前不是最喜欢芒果布丁吗？我还特意给你买了一打。”
    闻笙看着盒子里精致的布丁，眉头一蹙，“小时候有一次我吃芒果布丁拉肚子，从此以后我爸就不再给我买。久而久之，就不怎么吃了。”
    “那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布丁？我下次给你买，草莓、香草还是抹茶味的？”姜十方并不知道这些，表情有些窘迫。
    “真的不用客气！”闻笙笑得有些尴尬。
    姜十方那个傻小子压根没意识到闻笙的窘迫，不断碎碎念，“你要是不喜欢布丁，我下次给你买其他。对了，你喜欢喝茶对吗？”
    “十方哥，真的不用客气！”
    闻笙被姜十方的热情吓到，扭头向祝清嘉投去求助的眼神。
    闺蜜的为难，祝清嘉秒懂。
    “你今天不是有话要跟笙姐说吗？先说正事——”祝清嘉轻咳了一声。
    姜十方一拍后脑勺说，“对，周末是姜氏集团的周年庆，我想邀请你一起出席。”
    姜氏集团的周年庆典恰逢尾牙，每年都会大办。可是临近春节，公司的事儿特别多，闻笙恐怕抽不出时间。
    “十方哥，谢谢你的好意。这段时间我的工作也挺忙的，大概抽不出时间参加。”闻笙委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