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沐按部就班，整理好了小罐茶的册页之后，就去打印了一个样本。
    这时代里还是这样成本可控一点。
    毕竟电视广告太贵，互联网刚起步，发完论坛也差不多了，还不如线下多给客户发些卡片，反正是面向的批发端，个人里有个有合作意向就足够谈谈了。
    老妈依然催促自己给李依诺打电话，还叫喊着对女孩子多点耐心。
    考虑到自己确实和李依诺说过会给她打个电话，最后只能在拉屎的时候，拨通了李依诺的号码。
    “薛沐，你这几天还有空吗？”李依诺始终在意着沈梓涵。
    “可能有点忙吧，不过我说唱有了进步，到时候咱们就先把五环之歌给录了。”
    薛沐从来不管一首歌到底好不好听，重要的是歌红不红，一定要让梁云静先尝到甜头，这样后续的歌才好卖。
    除了后世那些网红歌，其实薛沐肚子里的货也快要搜刮完了，到时候可能李依诺也就没什么价值了。
    自己可没有本事写歌，她也不是专业歌手，合作就要戛然而止了。
    李依诺几次冲动地想要询问关于沈梓涵的事情，但最后轻叹一声：“好吧，我等你。”
    原本准备好熬一会儿电话粥的薛沐有点意外，李依诺竟然这么干脆地就挂了，自己也没有哪里表现得不好吧？
    这些小姑娘的心思就是难猜！
    上辈子猜了那么久，还都猜错了答案，这一世薛沐的选择是直接放弃。
    有什么好猜的，反正自己也只是想找她唱歌，又不是想当她肚子里的蛔虫。
    既然李依诺挂的这么快，省下来的时间薛沐继续打给了沈梓涵。
    反正都是坐在马桶上，总比阅读海飞丝洗发水的配料表要强。
    “薛沐，你找我有事吗？”
    听到小班长无精打采的语气，薛沐又感到十分纳闷。
    这一个个的要不要这么抽象？难道大姨妈都是同一天？
    自己是不是刚好撞上了？
    “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想打个电话给你。”
    不管怎么样，小班长不像李依诺那样任性，薛沐觉得沈梓涵的情绪还是可以争取一下。
    “这样啊。”沈梓涵叹了一口气，“等下次见面吧，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毕竟你也为我用了好多钱。”
    随后就挂了电话。
    薛沐憋红了脸，腹部肌肉发力后又放松，终于舒坦了。
    “一个一个都在搞什么！”
    洗手的时候电话又响了起来，不管是谁，不好好地和自己解释一下，绝对不再给她好脸色！
    薛沐的这个想法转瞬即逝，毕竟自己不需要情绪，只需要钱，有了钱才有好心情，这是十八岁的校花也代替不了的。
    结果意外的是，来电不是沈梓涵也不是李依诺，而是江皓。
    “沐哥儿，出事了！”
    薛沐听着语气也听得出来他的着急，江皓被自己扔在了农村，为了块钱干的很起劲，要出事也只能小罐茶的事。
    “具体一点！”关乎重要的第一笔订单，而且这个张老板显然也有点身份，这时代的土豪可是真土豪，拿得出真金白银的。
    “茶农骂起来了，说咱们算的账不对，要加钱！但我算来算去，账是对的。”
    “不是让你把货款当面结清吗？”薛沐早就预料到这种场面。
    教科书里说过的勤劳淳朴又善良的农民伯伯不能说没有，但群众里总有坏人，所以，只要涉及的人足够多，一定要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一个群体中某些个体的下限。
    “我结清了呀，但是结清之后，他们又说自家产量少了，被隔壁偷了，他们的一批账要算给自己。”
    薛沐无语，处理这种场面还是太难为只有十七岁的江皓了。
    想要踏上工地，后面有的是更恶劣的场面，傻儿子也得努力才行。
    “我马上就过去，刚好也要准备发货了，后面的事情你等我。”
    别人老板不是傻子，这第一批茶叶，品牌还不是关键，茶叶罐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茶叶的品质要把握好。
    只要老板喝得满意了，还能有下一单，只要资金转起来了，变成了网红品牌，那就是营销第一位，茶叶本身就可以外包出去了。
    回到了农村，薛沐一拍江皓的肩膀，“耗子，你晒黑了。”
    “沐哥儿，这些天我都把这村子跑熟了，本来把茶叶都装好了，就等你来检查了，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
    薛沐搞懂了事情具体的情况。
    李大叔家的茶叶被隔壁小孙家里偷了一批，李大叔就摘了一些刘老爷家的茶，而刘老爷又在结算的时候偷拿了一些小孙家里的茶。
    总量没变的情况下，三家人的产量动态平衡了属于是，但数钱的时候，就惦记了自家的损失，觉得自己吃亏了。
    尤其是最年轻的小孙，怒斥刘老爷老而不死是为贼，自己摘好的茶叶还来偷，太不要脸了。
    而李大叔也很生气，谁家的田明明分的很清楚，姓孙的偷摘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自己是贼，而他说自己不是偷刘老爷的，只是替他摘了一批茶叶，拿了一些当报酬。
    “各位，先不讨论谁偷谁的，这事不是你们自己的矛盾吗？和我这边没什么关系吧？”薛沐不想知道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案情’细节，只看了一下‘涉案’金额，块钱，都觉得自己少了的货。
    “老板，你结错了账，我们肯定要找你啊。”每个人都把目光看向了薛沐，“要不这样，你给我们一人块，后面我们自己处理。”
    “我给你们一人？干啥呢？你们给了我什么？”薛沐直接笑了，虽然不是什么大钱，但是这种冤枉钱，自己一分也不会给。
    这要是给了，指不定下次他们会做出什么偷工减料、浑水摸鱼的事，只怕敢往茶叶里塞树叶。
    “我们结算的时候，可是特意确认了分量，签了协议的，你们每家人各自占哪个山头和我没关系，我只看我收到的量，和付出的钱。”
    薛沐取出了一叠纸张，上面每家人都有签字。
    “我们都不识字，这纸张早就放煤炉里烧了。”小孙年纪最小，反应最快。
    “烧了有什么用，原件在我这里，这时候不拿出来，我不是白做了吗？”
    要知道，为了搞协议，可是增加了不少的时间精力成本。
    但薛沐态度很坚决，这样的做法很有必要。
    “我们不识字呀，只会写个名字，签了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黝黑精瘦的刘老爷开口了，“你们文化人也不能欺负我们老实人啊，我这一把年纪了，干点农活不容易，你把我田里的东西，算到了别人头上，不应该算回来吗？”
    “不识字当初也是一字一句念给你们听的，难道不识字也听不懂话吗？数钱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数错？”薛沐拿着手机按下了‘’，不过没有拨通，“你们不认也没关系，警察是认得出笔记的，到时候我再请个律师，打扰了我正常发货，损失多少赔多少！”
    一旦搬出警察、律师，三个人的表情立刻就变了。
    警察还好，毕竟大伙也都见识过，但律师就有些‘高端’了，在他们印象里，律师就是穿得西装革履的，说让你赔钱就让你赔钱。
    “别别别，小老板，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等到村支书出面的时候，薛沐看出了对方有些好奇，跑来村子收茶叶的老板竟然是个学生模样。
    但薛沐知道自己的灵魂早已过了而立之年，所以表情很淡定。
    “这位小同志，你这样的态度不行啊，你这样收多少货算多少钱的方式，不是鼓励大家去偷吗。”
    薛沐对这个逻辑嗤之以鼻：“同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怎么就变成鼓励偷窃了？这么说的话，世上所有的买卖岂不都是鼓励偷窃？”
    村支书明显有些错愕，没想到一个年轻人如此能说会道：“小同志，要不这样吧，咱们直接按地来算，每家人的地有大，村子里都有档案，你就按一亩地多少钱来换算。”
    “绝对不行。”薛沐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如果按地来算，品质怎么保证？产量怎么保证？我又要承包多少年？这些都是你们的事情，我只是来买茶叶的而已。”
    “小同志，承包了才有保证，大家肯定更积极啊，对农村发展有很大帮助。”
    对农村发展有帮助？薛沐直接笑出了声：“等我什么时候发达了，一定给村子修条路，那样就更有帮助了，但是现在嘛，农村的发展轮不到我来操心，不过矛盾也不能不解决，这样，以后的茶叶，我只在你这里收个总数，每家分多少，你们村子看着办，和我无关。”
    薛沐见村支书还在犹豫，直接起身准备走人，“别忘了产茶叶的村子多了，咱们村的茶，只能说是不好不坏，价格也一直上不去，现在我给你们一条稳定的销路，要是还不同意，我就去别的村考察了。”
    “行行行，我先代表村子同意，不过小同志，这么一来肯定很多农户要改种茶叶换钱，你要保证至少收年，并且基础的数量不能少，否则农户改种了茶叶卖不出去，影响不好。”
    薛沐其实不想答应这些，这村支书还打着一副官腔，不过想了想，整个村山头也不大，产量其实不算多，按照后世茶叶市场的规模，这点茶叶只嫌少，不嫌多。
    自己想要拒绝所有风险来做事，显然不太可能，签个年对他们也是一种束缚。
    “好吧，我同意，但是货款只能从第二年收到货的时候开始结算。”
    “好好好，有了这个保障，大家种起来就放心了。”
    薛沐算了一笔账，按照现在的单价算总账，这村子也就吨左右的产量，成本在百万元左右，其实全吃下来，规模也不算大，不过自己才刚上大学，就盘算着来年百万级别的生意，未免有点抽象。
    转念一想，第一桶金一百万都不敢想，还怎么翻身做主人？后世一百万的商品房，面积都太小了。
    只要跟紧了互联网的窗口，打开销路并不困难。
    薛沐也住了下来，为了让张老板的第一笔订单顺利发货，和江皓一起被晒，看着一罐一罐茶叶都上车之后，才放心了下来。
    “耗子，你做的不错，有没有什么适合暑假之后继续做下去的人选？”
    “沐哥儿，你要长期干下去啊？那我喊我堂哥过来呗。”
    “那好，啥时候把能干活的人都喊过来，我要先开个会，带你们搞懂顶层设计，理清底层逻辑，分析垂直领域，维持存量博弈，放眼增量市场，用一套组合拳，把销路打出去。”
    江皓听了半天之后，感觉一句也没有听懂：“沐哥儿，你说的是中文吗？我怎么听不懂啊，卖个茶叶这么麻烦吗？”
    “蠢货！卖茶叶有什么意思，要卖概念，概念懂吗！茶叶不值钱，概念才值钱！”看着江皓迷茫的眼神，薛沐就知道他还是太年轻了，“现在和你说了你也不懂，总之，我这次可是接了一笔大的，搞不好哥们儿得赔死，你得放在心上。”
    “沐哥儿你放心，你要是赔了，工地上你搬砖来我砌墙，咱们一起还债。”
    薛沐盯着江皓看了很久，然后憋出了一个字‘滚’！
    上辈子虽然活得也很抽象，但总算没上工地搬砖，上了工地还怎么躺平？
    扔下江皓这个傻儿子留在村子，薛沐自己先回了家。
    反正傻儿子高考和没考也没什么区别，也没兴趣回学校参加毕业典礼。
    刚好给他一点事情做做，也算是提前帮傻儿子的人生步入了正轨。
    靠近毕业典礼，但薛沐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完成。
    那就是便宜师父的拜师宴。
    这可是一个宣传的好机会，再不济，也能让圈内人知道自己和许耀中的关系，这样在圈子里做事就容易不少。
    这时代想要出圈确实也不太容易，毕竟渠道不发达，而且出圈太早不见得是好事。
    不知道沈梓涵准备好了没有，她要和自己一起出席才行，一是因为设计本来就有她的功劳，让她见识一下这个工艺美术的圈子也是好事，二是有个‘自己人’，更容易安排一些‘脚本’和情节，这样拍出来的效果更好，宣传的时候就可以好好地开一开‘故事会’了。
    在老妈催促着打电话给李依诺的时候，薛沐直接一个电话给了沈梓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