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以及你的眼睛究竟是怎么回事？若不能如实向我交代，那么请立即离开这里！”
    秦九强忍着血腥气息，仔细观察着裘千千的眼睛，看起来并不像是被感染。
    富贵见裘千千已无大碍，便挣扎着靠近，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
    “你，你醒啦？”
    “我跟你说，刚才那两个人想要用斧头砍你，他们坚称你是感染者！”
    “还说要把我一同逐出这里！”
    “咱，咱还是走吧，这种鬼地方的人比丧尸还要恐怖！”
    “我…”
    富贵还想继续说，但喉咙干燥得几乎要着火，差一点便直接呕吐出来，只能把即将脱口的话硬生生咽回。
    他的眼白几乎要翻上天，对这些人充满了强烈的不满。
    裘千千站起身，抬眸瞥了一眼手持斧头的两个男人，轻哼一声。
    “没什么可说的！我会马上离开这里！也不需要你赶！”
    秦九的目的已经达到，全身的压力顿时卸去。
    裘千千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已经被血液浸湿的龙凡鑫的脚，淡淡开口：“算你走运！”
    小章一听，愣了两秒，全身的血气瞬间上涌，破口大骂：“你他妈是魔鬼吧，这还算走运？我只是想查看你是否受伤，结果呢？”
    “你简直就不是人，比魔鬼还魔鬼！”
    秦九已经不再在意这些，先前发生太多令人沮丧的事情，所以对这些人感到深深的厌倦。
    他看向身旁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女人，关切地问：“你的眼睛没事了吧？要不要上点药什么的？”
    裘千千捂住左眼，皱眉：“少管闲事！”
    “那谁，你确定不想留在这？”
    富贵点了点头：“恩，你刚才昏迷所以不知道这些人的模样，简直不要太可怕！”
    “哎，真是人性扭曲到了极致！”
    “我都说了你不是感染者，死活就是不信，还扬言要把你五马分尸！”
    秦九脸色苍白，垂下眸叹气：“也不能怪他们，在这种状况下，任谁都会这样，遇到危险肯定会先考虑自己！”
    “你们赶紧离开这吧！”
    “恩！”裘千千并不在意，自己也是一个利己主义者，遇到危险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她能看到这些人眼中的恐惧，脸上的惊慌！都只是普通人，也没必要与他们较真！
    “既然你不想留在这，那我就带你去另一个地方！”
    三番两次帮自己说话，也算是颇有情义，但裘千千并不打算将他带在身边。
    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他安顿好，这样才不至于欠下人情。
    她神色淡然，看不出喜怒，富贵看起来很高兴，吹着口哨转头随意看了两眼。
    “拜拜嘞你们！”
    秦九跟上前，无奈感油然而生，想要离开这里的冲动越来越强烈。
    然而，他已经身负重伤，即使离开这里，也走不远了，所以只能选择死守在这里，直面人性的弱点。
    转念一想，突然意识到似乎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
    他赶紧叫住了前面的人：“裘千千，你能不能先别走，我想请你帮帮我!”
    说完，便拦住了她的去路，从武装带里拿出三袋饼递了过去。
    裘千千停下了脚步，对上了秦九那有些泛青的眸子，脸色顿时变得警惕。
    “你被感染了”她问道。
    秦九轻轻笑了笑，坦诚地回答:“是的。”
    “还记得那个被砍掉胳膊的男人吗？在你离开后不到两个小时，他就变异了。速度太快，我们根本就来不及应对！”
    “老七和老八……他们牺牲了。仅仅一天的时间，半数人都被感染击毙!”
    “唉，此地恐怕难以久守，我变异也在所难免！”
    富贵咬唇，焦虑地问道：“长官，您是怎么知道自己要变了？”
    秦九苦笑一声，解开黑色冲锋服的领口，露出一片乌黑的伤口：“我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如今也只是在勉强支撑而已！”
    “守卫正大门的几名士兵已经变异，被我妥善处理。现在整个医院中，只有我与阿小还在坚守阵地！”
    富贵满脸焦急，看向裘千千的眼神也变得异样：“那你的意思是让千千等你变异后，亲手了结你？”
    “恩！”秦九抬头瞥了一眼月色，继续说道：“我没办法忍受自己成为丧尸，所以恳请你在我彻底变异前，了结我的生命。”
    裘千千对此毫不意外，若是她面临此境，恐怕也会选择自缢。
    “你为什么不让阿小来做？”
    “他心肠太软，必定无法下手！”秦九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眸低垂，闪烁不定。
    “助人需助到底，送佛需送到西，等我离世，能不能再请你带阿小离开？”
    “我担心他独自留在此地，没办法应对那群人！”
    裘千千思忖了几秒：“看在饼干的份上，我卖你一个人情！”
    “但是，三袋肯定是不够的！”
    秦九一噎，没想到这个女人竟会为了一些食物，答应这种常人难以接受的事。
    他按下胸口处的对讲机，语气轻柔了几分：“阿小，带上你的装备，去车里拿一个背包，装满饼干到后门来！”
    “收到！”
    几分钟悄然流逝，三人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等待阿小的到来。
    秦九开始感到全身不适，血液中仿佛有某种东西正在突破皮肤，他下意识地抓挠伤口。
    “我，我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闻言，裘千千抽出军刺。
    当阿小匆匆赶到时，恰好撞见她手握武器，对准了秦九。
    “住手，你要干什么？”
    富贵挺身挡住他，焦急解释：“那个长官已经感染了，你不能过去！”
    “啪”的一声，背包应声落地。
    阿小瞪大双眼，张口欲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落。
    “队长，你没有被感染，对不对？”
    “我的兄弟们都不在了！”
    “现在，连你也要离我而去吗？”
    “队长！你回答我啊！”从开始的低语，逐渐转变为嘶吼，那种无助的痛苦，仿佛一把锋利的刀，直刺他的心肺，令其破碎。
    秦九红着眼眶，却笑出了声：“蠢货，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
    “阿小，你要牢记，不管发生什么，必须活下去！”
    “咳！”
    “陈文小！”
    “到！”
    “我以吴东区武装部队总队长的身份命令你，…脱下军装，以普通人的身份，离开这里！”
    陈文小愣住，哭得更凶了！
    富贵拍了拍他的肩膀，拭去眼角的泪，安慰着：“他也是为你着想，在这末日里，身着军装，你会处处受限！”
    秦九紧抿双唇，竭力抑制住狂躁的冲动，最后看了一眼陈文小，轻声道：“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