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沉重的锁链哐当一声砸在地面,何小花和孟三一在众人的注视下,将一瓶特制的毒药一饮而尽,终于得以见到阔别已久的光明,获得短暂的自由。
上官墨淡淡说道:“这毒药,连路公子手中都没有解,别想着哀求他获得,竭尽全力去侦破此案吧,你们只有七天的时间。”
随便找了家客栈,路寒点了一桌子的菜,让两人先吃饭。
何小花一开始动作还小心翼翼地,但尝到了第一口发现没有任何异常之后,很快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阿姨你慢点吃。”路衡心疼地为她擦拭泪水。
原本他还以为能够锒铛入狱的,都是些穷凶极恶,十恶不赦之徒。
但听完了路寒的话之后,他才知道原来这两人都是与自己一样的苦命人,不过幸好他们与自己一样都碰到了路寒。
路寒看着纹丝不动的孟三一,皱眉道:“为何不吃?”
孟三一行将就木,气息奄奄:“您又没有经历过家破人亡,何尝明白我心之痛……嗯?!”
话还没说完,他的嘴巴就被路寒抓起一根油腻腻的鸡腿塞了进去:“话真多,既然你都同意出来了,就别在这矫情。若你实在记恨,等你成为了不良人,以后有大把机会复仇报复,当然,前提是展现出你该有的价值,不良人不收废物。”
孟三一怔住了,随后才失神似的点点头,开始吃饭。
吃饱喝足之后,天色渐晚,路寒便让舟车劳顿的众人休息一晚,明日才去那武安镇勘查。
夜晚,宛秋来到了路寒的房间,轻声说道:“他们都睡了。”
自由的第一晚,吃到了丰盛美味的晚餐,睡在暖和宽敞的房间,有柔软厚重的被褥压在身上,这种轻松与恣意是监牢里永远体会不到的。
“挺好的。”路寒微笑。
宛秋迟疑片刻,还是说了:“我看到那男孩偷偷摸摸在厨房里偷了什么熬煮,看起来像是草药。”
“应该是解药吧。”路寒随口道,并不意外。
“嗯?!”宛秋瞠目结舌:“那可是不良人特调的毒药,他在一个客栈随便偷点东西就能解了?”
“要手中没点绝活,我为什么要将他捞出来?听说过大虞建国之初时那位许圣手吗?孟三一继承了他的所学,非常擅长驱狼吞虎,以毒治病,论危险,恐怕十个何小花也比不上他。”
路寒嘴角含笑,想起孟三一的面孔,苍白枯瘦,他的气质就像是暗夜里幽幽的鬼火,阴冷又致命。
宛秋提起兴致了,因为她并没有仔细看过两人的资料,好奇道:“那何小花呢?我看她平平无奇的样子,着实猜不出为何少爷要选她。”
“何小花是一个遗像师。”
“啊?专门给死人画像的?”宛秋有些失望,绝命毒医什么的一听就很厉害,至于画家……这对查案有什么用处?
“已经足够了。”路寒眼中有兴奋的火苗跳动,倘若他猜想为真,这何小花便是绝无仅有的人才,这种专家可是前世求也求不来,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
有她在,对于未来破案定然有大帮助。
…………
武安县之所以被称之为“武安县”,那是因为这里面住着一户非常了不得的人家,祖上乃是曾跟随着虞高祖南征北伐,立下赫赫战功的武安侯。
起初整个武安县都是侯府的封邑,但伴随着百年时光弹指而过,过往的辉煌后继无人,慢慢地,这项特权便被收了回去。
不过武安侯的后人在武安县的地位依旧高高在上就是了。
路寒一行人乘着马车在官道上行驶,本来要赶在中午之前抵达武安县的,但奈何天气不好,大雾弥漫,导致迷了路。
这时正好看见了一家在路边支摊的包子铺,于是宛秋便自告奋勇的说要下去问问路。
包子铺铺面不大,只有一位妇女在忙碌。
宛秋随便买了几个包子,随后才向店家询问:“这位老板,我们今天打算去武安县,不知沿着这个方向走是否正确啊?”
本来低着头的老板听到这话动作一顿,缓缓抬起头的时候宛秋顿时被吓到了。
因为这老板的下半张脸非常恐怖,留着起伏狰狞的痕迹,曾被烈火毁了容。
“你们要去武安县?”她却浑然不觉,目光穿过宛秋,在马车上扫了几眼,最后才垂下头说:“去那里干吗?武安县最近不安生。”
听到这话,车厢里的众人都忍不住了,纷纷转头透过车窗看去。
莫非这老板知道些什么?
宛秋当即询问道:“老板,何来‘不安生’一说?”
老板低下头,为宛秋装了几个包子,递过去后,方才说道:“天女祭的日子就在眼前,这段时间武安县不欢迎外乡人。”
宛秋还想再问,但那老板却不想回答了,转身就走回了厨房。
她最终还是没有给几人指明方向,不过好在雾散去了点,路清晰了,众人终究还是沿着道路找到了那武安县。
武安县的城门恢弘高大,规模上虽然比不上灵州,但用料上却是远胜不止一筹。
不过百年过去后,那些朱红色的漆终究也褪去了往昔的颜色,再繁复写实,记载了一位侯王当初南征北伐的历史的城门壁画,也东残西缺,找不回当初的模样了。
门卫是一个死气沉沉的青年,跟昨天众人看到的孟三一有的一拼。
马车还未进城,就被他拦了下来:“近日武安县谢绝来客!”
“为什么?”路泽皱眉道。
“因为天女祭!”
又是天女祭,这已经是众人第二次听说这三个字了。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
路泽懒得与他争辩,直接甩出了上官墨那边准备好的文书,冷声道:“不良人查案,无关人等不得阻拦!”
于是那人的神情一下变得阴毒无比,用一种看仇人般的目光恶狠狠地瞪着路泽。
不过他终究还是识相的退到了一旁。
路衡有些害怕,说:“二哥,那人的眼神好吓人。”
不过马车里,其他人的表现却是各不相同。
刚一进城,宛秋就用手帕掩住口鼻,皱眉道:“这武安县怎么有一股怪怪的味道。”
“是死人味。”何小花神情复杂道,她是遗像师,专门在洛阳为思念亲人的富豪画出他们逝去亲人的遗像,经常要与死人泡上一天。
她的丈夫就是因为这一点对她更加厌憎,这种味道何小花再熟悉不过了。
众人的脸色纷纷大变。
“别大惊小怪。”路寒无奈安抚道:“武安县最出名的就是白事生意,整个灵州上等的棺材皆是出自这里,有死人味一点也不奇怪。”
可即便给出了解释,宛秋和路衡的脸色依旧没有好转,发自内心的害怕。
路寒注意到孟三一一直盯着刚刚那门卫的方向,开口问了一句:“怎么了?”
孟三一沉默了一会,方才迟疑地说:“那人……有点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