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林扶着钱枫直接出了门，回到了马车上。又打发车夫去跟刘大厨说了一声。
    钱枫这个样子，刘大厨怎能留下吃饭？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被高雪拒绝，伤了情面，不好出来见人了。
    “师父，我小叔的店里有存货，您直接从那里拿样品就是。”
    刘大厨点头示意，又跟周氏去道了别。
    高雪仅把刘大厨送出了院门，没到马车边上，已经得罪死了别人，还是远着些吧。
    车厢内，钱枫把头埋在腿中，谁都不理。
    刘大厨撇撇嘴，吸着凉气。看来小丫头说了狠绝的话，把人伤得不轻，怎么帮着找补找补呢？得罪钱家很危险，可得罪钱枫，也不好啊。
    他虽年轻过，可真不懂怎么劝解年轻人啊！
    突然觉得比想道新菜品还令人头疼。
    “四公子，你跟小雪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在一起实在太难。她说了什么，还请你多体谅，小姑娘养着一家老小，很不容易。”
    憋了一路，到下车的时候，刘大厨才说了这么一句。
    钱枫没说话，也没抬头。
    道理都懂，人家凭什么必须喜欢他呀！怪不着别人。
    可就是心里难受！
    到家后，钱枫就把自己锁进了房间，谁也不见。
    第二天，钱枫给家里留书一封，断然拒绝了跟秦瑾萱的亲事。也不管家里是否闹翻天，带着大林就启程回了书院。
    一个农村丫头对婚事都不愿意苟且，何况他堂堂大男人！人生大事必须要合自己心意才成。
    ……
    被惦记着的农村丫头可管不了那么多，也没时间瞎想，她要挣钱挖地窖。
    做糖葫芦的山楂早就没了，收也收不到，这生意早就被迫停了，现在的主要收入就是每天的一百斤豆芽。
    酱的存量起来了，可销量还不行，安原那边至少个把月才能有回信。
    想了很久，高雪准备做凉皮，现在虽然销量不会大，但可以慢慢培育市场，就算卖不掉，还可以晒干了存放。等再过两个月，天热起来，喜欢的人多了，自然铜钱滚滚来。
    家里有绿豆，因着泡豆芽，存了不少，有从村里收来的，也有城里粮店购买的。
    高雪原来看过一个做凉皮的视频，一斤绿豆大概能出直径三十厘米的凉皮十张，一斤新鲜绿豆也就十二文，便宜时十文钱，贵的时候也不超过十五文，那一张凉皮可以卖到四文钱。
    等豆芽销路不好时，凉皮就可以顶大梁了。
    在三合砂锅一份凉皮可以卖八文钱，又增添一款新菜，妥妥的！
    想做凉皮她还差两样东西，一是成皮的平底盘子，也不知道铜的便宜还是铁的便宜？但贵也要用铜的，铁的太容易生锈，不实用。
    另外，还需要一个石磨，出去磨浆太耽误时间了。每天至少还是要做个一两百张吧，量少了，没什么赚头。
    凉皮跟豆腐皮一样，晾干了可以至少存放一年，等渠道打开还可以远销。
    夏天，凉拌着吃很清爽，天凉的时候炒着吃，劲劲道道的也很好。
    可人手呢？看来，真得招人了。
    做法没什么技术秘密，多看看就会了，交给谁才能放心呢？
    很难。
    想不通就不想了，索性明天进城跟小叔商量去。
    ……
    翌日，高雪带上高霜，坐着黄伯的牛车进了城。
    每罐酱重二十斤，根本不可能靠人力背进城。高秉良两个还要售卖豆芽，一人负责五十斤，已经不轻松了。
    高雪跟黄伯约好，十天进城送一趟货，一趟给十文，黄伯自然愿意。这时节，耕种已经过去，村人又很少进城，牛都快要闲下来了。
    每次十罐都送到了三合砂锅存放，这里有房间专门做库房，哪里需要货，高秉良两个下午闲下来就去送。
    高兴上了学堂，高霜就成了小跟班，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都说好过的年，难过的春，一点也不假。城里手艺人虽然受节气影响不大，但收入有限，进馆子吃饭的人比年前明显少了很多。
    现在收入勉强持平，只是略有盈余。
    高雪已经补充了契书，把三合砂锅的干股全给了高豆，一家小店，再分来分去的，每人也没多少，索性全给了高豆。她的事情请小叔帮起忙来也就毫不客气。
    “小叔，周叔他们人呢？咋这么冷清？”
    “哎，别提了，周家出事了，老两口都回去了。”高豆叹着气摇摇头。
    “出什么事儿了？”看来事儿不小。
    “周婶的儿子是个瓦匠，盖房时摔了下来，断了腿，”高豆摇摇头，“养了快两个月了，也不见好，说是腿会瘸掉。这下新媳妇不干了，去年才成亲，还没孩子，闹着要和离回娘家呢。”
    这......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愿意出份力。”
    高豆点点头，除了钱财，外人能有什么帮得了的。可钱财，谁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
    ……
    叔侄坐在店里，说起了凉皮的事情，定直径一尺的盘子，高豆出面找人就行。
    有新点子高豆自然感兴趣，侄女弄出来的菜品，就没有不行的。
    “小叔，你说这人手咋办？我不能困在这一件事情上，再说了，我一个人也搞不定啊，必须找专人做。”
    这事儿，确实不好处理。
    宋婶虽是媳妇宋丽的本家婶子，可还是宋老爷子出头，让宋婶子签了个五年契约。五年内，如果宋婶子把店里的吃食做法给漏出去，就要赔一百两，还要带着儿子自动脱离家族。
    罚款也许还有人不在乎，可是脱离家族，一般人万万不敢的，何况，宋婶一个寡妇。
    高雪说凉皮很容易被人学了去，那这个人选就真的不好找了。
    但凡涉及到秘密的，大家族都是用签了死契的奴仆，刘大厨这种已经算是特例中的特例，东家还要分干股笼络的。
    普通契约仅是约束君子的，技术秘密又没有实物，很难抓到现行，没有证据打官司都难。签了死契的奴仆就不同了，生死都在主家手里，要钱没用。
    “那就买个人做吧，一个婆子，也就几两银子，省心。”
    高雪也觉得是这个理儿。你买不买人，对这世道没有半点影响，顺应形势，也许还力所能及地帮助一些人。
    “东家！救命！”周婶慌乱地跑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