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杨杨收拾完客厅之后，本来是想进房间，和刘静一起安慰柳瑜的。可刚没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阵阵哭声。
    准备开门的手就这样僵在半空中。他听见柳瑜对刘静诉说着自己的委屈，说自己就是过期零食，说要辍学，听得他气不打一处来。
    他倚在门上，回想着认识柳瑜之后的种种。她什么错都没有，却要每天活在自责和孤独当中，而罪魁祸首却可以抱着另一个孩子开开心心的笑啊？
    当初她知道自己爸爸出轨了，还一直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告诉妈妈，觉得自己对不起妈妈，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个累赘。既然离婚了，那早说啊，何必瞒着她，让她带着希望一个人苦苦支撑了这么久，又把她所有的委屈都变成了笑话。
    季杨杨越想越气，偏偏这时候方一凡又在群里发了条消息，说中午回小区看了一眼，柳向阳还没走呢，看来是铁了心要等柳瑜回去了。
    季杨杨冷笑着放下手机，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走。柳向阳不是要等柳瑜回去嘛，那行啊，等着吧。
    柳向阳在家等得又气又急。本来要查柳瑜和季杨杨的行踪挺简单的，让潘帅查一下自己车的定位就好了。可潘帅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同意，一直找借口不帮他查。季胜利那边也没有消息，而且人家是区长，他也不敢上门去要人，只能这样一边焦急地等待，一边在心里咒骂季杨杨。
    当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他还以为是柳瑜回来了，赶忙起身去开门，却看见季杨杨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外。他往后张望了一下，不见柳瑜的身影。
    “怎么是你？小瑜呢？你把她……”
    话还没说完，季杨杨的拳头就已经砸在了他脸上，打得他眼冒金星。
    “你……”
    季杨杨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很快又给了他第二拳。柳向阳被他打得连连后退，刚没站稳，季杨杨就已经再一次冲到他眼前，一把拽住他就往地上摔，按住他，用尽全力，一拳一拳地往他身上砸。
    柳向阳愤怒地反抗，也给了季杨杨好几拳。他本来以为季杨杨吃痛了会松手，可季杨杨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宁愿自己挨揍也要打他。
    “我可是小瑜的爸爸！你打我，就不怕她生气难过，跟你拼命吗？”
    季杨杨往他脸上吐了口唾沫：“呸！不要脸的东西，就你也配！你和小三风流快活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自己有个女儿呢？现在挨打了知道拿她来说事了，晚了！我告诉你，她现在不要你了，你休想再伤害她！”
    两个人都跟疯了似的，揪着对方拼命地抡拳头，刚站起来，又被打倒在地。
    今天周三，大家该上学的上学，该上班的上班，本来这楼里也没几个人在。柳瑜家对面白天只有一个老人在家，等他好不容易听见动静跑出来看热闹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被打得头破血流了。
    幸亏两个人打归打，都只是用的拳头，没拿什么家伙，所以都只是皮外伤。季杨杨还好，柳向阳本来昨天就被方一凡他们揍了一顿，今天再叠加上季杨杨造成的伤口，看上去狼狈极了。
    那老人家嗷一嗓子，总算是把其他邻居也给引出来了，包括季胜利。季胜利本来想两家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别把事情闹大，但是邻居已经报警了，民警很快就来了。
    柳向阳捂着伤口，对着民警控诉，说季杨杨跑到他家来打人。结果民警问了一下周围的邻居，邻居们纷纷表示只知道季杨杨是一楼的租户，但从来没见过柳向阳，不知道他是干嘛的。
    民警一听，看来这事没那么简单，干脆全带回去好好问问吧。季胜利一着急，想跟着季杨杨一起去，反倒是季杨杨说让他去不太方便，让他在家等消息。
    到了警局之后，两个人的斗争也没结束，只不过有民警看着，所以没再动手而已，但骂战还是没停止。
    刘静和柳瑜一推开门，就听见民警正在吼柳向阳。
    “你们是他们俩的家属是吗？”
    “对，我是季杨杨的妈妈。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刘静说着，给几位民警鞠了个躬。
    其中一个民警看见柳瑜之后，跟她打了声招呼。
    “小姑娘，是你啊。”民警指了指柳向阳，“他就是你爸爸？”
    柳瑜认出了那位是之前去过季杨杨家问话的民警，对他点了点头，也鞠了个躬。
    “警察叔叔好。”
    “你好你好，你们俩都先坐下吧。”
    柳瑜虽然在柳向阳的身边坐下了，头却转了过去，一直看着季杨杨。柳向阳伸手想去拉她，却被她躲了过去。
    季杨杨冲她和刘静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让她们别担心。
    民警本来就已经大致知道事情的起因了，柳瑜和刘静又补充了一下细节。
    这事说大也不大，只要柳向阳能原谅季杨杨，双方和解，那也就批评教育一下就没什么事了。
    刘静：“那如果没法和解呢？”
    “拘留五天，罚款五百。”
    柳向阳：“我不原谅，我凭什么原谅？他无缘无故地来我家打我，我必须要让他受到处罚，该罚款罚款，该拘留拘留。”
    那位民警都听不下去了，什么叫无缘无故啊？自己为什么会挨揍心里没点数吗？但是这事毕竟确实是季杨杨先动的手，柳向阳如果非要追究，那也只能拘留季杨杨了。
    季杨杨满不在乎地切了一声：“谁要你原谅。你本来就该打，我还打轻了呢。”
    “警察同志，您看看，他这是认错的态度吗？”
    “我本来也没想跟你这个人渣认错，少自作多情。”
    刘静冲季杨杨摇了摇头：“杨杨，你少说两句。”
    她知道季杨杨是不可能跟他低头的，但是最起码也别再去激怒对方了。不然真闹到拘留可就麻烦了。
    这时，一直沉默着的柳瑜终于转过头看了一眼柳向阳。
    “爸，我拜托您，别再闹了，有什么事，咱们回家去自己解决可以吗？”
    “你还知道我是你爸？从你刚才进门开始，你有关心过爸爸一下吗？你眼里只有那个臭小子，你连看都没看过我一眼。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爸爸吗？”
    “您非要让杨杨拘留是吗？”
    “是又怎么样？”
    柳向阳挑衅般地看了一样季杨杨。敢跟他动手，他非得给他点教训不可。
    柳瑜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制住自己内心的委屈和愤怒。
    “这是您逼我的。”柳瑜转过头看向民警，“警察叔叔，我要报案。”
    对面的民警一愣：“报什么案？”
    “我身边的这位柳向阳先生，他打我耳光，并且污蔑我和我朋友有不正当关系。我请求追究他的法律责任。”
    在场的人都震惊了，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柳瑜。父母告孩子不孝的倒是不少，女儿告爸爸家暴还有污蔑的还真没怎么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