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热泪_十七时五十八分的落日

万众期待的十大歌手终于快要到了。
 杨至询靠在宋景照的桌边：“这次终于通过了预赛啊，明天就是决赛了吧？”
 “嗯，就是明天。”宋景照说。
 “你紧张吗？”杨至询搓了搓手臂，“十四个人里面决出十个诶。”
 宋景照手撑着脸：“不紧张啊，能不能进到十个里面都无所谓。”
 “重要的是，班长到时候会给我送花。”一说钟楚萦，宋景照的脸上就出现了笑容。
 坐在他前面的钟楚萦并没有回头。
 看着宋景照嘚瑟的样子，杨至询就不爽。
 他故意说：“这就不劳烦班长啦，到时候我上台给你送。”
 宋景照连忙朝杨至询挥挥手：“你别啊，我要是唱歌跑调破音了就怪你。”
 宋景照说这话时还皱着眉，看来是很不想杨至询给他送花了。
 “你快回座位吧，别打扰我了啊。”
 杨至询疑惑，他看了看宋景照的桌面，没有东西。又看了看宋景照的手里，没有东西。
 他开口问道：“打扰你什么了？你这也不像是要做什么的样子啊。”
 宋景照勾起嘴角：“打扰我用意念练歌了。”
 这话一听就是瞎扯的，宋景照只是想要把杨至询赶走。
 杨至询待在这，他都没法和钟楚萦好好聊天。
 杨至询当然明白宋景照的意思，他识相离开了宋景照的桌边：“行，我不打扰你了。”
 说完，杨至询大步离开了。
 见杨至询离开了，宋景照立刻戳了戳钟楚萦的背。
 他的声音难掩激动：“班长，你一定要记得给我送花啊，你的鼓励就是最大的动力。”
 钟楚萦还是没有回头。
 宋景照也看不见钟楚萦的表情，只能听见钟楚萦这样说了：“宋景照，我不会给你送花的。”
 “到时候应该是路尹和刘烊去给你送花。”
 钟楚萦的语气十分平淡。
 听到钟楚萦的话，宋景照缩回了手，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如同静止了一般。
 宋景照张了张唇，又合上，又张开：“我可以问为什么吗？”
 钟楚萦：“这是已经安排好的事情了。”
 “但我们前几天不是约好了吗？”
 宋景照感觉自己的心脏又开始跳动了，急剧地跳动着。
 他知道自己这是在害怕，害怕钟楚萦给出不尽人意的回答。
 “那你就当我失约了吧。”这是钟楚萦对宋景照说的最后一句话。
 宋景照没有及时接话，他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
 “好的，我知道了。”
 宋景照盯着钟楚萦的背看了好一会儿，随后他伏到了桌子上。
 平时睡觉都嫌硬的桌子此时仿佛变成了一小片沙漠，软软的，会塌陷的。
 宋景照感觉自己似乎在慢慢地下陷。
 与其一同沉寂下去的是他的心。
 这一个上午，宋景照都显得特别安静。
 一直在关注他和钟楚萦的杨至询当然发现了不正常的事态。
 “宋景照咋了？怎么像个被车碾过壁虎一样？一动不动的。”
 杨至询越说越离谱。
 “不会是死了吧？上着上着课猝死了？”
 听到这话的何言言猛地一回头，她张嘴：“你这话也太不吉利了吧？是在咒自己的好兄弟狗带吗？”
 “猜测嘛，我只是猜测，还有很多其他可能性啊。”
 解释完之后，杨至询才回到正题：“所以你觉得他是怎么了？”
 “嗯……”何言言往宋景照的方向看过去。
 她边摸着下巴边观察着趴在桌子上的宋景照。
 大半分钟后，她开口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他是困了。”
 听到何言言说的话，杨至询也趴下了。
 他被何言言的回答给无语到了：“我期待了那么久，这是什么答案？”
 何言言耸耸肩：“我就只想到这个可能性啊。”
 杨至询笑了几声：“他又不是简玳，怎么会趴那么久？”
 听到自己的名字，一旁的简玳缓缓地直起身，他十分不满地看向杨至询：“你说我干嘛？”
 杨至询偏过头，对着简玳抱歉地笑笑：“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拿来简单对比一下嘛。”
 简玳没有理会杨至询的解释，他看了看墙壁上的钟。
 见还有一段时间才上课后，简玳又重新趴到了桌子上。
 杨至询继续和何言言讨论起来。
 “你不觉得他周身的气场都有些奇怪吗？”
 “……”何言言沉默了。
 她看着杨至询一本正经地说：“难不成你是宋景照的饲养员？连气场都注意到了？观察得那么细致？”
 面对何言言一连串的问题，杨至询摇摇头：“对于想八卦一些东西来说，这些都是必要的。”
 何言言二次沉默：“……”
 几秒后，她对杨至询抱拳：“那你可真是个八卦大师啊。”
 “哈哈哈，”杨至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还好啦，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何言言三次沉默。
 原来这个是夸人而不是阴阳怪气吗？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认知偏差？
 和何言言说还不够，杨至询还要把莫争月拉进他的讨论组中。
 他轻轻拍了拍莫争月的肩膀：“月姐，你有什么想法？”
 刚在专心解题的莫争月感受到自己的肩被人拍了，她回过头，看上去一头雾水：“什么？”
 莫争月显然是没有听到杨至询和何言言说的话。
 杨至询晃了晃头：“你这不行啊，莫同学，要好好听讲啊。”
 莫争月沉默了：“……”
 这人怎么莫名其妙的？
 “杨至询。”简玳突然又把头抬起来了。
 他现在的语气比起刚才来说更加差了：“你别打扰莫争月做题。”
 何言言也附和一句：“是啊，你不要打扰争月写题。”
 经他们这么一说，杨至询才知道莫争月刚刚在写题。
 杨至询连忙向莫争月道歉：“不好意思啊，月姐，我是真不知道。”
 “没事。”莫争月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跟别人置气。
 她笑了笑：“反正我刚好写完了。”
 听到莫争月这样回答，杨至询脸上又染上笑意：“是吗？那快来参加我们的讨论吧！”
 三人同时沉默了：“……”
 见他们不说话，杨至询不解地问：“怎么了？你们怎么不说话啊？”
 何言言最先开口：“因为我们被你无语到了。”
 她话音刚落，上课铃就响起来了。
 上课铃一响，教室里面又归于平静，宋景照还是静静地趴在桌子上。
 看着宋景照这样，杨至询摇摇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唉，看宋景照那颓废的样子，明天的比赛该怎么办啊？”
 闻言，简玳淡淡地看了眼宋景照。
 仅一眼，简玳便收回目光。
 他又淡淡地开口：“宋景照应该是失恋了。”
 “什么？失恋了？”听简玳这么说，杨至询又仔细盯着宋景照看了几眼，“还没开始就失恋了？”
 杨至询又话锋一转：“但我觉得你说的这个的确是有可能。”
 简玳没有接话，他把数学书抽了出来放到桌子上。
 杨至询又问起别的事情：“诶，简玳，你刚刚不是在睡觉吗？你怎么知道月姐在写题？”
 “我没睡觉啊，”简玳慢条斯理地翻开数学课本，“我刚刚是在趴着看莫争月。”
 这次轮到杨至询无语了：“……”
 简玳冷冷地看着他：“怎么？”
 “没怎么，只是磕到了。”
 简玳：？
 磕哪了？
 ——
 莫语用筷子夹了块青椒放到碗里。
 她似无意中提起：“听说你们学校明天有什么十大歌手比赛？”
 为了回答莫语的问题，莫争月急着把嘴里的米饭给咽了下去。
 “嗯，是明天晚上的。”
 莫争月咽得急，她感觉自己的喉咙痒痒的，有种要咳嗽的冲动。
 但莫争月还是忍住了，莫语可不爱听别人咳嗽的声音。
 莫语没注意到莫争月的表情，她又问：“那你会上台吗？”
 “诶？”莫争月一顿，“我不上台啊。”
 莫语突然笑了一下：“也是，你还记得吗？你小时候唱歌唱得五音不全。”
 “我记得呀。”莫争月偷偷瞄了眼莫语。
 刚刚莫语是在开玩笑吗？
 莫争月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
 见到莫语这样，莫争月也迫不及待地要把她想说的话都告诉莫语。
 “我们班是两个男生去参加，但是只有一个通过了预赛。不过那个通过了预赛的男生状态似乎不是很好……”
 莫语安静地听着莫争月说话。
 莫争月一连说了很多很多，但莫语都没有打断她。
 等莫争月说完，莫语才接了一句：“感觉你们学校的氛围还挺好啊。”
 “嗯，”莫争月点点头，“大部分都是很友好的，学校领导对学生也很好。”
 莫语碗里的饭就快见底了。
 莫争月注意到之后便开口：“妈，要不要我帮你再盛一点？”
 “好，”莫语把碗推到了莫争月的面前，“不要盛太多，盛多了我会骂人的。”
 莫争月浅笑道：“我知道啦，不会盛多的。”
 说罢，莫争月拿起莫语的碗往厨房走去。
 莫语侧身看着莫争月的背影。
 进到厨房后，莫争月把电饭煲的盖子给打开了，发出“咔”的一声。
 莫语的声音也是在此刻响起的：“你刚刚一直在说别人的事，不打算说说你自己的事吗？”
 莫争月拿饭勺的手一顿。
 接着，她又听到莫语这样说：“比如有什么烦心事之类的。”
 因为隔着几堵墙，莫语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不清。
 虽然模糊不清，但莫语说的话却可以透过这几堵看似坚硬的墙，透过了莫争月的身体。
 一瞬间进到了莫争月的心里。
 莫语很少会问这种问题，说不定这还是第一次。
 “喂，怎么没声了？”
 如果莫争月现在可以看见莫语的话，她一定会发现莫语现在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红。
 大概莫语是对自己说出的话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要是莫争月能看到就好了，可惜她没有看到。
 别说莫语的脸了，莫争月现在差点连电饭煲里面的米饭都看不见了。
 此刻，莫争月的美目中蓄满了泪水。
 带着点欣喜，带着点激动，带着点悲伤，带着点释然的泪。
 泪并没有滴下来，但似乎落在了某个不可见的地方。
 明明现在这个城市里面还没有地方结着冰，莫争月却觉得包裹着某处地方的坚冰融化了。
 那处地方可能是肉眼不可见的母女之间的关系纽带，也可能是她自己心中永远给莫语留着的地方……
 这就不得而知了。
 但莫争月知道无论是什么，都会使得她和莫语两人之间关系发生变化。
 往好的方向变化。
 ——
 莫争月是个怎么样的孩子，莫语再清楚不过。
 见平日里对自己千依百顺的莫争月那么久都不说话，莫语便猜测莫争月是哭了。
 她现在看不见莫争月，只能朝着厨房的方向喊一句：“别把泪滴到饭里面，我可不想吃咸口的饭。”
 这就是莫语安慰人的方式，总是那么别扭，但莫争月很清楚。
 莫语说这种话是没有恶意的。
 莫争月终于开口：“知道了。”
 说完，莫争月停顿了快一分钟的手重新动了起来。
 她抬手拭去了遗落在眼眶外的一些泪。
 热热的，湿湿的。
 洗完手之后，莫争月快速给莫语盛好米饭端了出去。
 莫争月出来之后，莫语没有说其他事，也没有揪着莫争月刚刚哭了的这点来骂人。
 要放在以前，莫语肯定会对着莫争月说个不停。
 母女之间沉默了一会。
 “刚刚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
 莫语放下筷子：“现在接着回答吧。”
 莫争月刚好咽下最后一口饭：“学校里面没有什么烦心事。”
 “学校里面没有，就是学校外面有？”
 莫争月只是轻轻点头。
 莫语说中了，学校外面的确有困扰着莫争月的事。
 而那些事情的中心就是发出疑问的莫语。
 莫语也明白莫争月烦恼的事是什么。
 她没有接着说了。
 “你吃饱了吗？”莫语从椅子上起来，“我帮你洗碗。”
 说着，莫语就要伸手把莫争月的碗拿走。
 看到莫语的动作，莫争月一惊：“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洗就好了。”
 莫语二话不说就把莫争月的碗和筷子收走了。
 “妈……”莫争月还想说什么，但她被莫语一句话给堵住了。
 “别有太多意见，你听我的就行。”
 莫语把两个人的碗给叠了起来。
 她看着桌子上的两个碗低声说了句：“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的。”

第63章 热泪

第63章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