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轻墨瞥了他一眼，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说：“我知你一路走来一定不容易。也知道你做这些事的时候一定有原因。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绑架，诱拐，胁迫，这些年我做了不少。我没有传闻中那样神秘莫测，也没有传闻中那样强大，我的手段也尽是卑劣肮脏。其实你叫的那一声老师，我是不配的。至少，你是干干净净，而我一直都是地沟里的老鼠，在阴暗里操控这座城市。”
    白轻墨惊讶于沈临书对自己的定位，她望向这个男人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她说：“丘家本与梦园毫无关系，是你一手促成他的发展。他们能这样有恃无恐的违背道德做事肯定也是你默许的，甚至在家业赚到如此地步的时候，依然不放弃靠放贷牟取暴利。沈临书，这丘家害过多少人，你心里有数吗？”
    “不知道，不敢想。”沈临书轻轻地回了这六个字。他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坏就体现不了好，没有恶就不会有善。丘家如此不堪，确实有我不想约束他们的原因。你看过他家资料之后，想如何，我都听你的。”
    “你可以不让我看这份资料。”白轻墨将厚厚的文件还给了他。
    其实这个东西本不用给她看的，沈临书只要后面表现得大义凛然，伸张正义，救受害者于水火。那他的形象依旧还会是那样，强大自信无畏又充满神性。
    可是这个文件，白轻墨看了。
    上面不仅详述了丘家的发展史，还包括了十年前，梦园与他们的合作细节。那是一段，看着便令人毛骨悚然的交易，触及着人性的底线。白轻墨不敢细想，甚至不愿意相信朝夕相处的人还有过这样冷漠的过往。
    沈临书不置可否。他找不到理由给自己开脱，又或者说他曾经也借过这样的事成就自己。他不是个好人，他自己知道，他也想让白轻墨知道。关于他和梦园的一切，他从没想过隐瞒面前这个女孩，甚至不计后果。
    见沈临书没有说话，白轻墨道：“你不说话，不怕我离开你吗？”
    “你离不开。”沈临书说：“你现在离不开我，你父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轻墨，即便是地沟里的老鼠也会想有一位能够坦荡面对的人。你能接受便罢，如果接受不了，我会保持距离。”
    “你接我到梦园的那一天，就想过将这些告诉我吗？”白轻墨问。
    沈临书愣了一下。是啊，他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想把自己真实的一面告诉她的呢？难道只是因为朝夕相处，彼此熟悉了吗？
    白轻墨叹了口气，大脑被厚厚的资料惊得有些麻木，她不经思考地想到了一种可能，脱口而出道：“沈老师，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一时间，屋内的声音再次落针可闻，就连屏风那边的秃子和琪姐都闭上了嘴。
    白轻墨眨着那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看向沈临书，将他的表情，神态，甚至五官的每一处轮廓都看的仔细。心里想的却是：“卧槽！我在说什么？现在的时间可以逆转吗？”
    沈临书也被这话问的大脑一片空白。喜欢？是喜欢的。他要现在就告诉她吗？她会接受这样的自己吗？刚给对方看了自己做过的肮脏事，就要和对方表白，这会被理解成是表白还是胁迫？
    沈临书深思熟虑了许久，最终下定决心开口。只可惜，那一声细微的回答与门口响起的敲门声重叠在了一起。白轻墨的耳朵一时间失去了作用，便只能从眼睛里看到，面前之人的嘴唇一开一合疑似吐出两个字“喜欢”。
    韩齐明推门而进，脸上带着一点复杂说道：“老板，查清楚了。”
    见有人来，白轻墨尴尬地偏过头，而沈临书还能神色如常地问道：“如何？”
    “本周丘堂一共来过这里三次，第一次是在周二晚上，他带了三个女生，不过没多久三个女生就回去了，他本人好像在洗手间发生了些事情，这里保密措施做的很好，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查清需要一点时间。第二次是周三，应该是来查前一晚发生的事，最后一次是今天，他刚刚来过，一个人来的。不过……周一带来的那三个女生，在他到不久后也来了。现在正在一间名叫采莲阁的包间里。”
    “他们在聊什么？”沈临书问。
    “是在说那三个女生的朋友，似乎是她们朋友的下落丘堂知道。听他的意思，好像还要带她们去见她们的朋友。”韩齐明心里不太理解，为什么高中学生的事情，梦园之主都会亲自过问。
    “把周二晚上的事情调查清楚，还有今天晚上他们做了什么，准备去哪都要派人跟着。”沈临书说。
    “是。”
    “丘易今晚在做什么？”沈临书忽然问。
    “前几天有位从国外来的贵客，今晚开局。丘老板应该在那。”韩齐明回答的十分恭敬。
    不想这时，沈临书的手机又忽然响了起来。
    电话的那边，陆重山道：“是沈老板吗？”
    “是我。”沈临书示意韩齐明离开，并对电话里回道。
    陆重山的语速很快，他道：“是这样的，我知道岐梧市的经济体系一直有一个不同于其他城市的划分，尤其是对于某些灰色产业而言，这样的领地划分格外严格。那么有没有一种情况，是会促成两地配合的。比如，东区完成第一步，西区完成第二步。”
    沈临书听的有些莫名其妙，他问道：“可否具体一些？”
    陆重山沉默了会说：“具体的进展我不能向你透露。但我可以跟你打个比方，比如一家水果摊，他从西区进货，从东区卖掉。期间还通过北区的人进行转运。”
    沈临书恍然，微微晃了晃手腕说道：“水果有可能，其他不可能。“
    “我知道了，多谢沈老板。”陆重山说。
    “陆队还有其他需要帮忙的吗？”沈临书问。
    陆重山那边好像又在犹豫，片刻后道：“你对鹊翎西区了解多少？”
    白轻墨注意到，在沈临书听到这个地方时，眉头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眼睛里的神色都变得幽深几分。
    电话很快挂断，沈临书神色莫名。
    这时，门口又传来了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