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刚过，准备下班的陆重山收到了热心市民送来的线索，说是在医院附近发现了逃跑的病人刘馨培。
    陆重山呆立在市局门口，对着月亮点了一根烟。古有“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今天他也算效仿古人，只不过他是点烟，敬月亮。
    加班这种事，别人不懂，月亮最懂了。
    他驱车前往医院，隔着窗户看病人，刘馨培的状态看似好了很多，但陆重山的心里并没有丝毫放松。
    女生消失的这段时间用他的脚趾头想都可以确定，一定是被梦园带走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直至刘馨培的体检报告交到他手上，他看上面显示并无异常时，陆重山的那颗心才算彻底放下。
    然而等他想走近询问的时候，脸色苍白的女孩似乎已经睡下。
    他揉了揉发昏的脑子，又看着走廊上的时钟，对身边同事说：“没事的先撤吧，明天再问。”
    “是。”强打精神的警察，应声回道。
    “这案子，确实该结了。”在往医院门口走时，陆重山的心里这样想着。
    “陆队，晚上疲劳驾驶可不好，我送你回去吧。”陆重山的手刚刚搭上车门，另一只雪白滑嫩的手立刻搭在了他的手背上，温软娇酥的话语让他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困意全无。
    陆重山顺着手望过去，汪霏霏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怎么了？我在这等你，你不高兴吗？”汪霏霏疑惑地看着他，红润的双唇划起一个俏皮的弧度。
    “如果你们不会突然带走我的证人，我就不会不高兴了。”陆重山面无表情地说。
    “那你真是错怪我了。”汪霏霏将陆队长的手彻底从车门上拿开说：“这件事我一点都不知道。陆队长，上车吧。”
    陆重山揉了揉头疼的眉心，走到副驾驶的位置坐了进去。
    沉默的夜晚从归家的那一盏亮起的灯为开始，又以灯灭为结尾，一夜无话。
    白轻墨睡了个好觉，早上起来的时候觉得身体酥酥软软的，特别舒服。沈临书照例做好了早饭，在她洗漱后来到餐厅时饭菜刚刚端上桌。
    她本不习惯早起，来到梦园的这段时间里，又慢慢觉得早起是一件很美妙的事，尤其是每天早上都有这样一份精致可口的菜肴。
    “昨天晚上我将刘馨培还给了陆队，不出两日，你们学校的案子应该就有结果了。”沈临书说。
    “终于要结束了。”白轻墨小口喝着粥说：“感觉已经过去了好久。”
    “这桩案子牵扯到的人应该不止丘堂他们三个人，你们学校这两天怕是会出很多变故。”沈临书说。
    “嗯。”白轻墨又从盘子里夹了块糕点，咬了一口说：“我知道。那天我在卫生间撞见欺负人的，都有四五个呢。”
    “多事之秋。”沈临书忽然感慨一句，然后道：“德启出了这样的事，终归名声不太好。轻墨，你想不想换一所学校？”
    “换一所……学校？”白轻墨的注意力终于不在早餐上，她转过头奇怪地问。
    沈临书说：“也没什么，就是问问你。”
    “沈老师。”白轻墨说：“高三的时候换学校不太好吧，你……为什么？”
    “嗯。“沈临书点头，然后说：”对了，昨天你逃课，虽然对案件有帮助，但还是违背了我们的约定。今天多做两套卷子，就当惩罚了。”
    “什么？”白轻墨好看的眉毛拧到了一起，她十分不理解的看向男人。
    沈临书却笑眯眯地抬手摸了摸白轻墨的脑袋说：“下次和我打个电话再出来，就是正规程序了。”
    听到这话，白轻墨一把将沈临书的手从头顶拿开，说道：“沈老师，真希望有一天你别栽在我手上，我可是很记仇的。”
    “是吗？”沈临书推了推眼镜，然后说：“那我还挺期待的。”
    陆重山的行动，比白轻墨想象的要快很多。
    周五的下午，警方便开始进入学校，悄咪咪的带走了几名学生。
    “真相要浮出水面了吗……”时眠站在窗边，对坐在座位上的白轻墨说。
    白轻墨写字的笔停下，抬头。
    此时的教室并不是完全地安静。时眠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地传到了白轻墨的耳朵里。
    “被带走六个人了。”白轻墨说。
    “嗯。”时眠也敏锐地发现了这个数字，她说：“前几天晚上我也去鹊翎西区溜达了一圈，那真不是人待的地方。我看见一个小孩，瘦的连肋骨都能数出来有几根。”
    “你去了那？”白轻墨问。
    “嗯。”时眠说：“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说看见了肋骨吗？”
    “你偷看人家洗澡？”
    “噗。”时眠难得地笑了一下，她道：“我看见那边管事的在杀鸡儆猴。好像是有一家人闹得很凶，管事的就把他家孩子拖了出来，在大冷天里扒光衣服，拿开水往小孩身上浇。小孩哭的撕心裂肺，大人在边上要死要活的，而周围其他人，一声不吭。”
    听到这番话，白轻墨忽然站起身，然后又平静地看着她。
    时眠又笑了笑说：“这些，沈老板大概率是知情的哦。”
    “时眠。”白轻墨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时眠反而不说话地望向她。
    “如果他真的助纣为虐，那他一定会有报应的。”白轻墨道。
    “是啊，因果循环。”时眠肯定地说，又问：“那你呢？你相信他吗？”
    “相信他吗？”白轻墨皱眉，心里好像也在默默地问自己。
    见白轻墨当真认真地思考起来，时眠好像有了某种愉悦的感觉，她来到白轻墨身边说：“梦园亦正亦邪，这几十年里没有一个人知道当家人的脑子里在想什么。而人本身就是充满谎言，说的话，做的事都不如最后的结果重要。白同学，你说对吗？”
    “最后的结果？”白轻墨看着她，说：“你一点都不像我之前认识的时眠，真希望现在的你就是本来的样子，不然真的太可怕了。”
    “那你喜欢之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时眠露出一副天真的笑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