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轻墨再次进入校园的时间是周三，出乎意料的，她在自己的座位上看见了乔洁警官。
    她环视周围，时眠不在，同学对这位乔警官的出现好像也并无太大波澜。她走上前询问，却先听到乔洁说：“你昨天没来？”
    “有些事耽搁了。”白轻墨说。
    “你去问他关于刘逢春的事了？”
    白轻墨看着她，乔洁如此执着梦园，真的是警方的原因吗？
    “没有。”白轻墨回道。
    闻言，乔洁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说：“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上次忘记给你了。有问题随时找我。”
    白轻墨收下纸条，然后目送她走远。
    “真是有趣的警察。”教室里，时眠又悄无声息地出现。
    “白轻墨看向她。
    时眠凑近问：“刘逢春是谁？“
    “你不认识刘逢春？”
    时眠摇头，她说：“我见过她？”
    白轻墨没有回答，自顾自地在座位上坐好。
    时眠说：“这警察有问题，昨天一直在跟踪我。今天还试图调查我的行程。沈老板不是和警方关系挺好的，这位……？”
    “也许还有别的心思，但不是个疯子。”白轻墨也隐隐觉得乔洁警官的异常，却并未重视。
    时眠道：“放学后，带我去一趟梦园吧。”
    白轻墨不知道后来的时眠和沈临书聊过什么，只知道那天之后时眠离开了学校。她再也没有见过她。
    周末，德启中学王遇老师的案件彻底了结。沈临书依着白轻墨的想法，带着她来到王遇的碑前送上了一束康乃馨，只是看着可怜，这样好的一位老师，到最后，竟只有这一束花摆在这里。
    她已经记不太清王遇的具体模样，只是有个模糊的影子，是位长得很漂亮的女性。她对照着印象中的样子，和碑上照片里的人，总觉得，还应该是活着的时候更好看一些。
    沈临书看着白轻墨盯着照片许久，便掰过了她的脑袋看向自己说：“上次汪霏霏你也看了很久，这回对王遇也要看这么久。白同学，你是不是喜欢女生？”
    白轻墨被他逗笑，说道：“对啊，沈老师要不要变个性？”
    “哼~”沈临书从鼻尖轻哼一声，佯装生气，拂袖而去。
    白轻墨最后看了王遇一眼。
    冬天来了，再也没有噼啪乱响的秋雨会落到碑上，后面的一段时间里，王遇老师应该会睡一个安静的好觉吧。
    两人走下石阶，等着他们的人是陆重山。
    三人一同驱车回了梦园，白轻墨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靠在会客室的窗边看风景，沈临书在桌子上摆弄着茶具，陆重山规矩地坐在另一边。
    清茶尚有余温，沈临书喜欢喝茶，这让他的周围总是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茶香，像是泡在茶叶堆里长大的一样。不浓烈却沁人心脾，尤其是在他泡茶的时候，更觉得他所处的那方空间，浑然天成地有一股不属于人间的气息在。
    这让坐在他对面的陆重山有一种想爆发又爆发不出来的憋屈感。毕竟他的情绪已经到了某一个临界点。
    沈临书将茶盏放下，又在一旁矮柜里翻出一个U盘说：“虽然陆队洁身自好，在山海宴的房间里什么都没做。但我想这份录像对您和您的同事而言终归不是好东西，这是原件，没有备份。您收好……”
    陆重山看了眼U盘，沉重地道：“我问的是，陈包包的下落。”
    沈临书看着他，前些天乔洁找过白轻墨的事，他也或多或少地知道了一点，他对她们之间的谈话不感兴趣，甚至对对警方的态度也不太感冒。
    他知道，仅凭一个校园霸凌不至于让警方想对梦园出手，但山海宴就不一定了，那是早已触及法律底线，威胁到政治安全的存在。
    而山海全宴中的一位关键人物就是很可能误闯进去又人间蒸发的陈包包。
    最终，他还是把U盘放到了陆重山的面前，平静地问：“陆队，您知道全国每年或者每个月有多少失踪人口吗？”
    陆重山凝重地看着他，不知道面前这个人是什么意思，他如今不过是回想起汪霏霏曾为警方做过的事，不敢断言这位沈老板一定是坏人罢了。
    他想给这个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平均每年大概八百万。我之前有看过这方面数据。”
    “大概在几百年前，人类最鼎盛的时候。那时候人口数量是现在的三倍不止，每年的失踪人数也大约在八百万。”沈临书说。
    “你想说什么？”陆重山看着他，想从那一直不变的淡然神情里看出端倪。
    “陆队，在这八百万人中警方备案的，查到下落的都算上，应该也不足十分之一吧。那剩下的人去哪了呢？”
    陆重山心思依然沉重，他不知道这位沈老板顾左右而言他的意思。
    沈临书又抿了一口茶说道：“现在的警察越来越难做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总有那么多人想给警方添麻烦。他们从离家出走，到失踪再到死亡，整个过程都是悄无声息的，却偏偏喜欢在死后敲锣打鼓，告诉全世界，他们死了。”
    陆重山桌案下的手掌紧握，并未搭话。
    沈临书继续说：“主动消失的人是找不到的，说起来除了这个U盘，我还有另一件事想和陆队商量。”
    陆重山说：“刘逢春在你的手里吗？”
    沈临书看向他，复又垂眸，他没说话而是用沸水添满了陆重山面前的杯盏。
    白轻墨轻轻偏头看向他，她想知道沈临书的反应。
    陆重山也愈发见不得此人故弄玄虚的模样，刚要开口，便听对方说：“送客。”
    陆重山一怔。
    沈临书从旁边文件里抽出一张请柬说：“刘逢春是谁？我不认识。一周之后梦园举办的活动要开始了，到时还请陆队多多帮忙。”
    “沈老板……”陆重山的话没有说完，会客室里突然走进了一批人，他们身着黑衣，面容不善。
    沈临书的逐客令突然又果断。
    在梦园之主带着白轻墨离开后，他也被人强制带出了梦园。
    汪霏霏站在梦园的大门口等她，似乎并不意外。
    陆重山也看见了她，他说：“刘逢春一定在你们手里。”
    汪霏霏则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只不过是用一根手指堵住了陆重山的嘴。她凑近说道：“陆队，我们真的不认识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