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没有放弃想离开的念头，后面几天他虽然没有那么偏激，但总是旁敲侧击地让我跟他离开，我问他为什么，他又不说。甚至后来，没有什么借口了，他就干脆说想带我出去旅游。我因为他暴躁的事跟他有所疏远，也因为高三学习紧张，对他的情绪变化没有用心。又过了几天，大概一周左右，我放学回家，在家里发现了他的尸体。警方得出的结论是，他是在家里换灯泡时，没有规范操作，触电而死，是个意外。”
听到这，白轻墨皱起眉头，之前乔洁的确说过，她有一个亲人因意外死了，并且是在梦园的人拜访之后。
只听乔洁继续道：“我和他相处了两年，知道他不是那种没有生活常识的人。又因为这是我在世界上最后一位亲人，他的死让我很痛苦。我开始回忆他前几天的反常举动，我想起来，当时的几天前是有几个陌生人拜访过他的，这时间就跟我们去和福利院老师吃饭的时间不相上下。之前说过他不是个爱交朋友的人，一下子来那么多人，让我觉得很反常，这么多年里，我也始终觉得，他的死可能和这些人有关。后来，我拼命回忆和这些人有关的线索，最后报考警校，都是因为我想把他的死弄明白。也是因为这个，我查到了岐梧梦园。老实说，一直到几天前，我都认为舅舅的死和梦园有关。”
“和梦园无关，他的死是因为你成年的那次饭局。”白轻墨语气淡而肯定。
乔洁看起来十分痛苦，她放下手里的珠子，把脸埋进掌心里，声音有点闷地说：“其实当时我有很多线索是指向别的地方的，但是这么多年……我都忽视了他们。我这个警察，我这个警察做起来还有什么意义？”
白轻墨可以体会乔洁的痛苦，她语气缓慢而轻柔地说：“是什么让你觉得不是梦园，而是福利院的问题？”
乔洁重新抬起头，整理好情绪，她一字一句地道：“八方客栈的案子牵扯出七年前白泉山庄的案子，这件事你知道。”
“嗯。”白轻墨点头。
乔洁道：“陆队派了三个同事到白泉山庄调查，具体细节我不便和你说。但是其中一位同事查到了一家福利院，我却必须要和你仔细说一下。”
“也是小红花福利院？”白轻墨觉得事情开始变得复杂起来。“
“没错，当年死者【九九归一】也是那家福利院的孩子。她比我入院的早，三岁入院，待了三年六岁的时候被人领走。在福利院的三年生活中，这个孩子性格平和。被人领养走后，那家人对她的评价却是性格偏激，任性，还有抑郁倾向。那家人对她很好，想着她是因为环境的改变让她不适应，所以那对父亲对她也更有耐心。这样的变化我不是第一次听说，仔细想来，十多年前，我还在福利院时，经常会听到这样的话，还有因为性格问题，被家长找上门的事我也见过。所以看到出差同事的这段描述，让我觉得无比熟悉。以前我不懂，现在才恍然觉得不太对，人的性格怎么可能会变得这么快？”
“同事细查了那家福利院，在一栋废弃的宿舍楼里，找到了一个玻璃瓶子，瓶身上斑驳地写着某种试剂的编码。他在汇报里只写出了部分，但是我还隐约记得他的全名，lh-7531。”
“是试剂的编码？”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乔洁说：“这种试剂我很小的时候就见过，在我的印象里这是儿童疫苗的一种，我们福利院的孩子都打过，那个时候没见识，现在想来怎么可能是疫苗呢？”
“然后呢？”
“不仅是在福利院，这个编码我在我舅舅的身上也见过。他的一件从没穿过的，破烂的工装内衬里。那是我偶然见到的，本来对这些我都没印象了。如果不是最近组里整理资料，这些都是我注意不到的事。”
“乔警官，不是我不相信你。实在是时间过去这么久，这些细节你不应该记得。”白轻墨道。
“是这样。”乔洁的心绪开始浮躁起来，她说：“我确实不该记得这么清晰，但我就是记得。我仔细去想，还能想起更多的事，我记得舅舅曾无意地说过，他之前去过一个林子，干着帮人种树的活，我记得他说那个地方叫梨花村，lh正对应着梨花的缩写。他当年要带我离开时，用过一个借口就是说带我去他以前的待过的村子里摘果子。他说我这些年过的辛苦，说我在那样的地方长大太危险了。那段时间他像疯了一样地说过很多莫名其吗的话。现在回忆起，这些话都是在暗示我，那个福利院有问题。”
“以你现在的身份，结合你同事带回来的线索，现在再查这所福利院也不晚吧？“
“早就没了。”乔洁摇摇头说：”我上大学的第一年，我所在的那地方就没了。至于陌海的那个，陆队已经派人在查，但是太干净了。自从【九九归一】自杀后，那所福利院大换血，如果不是同事在福利院旧址还发现了这样一个玻璃瓶，或许什么线索都没有。”
闻言，白轻墨轻轻叹口气，于她而言这份线索似乎作用不大。但有总比没有好，知道的多一些，总有机会可以把所有的事件全部联系上。
不料，乔洁却在此时说：“其实我告诉你这些都不是重点，这些对我们来说是机密，但对你来说并没有太大作用。我告诉你的原因是因为另一个人。”
“谁？”白轻墨问。
“你让我查的【弦上音】。”乔洁道。
“什么？”白轻墨觉得自己的大脑储备有必要升级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