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轻墨揉了揉女孩乌黑的短发，心中羡慕。她下意识地重重拍了一下小女孩的肩膀说：“姚小玉，听话。”
    小女孩颤颤巍巍地抖了下肩膀，然后咽着口水说：“好，小玉听姐姐的话。”说完，又过了一会，小女孩好像想到了什么极其委屈的事，忽然开始大哭道：”姐姐不要打我，小玉只是想帮忙……“
    白轻墨：“……”
    最终，白轻墨和小女孩姚小玉一起扫完了雪。屋里，奶奶做了玉米排骨汤。
    这个家很奇怪，明明没有什么劳动力，但是似乎不缺钱。无论是治疗“白荷“高昂的医药费，还是吃的穿的，都会高于村子里的平均水平。
    奶奶说，这是他儿子姚小玉的父亲寄过来的。白轻墨想，等过段时间，她要想办法会一会这位姚小玉的父亲。
    至于白轻墨，她在这里叫白荷。一直是一位体弱多病的人，家里时不时地会有医生上门，每隔两三个月就要去市里的医院住几天，平日里不是在床上躺着就是在院子里晒太阳。因为脸长得好看，村子里总说她是位“病美人“，而她之所以病的这么严重，就是因为长得太好看，被老天爷嫉妒了。
    这样的身份设定给白轻墨省了不少麻烦，也不禁让她怀疑，自己替代的那个人，是真的病入膏肓吗？她代替自己被炸死在山海全宴，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这其中又有怎样的交易呢？
    奶奶觉得，白荷这次醒来精神好了很多，只是心思更重了一点。是因为想不起来很多事吗？其实这是正常的，以往白荷醒过来的时候，也会多多少少地会忘记什么。
    睡前，她坐在床边为白轻墨盖好被子，她说：“人啊，在这个世界上多活一天就是多赚一天。你看外面的雪好看吧，多看了一天呢，就是多享受了一天。你不要担心多余的事，只管照顾好自己，剩下的奶奶去替你操心。小荷，答应奶奶，别熬神了好不好？”
    白轻墨目光复杂，奶奶念叨的孙女可能已经不在了……
    她握住奶奶的手说：“这次醒来我觉得自己身体好了很多。奶奶不用为我担心，我会尽快好起来，照顾你。”
    “嗯，好。”奶奶的笑眼眯成一条缝，没有什么是比这句话能更让老人开心的了。
    纵使白轻墨的心中有万千，在没有熟悉全部情况之前，她还是想选择谨慎行事。
    过两天，是农历的正月初一，真正的新年。
    白轻墨帮姚小玉换上了一件大红色的棉裙，也为奶奶披上了一件喜庆的外套，最后自己从柜子里翻出一件鲜艳的外衣换上，算是为这个年，增加了一份仪式感。
    村子里的人热情，一大早就来奶奶家里拜年。
    姚小玉的父亲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没能在正月初一赶回来，只是让人捎带了不少年货。
    奶奶就从这些年货里找些东西当作回礼，起初来拜年的人不多，但是当客人见到气色不错的白轻墨时纷纷惊叹，这“小荷”长得可真水灵。
    一时间，白荷病好了，大家快来看天仙的口号响了起来，小院子里的客人也络绎不绝。姚小玉父亲的年货被当作回礼送出了七七八八。只有一些汤药补品被奶奶留了下来。
    起初奶奶也是很欢迎这些客人，后来在听到：“长得是好看，可惜是个病秧子，娶回家太亏……”之类的话，弄得很不开心。
    大年初一，白轻墨忙碌地接客送客，极尽全力地扮演着白荷的角色，直到午夜。
    小女孩姚小玉在床上紧紧地搂着她，白轻墨透过被报纸棉布封好的窗子看向外面。这里的天好像更低一些，和岐梧不同。
    虽然她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此时此刻也不免想起几个故人来。如果按照往年的习俗，父母回不来的话，她就会去陈如歌的家里过年。今年不同，今年她被送到了梦园，如果没有山海全宴的爆炸，她应该会在梦园过年吧？
    想到这，她又愣了会。怎么可能没有山海全宴的爆炸呢？这就明显是沈临书一手策划的，她这个年，永远都不可能在梦园过了。
    岐梧市，梦园。
    这是洛述第一次来到北院的祠堂。他从旁边的桌子上取出三支香，对着面前黑压压的牌位，拜了拜，然后随意地把香插在里面。
    临走之前，他又转了回来，叹了口气说：“不是我拜的你们，我是替那个姓沈的老板拜的。各位前辈，要是觉得我礼数不周，就去找那个姓沈的老板，他没教过我。不好意思了哈。”
    说完，他又双手合十，再拜一次。
    这个年，难得团圆。
    洛述正在心中感慨，祠堂里冷风骤起，古朴的门窗被猛然吹开，吱呀作响。他吓了一跳，看向桌案上的众多牌位，他说：“我知道你们不承认我，但死人管不了活人的事。事已至此，只能说造化弄人呀。”
    洛述的话音刚落下，呼啸风声便似乎停了不少。好似牌位的主人们也信服了洛述的话。
    洛述见此，笑了笑说道：“真是神了，难不成梦园真能通鬼神？如果是这样的话，还请各位前辈能保佑一个孩子，他在保护沈老板，只要他没事，沈老板就不会有事。对你们来说这也不算亏吧。”
    这一次，漆黑的祠堂再也没有多余的反应。洛述本也没指望祠堂能够有所回应，索性转身出门，却不料，刚踏出门口一步，他就听到里面有一点不同寻常的响声。
    他偏头看去，那里漆黑一片，什么也没有。
    约莫过了两个小时，漆黑的祠堂才终于有了些变化。
    反正闲来无事，洛述离开后就一直躲在祠堂的屋顶，任凭冷风如何刺骨，他好像都是无所谓的模样，终于，那异响的源头被他等来了。
    一张熟悉的脸庞从暗处探了出来，正欲伸手去够桌案上的糕点。
    洛述目光一凝，认出了那个人，是以往一直跟在荀风身边的鸽子。
    自沈临书出事后，金氏三兄弟身死，汪霏霏失踪，这位起先跟着荀风后来跟着沈老板一段时间的鸽子也下落不明。
    原来，竟是一直躲在这里。
    当真是一处灯下黑的好去处。
    洛述拍了拍身上的碎雪，从高处一跃而下。
    鸽子被抓个正着，当场跪倒在地。
    洛述看着他，凉凉地开口：“吃吧。”
    闻言，鸽子吞咽了口口水，捡起地上掉落的糕点狂吃起来。
    “你跟着荀风多久了？”洛述问。
    大概是糕点太干，鸽子喘着粗气往肚子里咽，他说：“五，五年零四个月。”
    “记得真清楚。”洛述说：“你为什么在这？”
    鸽子擦了擦嘴，他看向洛述说：“荀先生说，不管岐梧发生什么，他都让我保护好沈老板和你。我不知道沈老板在哪，就只能躲在梦园，看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