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千昙浅笑出声，眸中的潭水逐渐浑浊，已经让人分辨不出其中的情绪。</P>
    命脉被捏在手心，自己从来没有选择的机会，一次都不曾。</P>
    “也是，国公爷从来不做无准备的事情，是属下一时多虑。”</P>
    赵国公似乎很愉悦，伸出手拍了拍左千昙的胳膊。</P>
    “本公之所以欣赏你，就是因着你识趣。”</P>
    书房的门被敲响，赵国公抬眼望去。</P>
    “何事？”</P>
    “国公爷，宫里来人了。”</P>
    赵国公看向左千昙，同他点了点头。</P>
    “好，本公这就出去。”</P>
    左千昙听着那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心中一片悲凉，阎王爷到底片刻的时间都不给自己。</P>
    “千昙走吧。”</P>
    赵国公已然起身发出了邀请。</P>
    左千昙微微颔首，被迫欣然接受。</P>
    两人到了前厅，便看到了惠安帝身边的掌事太监周海。</P>
    赵国公老远便出声，神情和蔼。</P>
    “周公公，今日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P>
    周海躬身回应。</P>
    “奴才奉陛下的命令过来请国公爷入宫。”</P>
    赵国公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P>
    “怎会如此巧，本公正想着写折子请求面见陛下，可是心里又打鼓，不知陛下愿不愿意给本公这个机会，谁成想陛下便把机会送来了。”</P>
    周海低着头，轻声附和了一句。</P>
    “那是挺巧。”</P>
    赵国公走上前，朝着周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人走在前头，左千昙沉默的跟在身后。</P>
    “如此本公便和周公公一起，只是不知陛下唤本公何事？”</P>
    周海依旧低着头，脸上的情绪半点没有变化。</P>
    “国公爷抬举奴才了，陛下的心思奴才怎敢随意揣测。”</P>
    赵国公点头，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深深叹了一口气。</P>
    “哎。”</P>
    周海眼观鼻鼻观心，假意问了一句。</P>
    “国公爷为何叹气。”</P>
    赵国公看了身后的左千昙一眼。</P>
    “哎，不提也罢，全是本公的错处，是本公没有约束好下属。”</P>
    周海亦是回头看了左千昙一眼。</P>
    “国公爷可是要带着他入宫？”</P>
    “本公要亲自带着他向陛下请罪。”</P>
    赵国公说完一脸悲痛，眼中满是惋惜。</P>
    周海心里明镜似的，不再说话，他已经打了配合了。</P>
    两刻钟后，赵国公带着左千昙到了金銮殿。</P>
    赵国公一进到殿中，不等惠安帝先行发问，就已经开始了他的表演。</P>
    嘭！</P>
    顿时金銮殿中回荡着赵国公磕头的声音，赵国公未语眼眶先红。</P>
    “陛下，臣有罪，臣管束不严，无颜面对陛下，请陛下责罚。”</P>
    “陛下，臣有罪啊。”</P>
    赵国公说完又重重磕了一个响头。</P>
    祝朝润在一旁听着都觉得自己的脑门已经开始痛了，赵国公这头还挺铁的，声音挺脆。</P>
    不过赵国公这么快就承认自己的罪行了，按理说不应该啊。</P>
    祝朝润疑惑的看向老泪纵横的赵国公。</P>
    惠安帝原本想发难的，被赵国公这一架势给堵了回去，他看向周海。</P>
    周海对上惠安帝投来的视线，轻轻摇了摇头。</P>
    “赵亮，你是承认自己的罪责了？”</P>
    赵国公点头。</P>
    “全都是成管教不严，所以下属才会犯了这等子错。”</P>
    惠安帝神情开始变得严肃，直勾勾的看着赵国公。</P>
    “陛下，微臣已经将人带了过来，任由陛下处置。”</P>
    惠安帝开始皱眉，这是要推卸责任？</P>
    “这是何意？”</P>
    “陛下，臣的幕僚公报私仇，私自让府中的护卫去报复侯夫人，他眼见事情藏不住了，刚刚才跟臣坦白。”</P>
    惠安帝眯起眼眸，定定看着跪着的赵国公。</P>
    “你是说糖茗记闯入贼人一事，全都是你这个幕僚策划的，你全然不知情。”</P>
    “老臣不是不知，是刚刚才知道他如此胆大妄为。”</P>
    惠安帝看向赵国公身后的左千昙，眸中的情绪不言而喻。</P>
    “果真如此？”</P>
    “的确如此。”</P>
    “那你为何这般做？你与侯夫人有什么仇什么怨？”</P>
    左千昙跪在地上，身子笔直。</P>
    “陛下可还记得侯夫人之前敲登闻鼓所为何事？”</P>
    惠安帝拧眉，他自是记得。</P>
    “朕自然记得。”</P>
    “那许长生是草民的表哥，草民自幼没了母亲，父亲好赌，是姑母怜我孤苦无依，将草民接回去照看，表哥大草民十岁，从草民记事起，便是在表哥的背上长大的。”</P>
    “姑母家穷，表哥有半块饼子，都要将一大半分给草民，为了给草民换口吃的，肋骨都被打断了两根。”</P>
    “可以说没有表哥，便没有草民的如今，而侯夫人轻易两句话就要了表哥的性命，自此兄长一般的表哥离草民而去，这叫草民如何不怨，若不是草民势微，草民定会亲自斩杀侯夫人报仇。”</P>
    左千昙说着眼眶逐渐通红，眼中一片厉色，真像是恨透了苏竹卿。</P>
    “所以草民就想让护卫去糖茗记投毒，只要有人吃了糖茗记的糕点而死，侯夫人怎么也逃不过。”</P>
    惠安帝的手放在龙椅把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似在辨明左千昙话中的真假。</P>
    沉默半晌，没有质疑，没有再次问询。</P>
    赵国公的脑门开始冒汗，手指逐渐收紧。</P>
    “可是据副统领的审问，那群会黑衣人并没有说投毒的事情，而是说要去找一个重要的人。”</P>
    赵国公心中骇然，祝朝润还是快了他一步，心中更加骇然，面上却半点不显。</P>
    “草民怕事成之后国公爷怪罪，所以编了这个借口诓骗护卫。”</P>
    惠安帝看向一旁的祝朝润。</P>
    “护卫的手中可有任何毒药？”</P>
    “不曾。”</P>
    惠安帝看向赵国公，赵国公不敢对视，转头看向身后的左千昙。</P>
    “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真话，你是想让你一家老小都陪你下地狱吗？”</P>
    左千昙的脸色白了两分，握在袖中的手微微发抖。</P>
    “陛下，臣句句属实，护卫的指缝就有毒粉，只要他们将手往面粉中或者其他食材中搅动一下，计划就会成功。”</P>
    “如果你想下毒，你只需派一个人即可，为何要几个？”</P>
    祝朝润还是有些疑惑，很少见大批量下毒的。</P>
    “草民觉得侯夫人运气好，怕事情不成功，想着每一样食材都沾上毒粉，就无法逃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