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里斯和海蒂分头在一屋子的书柜中寻找昆恩的手稿。
    书柜数量多得惊人，好在原主人在分类这方面做的还可以，两人找了一会，很快就排除了多个选项。
    “……就是这个书柜吧。其它柜子放的都是前任女巫的东西。”
    虽说昆恩走后，海蒂前面共有两位女巫入住，但书柜里只留下了上一代女巫的东西。
    “好整齐……什么都没带走，就好像这里的主人只是临时出个远门一样。”
    “你以为会像黑森林那样，屋子里什么都没剩下，空空如也？”
    “……我听说了之前这个女巫的事情，意外死亡，不像再前面的那位是主动搬走……她是学着老师一样，去学院当工坊主了吧？”
    “嗯，也不知道现在那人怎么样了，她好像和老师没什么来往。”
    海蒂低低地笑了一声：
    “是暗中仰慕老师的人吧……”
    伊里斯也笑了笑，从书柜上抽出一册昆恩的手稿低头查看。海蒂也照做，一时间，屋里只剩下两人翻动书页的声音。
    “…………”
    “…………学长？”
    海蒂发现伊里斯的全身略有僵硬，于是抬头询问。
    “…………完全看不懂啊！”
    伊里斯虽说不是专业的炼金女巫，可好歹在昆恩门下学习了三年，对于魔药的见解比同龄人要高出不少。原本伊里斯在看了那封信后还在暗中摩拳擦掌，想着自己说不定是能继承昆恩大业的那个人，结果……
    “呃……老师那个时候的字迹确实有点潦草啦，但是仔细看的话……”
    “不是那个意思，是……等等，你的意思是你能看懂啊？”
    昆恩手稿的内容并非伊里斯想象中的配方或是炼药过程的记录，而是……公式。
    非常抽象的公式，更加抽象的文字说明。两者结合在一起，让伊里斯有种精神错乱的感觉。
    （我还以为海蒂是个实践派而非理论派，没想到她连这么抽象的东西都能看懂？！）
    （难不成是我毕业后的一年里，海蒂彻底专注于自己的学业，进步速度惊人……？）
    “嗯，这些手稿已经把最关键的一点告诉我们了呀。”
    “什么……什么是最关键的一点？”
    海蒂看向伊里斯，神情坚定：
    “这些东西除了昆恩老师之外，没有第二个女巫能研究得下去。至少现在没有。可能往后十年二十年都不会有。”
    “…………”
    （……这么快就放弃了吗！）
    “我必须要努力了。”
    海蒂小心翼翼地将纸张放回收纳册里，按原先的位置放回书柜。
    （……对啊，这样才对嘛。海蒂对自己的学习能力可是相当自信的。）
    “加油，我相信不出十年，你一定能达到看懂这些公式的水平……”
    “哎？我没说我要继续老师的研究呀？”
    “……那你努力什么……？”
    “时序药水。半年前我就开始研究的东西，本来是打算放到毕业设计里的，奈何时间不够……”
    “…………你想让老师她自己完成……这…………”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好像比“继续昆恩的研究”更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
    “……可是老师当年到底遭遇了什么事，具体是哪部分发生了变化，我们也不清楚啊？我的意思是说……”
    伊里斯努力从脑中搜刮语言。
    她的确知道海蒂在研究这个药水，也大概明白她的目标是什么，但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这个“时序药水”的构想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
    哪怕是海蒂来研究，也一样。
    “不不不，学长，我们擅长的魔药方向是不一样的，这也是为什么我确信自己并非老师的继任者。”
    “……也是。从前在工坊，我们能为了一管魔药的炼制原理争论个一天一夜……”
    “学长你其实和老师很像，都是从原理出发，一步步推理，直至推出整个炼制工序为止。而我呢，我是真心不适合这种思路呀。”
    伊里斯竟然从海蒂眼中看出了一丝羡慕。相识三年，伊里斯几乎从没见过海蒂对自己表现出羡慕，更多是崇拜和依赖。
    “……我只会凭感觉搭配，凭感觉炼药，经常连自己做出来的成品都复刻不了。那么多灵光一闪的作品，后来都不了了之…………”
    “……我觉得这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才能啊。”
    伊里斯拍了拍海蒂的肩，安慰道：
    “我明白了，如果是你的话说不定真能成功。老师留下的那些公式只有她自己能推导，你想研究的时序药水估计也只有你能做到。”
    “……相信我吧！”
    “当然，我相信你。……但是用穷举法一个个碰运气的事情还是少做点吧，浪费时间也浪费精力，还浪费材料。”
    “那次是因为期末周考试太多，搞得我心情焦虑，才会赌气用穷举法的啦！后来就没有了！”
    “我还记得那天早上打开实验室的大门，那场面，那么壮观……哈哈哈哈哈好了我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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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期末周才会那样啦！！！”
    “……如果教堂里的神像雕刻的是我的脸，我大概会设计个帽子把脸挡住。”
    “那不就没用了吗？就得把脸露出来才能说明这些信徒信仰的是你本人啊。”
    “为什么非要是脸？我不能只露个手什么的吗？”
    “呃……谁知道呢，可能效果没有露脸好吧？”
    人类信徒云集的森林教堂里，上首立着一尊崭新的石膏像。每周日都前来礼拜的信徒或许会注意到，神像的发型和五官似乎和从前不同了，腰间多了个背包，肩上还停留着一只……蝙蝠？
    乌姆森林中，乌姆和格雷一人用一只手撑在新生之树的树干上，隔空观察刚刚完成的“伊里斯教堂”的第一次礼拜活动。
    “……好像还真有点用啊！这棵树的魔力是不是更活泼了？”
    “‘活泼’是用来形容一棵树的吗……再说这棵树无时无刻不在变强，这能看出来什么啊。”
    “那看来还得问伊里斯本人。……这么一看，她的长相还真是挺……神圣的？”
    “我听布兰说，她们上学那会伊里斯就是公认的‘不当修女可惜了’的圣洁系美人。”
    “她要是真当了修女，咱们一个也别想跑，都得乖乖服从协会的管理。”
    “哎，你说她要是当初选了修女这条路，到现在应该升级到什么职位了呀？”
    “嗯……黑森林的女巫，应该可以直接对标首席主教或者大主教了吧？起码得是个司铎。”
    “那可说不定……据说修女那边是有很严格的晋升标准的，再加上人数已经饱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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