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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章 新生第四卷终章

    手起刀落。
    鲜红的血液高高喷起,瞬间将伊里斯的白发染红。
    动手的瞬间,伊里斯脑中一片空白。她看见蒂那对自己微笑,看见自己的身体驱使着自己的手握紧匕首,朝蒂那的喉咙狠狠落下——直到脸上溅到温热的血,伊里斯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的一部分似乎永远缺失了。
    蒂那的眼中彻底失去了光彩,连同伊里斯一直以来的退路和奢望一起死亡。
    一片火红色倒映在伊里斯的眼中,在她灰色的眼睛里燃起火焰。伊里斯被染成红色的头发还滴着血,她用手捧起自己的一缕红发,忽然大笑:
    “……就让我的灵魂割裂开吧!让我永远记住今天,记住我在克莱门茨城内,亲手用一把匕首杀死了你的事实。”
    舞台光打在伊里斯和蒂那身上,蒂那已经气绝,躺在血泊里,表情十分宁静,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嘴角含笑。
    在最后时刻,蒂那没有做出任何的反抗,任凭伊里斯用匕首刺穿她的喉咙。
    伊里斯从蒂那的脖颈处拔出匕首,匕首回归成魔杖原型,上面还沾着血迹。伊里斯看向这把从最初就一直陪伴着自己的魔杖,如同看着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喃喃自语:
    “这不是仪式匕首,却也完成了仪式的使命。”
    伊里斯站起身来,一阵风环绕着她凭空产生,将她血红的头发高高吹起。伊里斯双手在空中一捧,有清澈的水流顺着她的手指间流下,将蒂那脸上的血污冲刷干净。
    那一瞬间,伊里斯仿佛看到了前世自己的葬礼。她的手中出现了一捧白花,俯身向前,将白花轻轻放在蒂那身侧。
    “谢谢你,我终于可以走出这一步了。”
    清风拂过整个剧院,带来草叶的清香和几声鸟鸣。刹那间,所有人一同坠入了新生神明的梦境。
    从一个古怪的异世界开始的旅程,一个在钢铁森林中孕育出来的种子。
    一颗种子随风摇曳,在陌生的土地上扎根、发芽、生长为参天大树。
    荒芜之地上涌现出清澈的泉水,无穷无尽,将它滋养。
    时而有乌云遮蔽,电闪雷鸣,又有灼热而刺眼的阳光炙烤,造成一时萎靡。
    然而不管多少次、多少意外,最终总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一轮圆月之下,那棵自带光芒的植物在浓重的黑夜中迅猛生长着。根系蔓延开来,伸向无穷无尽的远方。树枝伸展,枝叶繁茂,花苞逐渐绽放。四面八方传来轻盈的歌声,在花瓣雨中逐渐幻化出一个人形。
    “将森林的子民放在繁花锦簇的草地上吧,森林之主将用忘川之露将她浇淋。”
    同样的歌声第二次响起,却带着完全不同的分量。
    鲜花像爆炸般盛开,到处是阳光、清风和缤纷的花朵。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世界仿佛被荒废,很多事情在不知不觉中改变。
    女巫和修女,重新回归为一体的“天赋者”。
    恶魔与天使,重新回归为一体的“半神”。
    克莱门茨与嘉兰诺德两大城市悄然从人类的记忆中消失,前往更高的境界。在那里,接近神明的天赋者以纯粹精神的形式存在,神界与人界的通道打开,让想要回归人间的天赋者自由往来。
    魔法、女巫和修女一同消失了,连带着一整个冒险者与魔王的传说,一同化作历史的尘埃随风消逝。只有教堂还承担着与神界连接的使命;也只有在极特殊的情况下,人间才能一瞥神力造就的奇迹。
    伊里斯是这个梦境的主人。梦境的内容随着她的感情而迅速变化,一会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一会是高楼大厦的城市。从孤身一人到热闹繁华,伊里斯的表情逐渐由迷茫转为坚定,梦境的内容也变得愈发可控。
    重重祈祷环绕在耳边,但也不过是祈祷,而非催命符。
    伊里斯意念一动,身前出现了一口井,井水里倒映出的是人间百态。她的面容同样倒映在水里,覆盖在人世间的一切事物之上。
    《森林之主》的第七节名为四季——“四季的精灵欢笑着飞过大地,那是森林之主派去的威严的使者”。在伊里斯的派遣下,神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是脱离尘世的天堂,那是被甜美歌声萦绕终日的‘歌咏之都’,克莱门茨。”
    受到神召唤的天赋者们,在伊里斯的低语中一同看到了那个未来的理想国——
    来自各国的“天赋者”团聚、交流、修行的安身之处。
    那是既华丽、又热情、会让人眼花缭乱、让人情不自禁地迷失在极乐中的魔法之城。在魔法的城市里,被拣选的人们使用与神明等同的力量,做着超乎常理的事情。
    那是常人所无法想象、无法理解、无法认同、无法到达的世界。
    在脱离尘世的天堂里,在诗人吟咏的诗歌里尽情起舞。
    “过去的事物已然消逝,在森林的庇护下共同步入崭新的未来吧。”
    这是一切的开端,让人心动不已的开端——
    伊里斯在冥冥之中看见了那个神圣的身影在向她张开双臂。她向前一步,想要拥抱她,却发现那身影正是她自己。
    于是她彻底明白了一切,笑得花枝乱颤。
    “造物主……造物主,仍然不打算现身……”
    伊里斯再次看向这个世界,这个由她一手塑造起来的新世界。
    她属于这里,这里也属于她。
    这已经是毫无疑问的事实。
    过去的克莱门茨完整复制到众神所在的神界,周边是无穷无尽亟待开发的领域。距离众神主义者所期待的那个极尽享乐的天国似乎已经近在眼前,伊里斯心中升起一股久违的欲望——
    “好吧!这不就是个游戏世界吗?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唯一的游戏主角。由我来规定游戏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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