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灵的认知里，夜百翎一直都是打不死的小强。
    只要这个世间还存在她渴求的情谊，她就会拼命活下来。
    想起夜百翎潜藏在内心最深处的秘密，器灵在视线范围内重新看到夜凝时，有一种把所有真相都脱口而出的冲动。
    但太多话语飘到了嘴边，在舌头上打了个转儿，还是被它默默咽了下去。
    千言万语最终只汇聚成了一句，“夜凝，你陪陪她吧。”
    夜凝终究是不同的。
    或许于她而言，夜凝取代不了那个村庄在她心中的地位，但她也为夜凝在内心深处开辟了一块新的土壤。
    同样独一无二，同样无可替代，同样也可以成为她活下来的执念。
    器灵心知肚明夜百翎那个欺骗所有人的谎言。
    所以它希望夜百翎能够快乐一点，能够在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看到那个她最想要看见的人。
    可是夜凝接下来的一句话，给它狠狠干懵逼了。
    “她的身边离不了人，如果可以的话，你来照看她的夜晚，我来照看她的白天。”
    器灵：？？？
    是它听反了？还是夜凝说反了？
    夜凝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你怎么能让她和一个异性大半夜的躺在一张床上。
    而且陪护这个事和这个男人有什么关系？它记得它就只点了夜凝的名字。
    器灵刚准备纠正一下这个致命的错误，结果猛然间想起了夜百翎另一个谎言：最近专修妖气，要和夜凝分床睡。
    不能戳破夜百翎的谎言，必要时候还要替夜百翎圆谎，器灵一口气不上不下的。
    以为夜凝顾忌这个细节，器灵正准备告知夜凝，“几天而已，影响不大。”
    结果某男十分有分寸，让它用来圆谎的谎言没了用武之地。
    经他提点之后，夜凝也意识到自己说反了。
    它就说嘛，夜凝指定是一个着急说反了！
    见夜百翎终于被夜凝折腾到了床上去，器灵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根本不准备再提这个谎言了，免得说多错多，露出不必要的破绽。
    但是它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对。
    然而具体是哪里不对，以器灵的情商根本思考不出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顾锦行找白江喻借宿去了。
    一室之内，就只剩下了昏迷之中的夜百翎，还有满心疲惫的夜凝。
    疲惫来源于道德感的加持，在顾锦行离开夜凝的视线后，升腾到了一个顶点。
    夜凝安慰自己，现在是她生病了，事出紧急，她们才大半夜的共处一室。
    她一定会把握住分寸，不会冒犯别人的女朋友。
    夜凝另外找了一床被子，衣服也没有脱，确定和夜百翎之间保有基本的分寸感，才重新躺在了夜百翎身边。
    只是夜晚啊，从来都有奇怪的属性加成。
    无边无际的黑暗梦境里，有人重新经历了一遍曾经经受过的苦难。
    丹田被毁，多年修行毁于一旦，被夜以继日地反复折磨，甚至在某兵的有意锤炼下，身体和精神上遭受的打击被几十倍加成。
    救我！谁来救救我？
    重压之下，夜百翎每天都在不停地反抗挣扎，每当她感觉到再也承受不了，即将放弃时，她都觉得自己的心空了一块。
    她总觉得她不能死，好像还有谁在等她回家。
    可是到底是谁在等她回家？她回想不起来。
    下一轮折磨接踵而至，夜百翎再一次被捏开了下巴，被强制地灌进去了一桶桶垃圾。
    满是仇人折辱的声音里，她好像听到了有人在焦急地念她的名字。
    是谁的声音这么动听，让她忍不住想要倾吐这一切磨难。
    是谁的味道这么甜美，覆盖掉了她嘴中的恶臭……
    可能是梦境之中的压力太大了，夜凝刚躺下去没多久，夜百翎就陷入了疑似梦魇之中。
    夜凝焦急地念着夜百翎的名字，轻轻晃动她，想要把她叫醒。
    夜百翎确实是醒来了，可依旧陷入深深的梦魇之中。
    她的双眼空洞无神，眼中的泪大滴地往下掉。
    她凭借着潜意识拥抱住了眼前的人，嘴里一直在喃喃自语，
    “有坏人！好多的坏人！他们拿鞭子抽我，拿拳头揍我，拿项圈套我，拿剑捅我……他们往我嘴里灌垃圾，好臭好臭的味道……”
    她一直重复着“好臭的味道”，如同失了智的娃娃，只有一滴滴下落的眼泪，证明她还存在生命。
    夜百翎每说一个字，夜凝的心都要跟着痛一分。
    终于在那几个字被来回重复后，夜凝心中的悲痛怜惜盖过了理智。
    夹杂着压抑的深爱，她抱紧了怀中人，对着她的唇瓣轻轻地吻了上去。
    “别哭，我们一起把坏人都打死……“
    “这样就再也没有臭味道了……”
    夜凝一边安慰，一边浅吻。
    浅吻逐渐加深，变得炙热起来，将两个人的味道彻底纠缠。
    甜美的味道，独属于夜凝的味道，让夜百翎逐渐摆脱了这场心魔的劫难，眸子逐渐恢复了清明。
    感受着周身熟悉的味道，感受着口腔里的炙热，她似乎明白了什么，眼中闪过极为复杂的情绪，接着缓缓闭上了眼睛，也热烈地回应了这个吻。
    可惜夜凝还沉浸在悲痛与深爱之中，根本没有注意到怀中人的目光已经不再呆滞。
    即便注意到了，她也分辨不出那个复杂的眼神中，究竟掺杂了多少种情感。
    浅吻变深吻，有了回应的深吻让夜凝的心更放纵了，这一发之下便不可收拾。
    两人身上的衣服一件件掉落……
    ……
    不知进行到哪个步骤，保有最后一丝理智的夜凝猛然清醒了。
    她抚摸着夜百翎被生理反应严重支配的身体，抬头对上一双已经彻底闭上的眼眸，突然间反应过来了什么。
    夜凝，你到底在干什么？你怎么能趁她昏迷之际，对她做出这么龌龊的事？你对得起她吗？
    夜凝，你太过分了！她明明拥有自己两情相悦的恋人！她的恋人放心地把她的夜晚交给你！你这样对得起她的恋人吗！
    理智恢复，夜凝面对无意识的回应，羞耻感与愧疚感重新占据了她的内心。
    她跌坐在夜百翎的双腿之间，再也无法违背道德，踏出那最后一步。
    快速地翻身下床，夜凝直接夺门而出，然后冲进了隔壁房间的浴室，让最凉的水给自己浇了个透心凉……
    一室之内，在夜凝离开后，床上的夜百翎缓缓睁开了她那早已染上欲望的眸子。
    她用了极大的忍耐力，才强行咽下去了喉咙里持续压抑的动静。
    轻轻叹息了一声，夜百翎对空间里的器灵嘱咐了一句，
    “你今天很早就睡着了，什么都没有看到。”
    器灵流着眼泪应了一声，眼中的情绪同样复杂，也不知是喜悦还是悲伤。
    它快速躺到了小木屋里，给自己喂了一颗助眠的丹药。
    夜百翎也给自己喂了一颗同样效果的丹药，然后再度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