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大雪纷飞,主寝灯火通明、门窗紧闭。阿叶独自守在门口,正无聊时,突然瞧见陈尽安带人经过,便立刻叫了他一声。
    陈尽安示意其他人继续巡逻,自己则走上前来:“阿叶姑娘。”
    说罢,便要推门进屋。
    阿叶赶紧拦住他:“你干什么?”
    陈尽安顿了顿:“不是殿下叫我?”
    “是我叫你,关殿下什么事,”阿叶睨了他一眼,“偏房那些被褥已经装车,你走一趟,给沈先生送去吧。”
    陈尽安下意识看一眼紧闭的房门。
    “别看了,殿下今日没空见你。”阿叶意味深长。
    陈尽安微微一怔,突然明白过来:“世子……”
    “嗯,世子在里头。”阿叶给了他一句准话。
    陈尽安握剑的手倏然收紧。
    同为习武之人,阿叶没错过他的小动作,当即警惕地问:“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别冲动啊,当初你不是没有机会,是你自己不肯再进一步,如今殿下有人不也……”
    “马车呢?”陈尽安问。
    阿叶愣了愣,对上他波澜不惊的眼神后,有些迟疑地开口:“在前院。”
    陈尽安点了点头,直接转身离开。
    阿叶看着他被大雪遮掩的身影,忍不住嘟囔一句:“吓我一跳,还以为要冲进去呢。”
    马车早已经在院中等候,陈尽安没有多言,直接叫上车夫往府衙去了。
    一刻钟后,马车停在了府衙的院子里,靠在门边赏雪的沈随风瞧见了,唇角勾起肆意的弧度:“这么晚了才来,是被什么耽搁……”
    话没说完,陈尽安便从上面下来了。
    “沈先生。”他主动打招呼。
    “是你?”沈随风目露惊讶,下意识看向他身后的马车。
    陈尽安自然知道他在看什么,于是平静开口:“殿下没来。”
    “为何没来?”沈随风笑问。
    陈尽安:“陪世子。”
    沈随风唇角的笑意一僵,突然没话说了。
    陈尽安也不想细究他的神情,和车夫一起把被褥给他抱进厢房后便要离开,沈随风看着他被雪水浸湿的肩头,在他一只脚迈上马车时突然开口:“喝一杯?”
    陈尽安停下脚步,扭头看向他。
    “我好歹也算你半个老师,这么久没见,总得聊聊天再走吧?”沈随风勾唇,又成了那个自由不羁的沈先生。
    陈尽安盯着他看了许久,到底还是将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
    长公主府内,门窗紧闭的主寝中。
    自从冯乐真说了那句话,祁景清喉结动了动,抬起的手便缓缓落在枕头上,再没敢去摘眼上的手帕。
    冯乐真轻笑一声,呵出的热气抚过他的耳垂,犹如引发一场山火,烧得他身躯泛红。
    “本宫还什么都没做,你便红成这样,若是真做了什么,你是不是要熟透了?”冯乐
    真说着,手指落在他的唇上。
    她指甲修得锋利,点在唇上时没有收力道,带来轻微的刺痛。祁景清难耐地扬起头,下颌线绷得愈发紧了。
    美人半解衣,孱弱且风情。
    冯乐真盯着他看了许久,久到祁景清开始不安,垂下的手下意识去搜寻她的存在:“殿下……”
    指尖落在她的膝上,一颗心总算定了下来。
    “殿下,你同我说说话。”他低声道。
    冯乐真垂着眼眸,看着自己的指尖划过他凸起的喉结,又一路往下,心不在焉地问:“说什么?”
    “说……”她的手指没入他的衣襟,祁景清呼吸颤了颤,“随便说些什么。”
    冯乐真喉间溢出一声轻笑,从他身上划过的指甲愈发用力,留下一道清晰的红痕,漂亮的身子也因为这道红痕微微发颤。
    她的眼神暗了下来,俯身吻上他的唇,气息相交潮气涌动之时,一双手仍往下走。祁景清被她作乱的手扰得心神不宁,恍惚混沌时,她碰触到什么,他呼吸一窒,下意识扶上她的腰,脸上的手帕也因为他突然动作掉了下去。
    视线恢复,两人四目相对,祁景清定定看着她,眼角已经烧得红了起来。
    “知道本宫要做什么吗?”冯乐真勾唇问。
    祁景清嗓子发干,半晌才哑声道:“知道。”
    冯乐真眼底泛起一丝笑意:“看来这段时间,是真学了不少东西。”
    祁景清不在意她的调侃,静默许久后握住她的手:“殿下。”
    “嗯?”
    “我身虚体乏,许多事做不来,只能请殿下在上头……”他看着她的眼睛,毫不遮掩自己的臣服与献祭,“多劳累些了。”
    轰隆隆——
    冯乐真只觉脑海烧起大火,理智一刹那归于空寂。
    红烛滴泪,纱影重重,遮住了一室春光。
    大雪还在下,仿佛无止无休,凌冽的风刮在身上,转眼便将人冻透。
    沈随风关上窗子,又饮一杯烈酒,身子骨总算暖和起来。
    “你我都多久没见了?”他笑问对面的人。
    对面的人:“不记得了。”
    “两年而已,你怎会不记得?”沈随风无语。
    陈尽安:“你知道还问我。”
    沈随风:“……这么久没见,你就不能热络些?”
    陈尽安看他一眼,半晌还是给他倒了杯酒。
    沈随风看到他这个举动,简直受宠若惊:“我没看错吧,陈大少爷还会亲自给人倒酒了?”
    陈尽安:“多喝点,喝醉就不难受了。”
    沈随风笑意一僵:“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陈尽安扫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沈随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自嘲一笑后摇了摇头:“其实能想到的,我走了这么久,殿下身边不可能没人,只是我本以为那个人会是你,没想到……”
    “世子很好。”陈
    尽安打断他。
    沈随风眉头微挑:“哪里好?()”
    陈尽安默了默,道:ldquo;能帮殿下良多,也会讨她欢心。?[()]?『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
    “那倒是……”沈随风想起自己当初离开的原因,笑笑,“这一点,倒是比我强。”
    陈尽安不语,继续为他斟酒。
    “你呢?这两年过得可还好?”沈随风问。
    陈尽安:“很好。”
    “我留给你的那些医书可曾翻过?”沈随风又问。
    陈尽安顿了顿:“时时会看。”
    “挺好,”沈随风朝他举杯,“我这儿还有一本医书,上头都是些奇门诡术,还挺有趣,改日借你看看。”
    “我不感兴趣。”
    “你必须看。”
    陈尽安:“……”
    桌上红烛一寸寸变短,桌边的空酒瓶渐渐增多,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不知不觉间已是天亮。
    大雪终于停了,太阳高照,寓意着这场雪祸,在所有人的努力下终于停下。
    祁景清睡了许久,意识终于从黑沉的梦境里渐渐苏醒,然后便听到熟悉的声音问:“醒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恰好对上冯乐真含笑的眼眸。
    四目相对许久,祁景清默默低头,看到了自己身上的斑驳痕迹。他微微一怔,默默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挡住那些暧1昧的痕迹。
    “本宫得去府衙一趟,不能陪你用早膳了。”冯乐真仿佛没发现他的窘迫,只管与他说话。
    祁景清:“好。”
    冯乐真笑笑,穿上披风就往外走,祁景清安静地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眼眸如同平静的湖面。
    “对了,”冯乐真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于是笑着回头,“偏房里的被褥,的确是为随风收拾的,但并不是要让他住进来,他近来一直留宿府衙,屋里被褥实在单薄,本宫才叫人将他以前的被子给送过去。”
    “世子爷,小醋怡情,但若总是醋着,本宫可是会心疼的。”
    祁景清无言许久,给出的回答是默默拉起被子,彻底将自己蒙住。
    因为他最后一个表情,冯乐真一直到府衙都心情颇好,沈随风正给一个百姓处理冻伤的腿,瞥了她一眼后勾起唇角:“殿下容光焕发,莫非昨晚遇见了什么好事?”
    “尽安呢?”冯乐真眉头微挑,“昨晚来给你送个被褥,结果一夜未归,你把人藏哪去了?”
    “杀了。”沈随风回答。
    冯乐真眼皮一跳,正要开口说话,身后便传来陈尽安略微沙哑的声音:“殿下找我?”
    “你这么早出来干什么,我险些骗到她了。”沈随风一脸遗憾。
    冯乐真冷笑一声:“他就是不出来,你也骗不到我。”
    两人说话间,陈尽安已经绕到冯乐真面前,恰好挡在了沈随风前头:“殿下。”
    “饮酒了?”冯乐真眉头微挑。
    沈随风探出头来:“跟我喝的。”
    () “你少带坏他。”冯乐真随口回一句。
    沈随风啧了一声:“认识这么久了,若能带坏,早就带坏了。”
    冯乐真笑笑,抬眸看向陈尽安:“回去歇着吧,今日就别巡逻了。”
    “卑职已经醒酒……”
    “那也歇着。”冯乐真打断。
    陈尽安眉头轻蹙,显然不想歇着,但对上冯乐真的视线后还是妥协了。
    沈随风看着他远去,不由笑了一声:“他还是那般听话。”
    “你以为都跟你一般不懂事?”冯乐真反问。
    沈随风眉头微挑:“殿下好大的火气,是昨晚世子爷伺候不得当吗?”
    “少胡说。”冯乐真睨了他一眼,却没有否认自己留祁景清过夜的事。
    沈随风唇角翘着,脸上的笑意却淡了几分。
    冯乐真还想与他说什么,只是没来得及开口,便被胡文生叫走了。
    大雪下了那么多天,天气总算晴起来了,而雪停不代表万事足,还有不少事要处理。冯乐真一直忙到晚上,准备离开府衙时,瞧见沈随风还在义诊。
    沈随风若有所觉,狭长的眼眸突然撩起,直直朝她看了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一瞬之后,冯乐真缓缓开口:“等有空了,记得去给景清诊治一番。”
    “……我一天到晚都没个清闲时候,殿下还给我找事儿,就是养头牲口,也不能这么使唤吧?”沈随风懒洋洋回答,大不敬的态度让周围人都默默抽了口气。
    冯乐真却不在意:“都说等你有空了。”
    沈随风还是拒绝:“不去。”
    冯乐真也没再多说,直接往外走,目睹了这一切的阿叶小声问:“沈先生若是不去该怎么办?”
    “他不会不去。”冯乐真唇角浮起一点弧度。
    阿叶点了点头,等马车过来后将她扶了上去。
    虽然这些天兵士日夜不地铲雪清路,但路面上还是结了些冰,车夫悬着一颗心,慢吞吞走在路上。
    马车里,冯乐真闭着眼睛假寐,阿叶端着一盘果脯专注地吃,谁也没有打扰谁,直到快到家时,阿叶突然说了句:“殿下,有人跟着我们。”
    冯乐真缓缓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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