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

    不得不说闻歌买回来的这些东西虽然幼稚,在打发时间上却十分有用,这下不仅冯乐真不会无聊了,连他也不必再整日坐在屋子里发呆,每天午饭过后,两人就打点小赌消磨时间,消磨时间到晚上,便各自回屋去。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将近十日,闻歌的伤口终于结痂,冯乐真也用光了最后一点金疮药。
    “结痂之后就不必再涂药了,不过你伤口极深,只怕到一个月之期后,也不能完全康复。”冯乐真拿着一块手帕,细细擦着已经空了的药瓶。
    闻歌看她一眼:“放心吧,不会影响我救人。”
    “不会影响,本宫才该不放心吧?”冯乐真玩笑地问。
    闻歌一顿,脸色便沉了下来。
    这些日子相处太好,他时常会忘记两人的身份和立场,好在每次都及时反应过来,才没被她套了话去。
    冯乐真懒得计较他此刻在想什么,只低着头专注地擦药瓶,直到将药瓶擦得发亮仍不肯罢休。闻歌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已经空了,不赶紧扔了,还擦这么干净做什么。”
    “友人相赠,不敢扔,不敢扔。”冯乐真轻笑道。
    闻歌:“是那个沈随风所赠?”
    “你知道?”冯乐真颇为惊讶。
    闻歌面无表情:“我们行刺杀之事前,总要潜伏一段时间,对你有所了解才行。”
    冯乐真了然,唇角扬起微笑:“除了他,还了解到什么了?”
    “了解到长公主殿下跟这个叫沈随风的大夫牵扯不清,家里还养了个镇边侯世子,”闻歌不客气地看向她,“殿下可真不容易,日日要平衡府衙和军营不说,回到家里还得平衡男人。”
    “吃醋了?”冯乐真反问。
    闻歌:“……”
    “没什么可醋的,本宫这不是来陪你了嘛。”冯乐真一脸淡定地调戏。
    闻歌脸有些黑,耳后的皮肤却泛起了红。
    冯乐真将擦干净的药瓶收进袖中,扭头拿了蹴鞠来:“今日踢球吧。”
    “不踢。”闻歌想也不想地拒绝。
    冯乐真:“还真吃醋了?”
    “我没……”
    “那本宫哄哄你?”冯乐真不给他反驳的机会。
    闻歌无言许久,最后憋出一句:“我若赢了,你三天不能说话。”
    “三天?”冯乐真眉头微挑,“未免也太久了吧。”
    闻歌:“不答应就不踢。”
    “那好吧,”冯乐真一脸遗憾,“那本宫若是赢了,你今晚侍寝。”
    闻歌的脸都要绿了。
    “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就算了,”冯乐真勾唇,“那……亲本宫一下如何?”
    “……行。”相比侍寝,亲一下就比较能接受了。
    赌约达成,冯乐真拿着球往外走,闻歌跟在后面,越走越觉得不对劲:“……你就没打算让我侍寝吧?你一开始想的赌约就是亲一下。”
    “是吗?”冯乐真一脸无辜。
    “那你还是绑匪呢,咱们算不算天生一对?”冯乐真笑着反问。
    闻歌被噎得木起脸,不想理她了。
    就是因为他的反应每次都如此好玩,加上关在这里的日子实在无聊,冯乐真才一次又一次的逗他,无限从逗他这件事里找乐子。
    “开始吧。”冯乐真说着,一脚将球踢了出去。
    闻歌对她犯规的事已经麻木了,见状也不急不恼,只暗暗下决心要让她输得很惨。
    半个时辰后,他心愿达成。
    “你输了,记住三天不能说话。”他擦了擦额上的汗,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本就生了一张少年气的脸,瞧着比真实年纪又小了几岁,平日全靠板着脸才勉强维持一点冷肃,此刻一笑便什么气势都没了,透着一股年轻人的意气风发。
    冯乐真看得心生喜欢,就像看见圆乎乎的猫儿狗儿一般,叫人总想摸上两把。她也不委屈自己,这般想着,便立刻上手了。
    当脸颊被捏住,闻歌先是一愣,下意识拍开了她的手。
    啪。
    当听到清脆的声响,冯乐真还没反应,闻歌自己先是愣了一下,再看她的手背已经微微泛红,他竟生出一分无措……他明明收着力的,为何还打得这么响?
    “我……”我什么?道歉吗?话到嘴边,闻歌却说不出来了,只沉默地看着冯乐真。
    冯乐真欲言又止地看他一眼,最后什么都没说便回屋去了。
    等再次见面,便是晚饭时间。
    闻歌做了满满一桌菜,连每晚必喝的白粥里都加了蛋花和黄酒,闻起来又香又醇。
    看到冯乐真出来,他下意识看了她的手一眼,见没有什么痕迹后略微放心,不甚自在地说:“吃饭吧。”
    冯乐真点了点头,沉默地坐下。
    平日不管是用膳还是别的时候,都是冯乐真主动打开话匣,他则负责偶尔接一句,眼下冯乐真一句话也不说,他便不知该如何挑起话头了,一来一去的饭桌彻底沉默,只剩下碗筷偶尔碰撞的声响。
    冯乐真用了一碗粥便要起身,心不在焉的闻歌下意识拉住她的手:“你去哪?”
    冯乐真看他一眼,不语。
    “……这么多菜还没吃,你坐下。”闻歌不知该怎么跟她说话,干脆板起脸。
    冯乐真也不与他犟,又坐下用了些吃食。
    闻歌好几次偷看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直到她再次起身离开,他才连忙开口:“你等一下。”
    冯乐真停下脚步,平静地看着他。
    闻歌还未有所行动,脸颊便泛起了热意,于是又站在原地纠结起来。
    冯乐真也不着急,只是静静等着,想看他究竟要做什么。
    就这么僵持许久,闻歌似乎终于下定决心,拉起她的手贴在了自己脸上。
    “你捏吧。”他的
    ”
    本宫不过是跟你闲聊几句,你怎么又突然威胁上了??闻歌抿了抿唇,重新看向自己的袖子,那条歪歪扭扭的线,好像也没那么难看。
    他正专注于观察自己袖子上的缝线,冯乐真已经回屋拿了蹴鞠,在院子里踢着玩了。闻歌看着她敏捷的身形,眼底泛起笑意,当即起身从她脚下抢了过去。
    冯乐真气笑了:“本宫刚帮你缝了衣裳,你便给本宫恩将仇报是吧?”闻歌难得从她这里扳回一城,便故意颠着蹴鞠气她。
    冯乐真眯起眼眸扑了过去,闻歌没想到她直接用抢的,当即将蹴鞠举得高高的。他本就比冯乐真高出一头,加上手又举着,冯乐真就算跳起来也抢不到,一怒之下拍了他的脑门一下。
    啪!
    跟闻歌打她不同,她每次出手都下了十足的力,这一巴掌下去,不多会儿闻歌的脑门就红了。两人无言对视许久,冯乐真扭头就跑,闻歌大怒,拿着蹴鞠朝她砸了过去。
    说是砸,其实根本没用力,还特意往她旁边的石磨上丢,谁知蹴鞠突然反弹,又撞在她的小腿上,冯乐真一个站不稳,惊呼一声倒在了地上。
    闻歌愣了一下,回过神后没忍住笑了:“还跑啊,怎么不跑了?”
    地上的人一动不动。
    闻歌冷哼一声:“少来骗我。”
    地上的人还是不动,这个长公主虽然偶尔会展现孩子气的一面,但大多时候都是娴静端庄的,就算跌倒了,也绝不会就这样躺在地上。闻歌渐渐意识到不妙,赶紧走上前去,就看到冯乐真双眸紧闭,似乎已经人事不知。
    “别开玩笑了,一点都不好笑。”闻歌说着便去拉她,结果刚动她一下,就看到她后脑缓缓渗出血来。
    闻歌脸色大变,彻底慌了:“殿下!”
    冯乐真醒来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她昏昏沉沉睁开眼睛时,闻歌正站在门口送大夫出门。
    昏迷了一下午,嗓子干得发痒,她清了一下嗓子,后脑顿时传来阵阵痛意。
    闻歌送人送到一半听到动静,连忙折身回来:“你醒了?”
    冯乐真盯着他看了半晌,问:“你是?”
    闻歌眼神微变:“别闹。”
    “闹什么?”冯乐真蹙眉。
    闻歌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扭头就往外跑:“大夫!”
    冯乐真捏了捏眉心,静静坐在床上。
    闻歌紧急将大夫叫了回来,大夫又是诊脉又是掰眼睛检查的,问了一堆后扭头对闻歌说:“许是磕到了后脑,失忆了。”
    “失忆?”闻歌眉头紧皱,“怎么会这样。”
    “那得问你了,好端端的为何拿蹴鞠砸人家。”显然,闻歌在请大夫时已经将事情发生的经过尽数告知了。
    冯乐真抬眸:“是你害我变成这样的?”
    “……得多久能治好。”闻歌刻意无视她。
    大夫捻了捻山羊胡:“说不好,有的一两日能治好,有的一辈子都治不好,总之谁也说不准,你这几日别刺激
    ()她,尽可能顺着她些,以免她的情况更加严重。”
    闻歌沉重地看了冯乐真一眼:“好,我知道了。”
    大夫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他一走,屋里又只剩闻歌和冯乐真两人,闻歌狐疑地盯着冯乐真,问:“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该记得什么?”冯乐真反问。
    闻歌:“你最好不是在骗我,否则……”
    “否则做什么,再给我脑袋打破?”冯乐真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但还嘴的本事一点没忘。
    闻歌无言一瞬,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脸:“我不是故意的。”
    “看出来了,否则也不会请大夫来。”冯乐真抬起下颌,脸色虽然苍白,但气势不减半分,“所以你我是什么关系?”
    闻歌一顿,突然不知该如何回答……若是直接告诉她是绑匪和人质的关系,她会不会伤得更重?
    正当他纠结时,冯乐真自己先想明白了:“看你这神情,应该不是兄弟姐妹,那是夫妻?”
    闻歌:“……”
    “是吗?”冯乐真又问。
    闻歌:“你的药快熬好了,我去给你端。”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跑了。
    冯乐真看着他仓皇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不解。
    闻歌很快端了熬好的药来,冯乐真一闻到味道便蹙起眉头,同时又觉得十分熟悉,就好像……有很长一段时间,她总是在某个人身上闻到这种味道一般。
    “喝吧,喝完好好休息,说不定这两天就全想起来了。”介于是自己还手才害她受伤失忆,闻歌难得态度不错。
    冯乐真看他一眼,接过碗一饮而尽。
    “苦……”
    她刚说出一个字,闻歌就往她嘴里塞了个蜜饯,冯乐真皱着眉头嚼完,又一次看向他。
    “睡吧,我明早再来看你。”他说。
    冯乐真:“你不跟我睡一起?”
    “……我有自己的房间。”闻歌无奈。
    冯乐真点头:“懂了,是感情不和的夫妻,难怪你会拿蹴鞠砸我。”
    闻歌张了张嘴,想到大夫说的不要刺激她,又将想说的话强行咽了回去:“睡吧……”
    他又一次离开,屋里彻底静了下来。
    冯乐真昏迷太久,此刻一点睡意都没有,趴在床上试图从空荡荡的脑子里找出一些回忆,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种滋味并不好受,她努力许久,脑子越来越疼,索性就什么都不想了。
    伤在后脑,只能趴着,她又不习惯趴着睡,在床上躺了许久,总算勉强睡去,结果一睡着,便做了一堆光怪陆离的梦。
    等到她从一个又一个的梦境里挣扎而出时,已经是晌午时分,她趴在床上静默许久,昨日从昏迷中醒来时的那点不安,此刻已经如潮水一般褪去。
    闻歌一直坐在桌前等着,见她睁眼立刻过来:“粥熬好了,你起来吃吧。”
    冯乐真抬眸看向
    他,似乎有话要说。
    “怎么,你想起什么了?”闻歌忍不住俯身去问。
    冯乐真看着他一点点靠近,问了句:“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
    “……闻歌。”她早就知道的事,告诉她也无妨。
    冯乐真:“我呢?”
    “你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闻歌面色古怪。
    冯乐真面无表情:“以前应该是知道的,但被蹴鞠砸了之后……”
    闻歌轻咳一声:“你叫……铃铛,小铃铛。”
    “哦。”冯乐真点头。
    闻歌是为了试探她才故意说出这个名字,见她一点反应也没有,便没有再继续。
    吃过饭,冯乐真在院里坐了片刻,便往大门口去了,闻歌立刻唤住她:“你做什么去?”
    “无聊,出去走走。”冯乐真回答。
    闻歌狐疑地眯起眼眸:“为何想出去走走?”
    “不能吗?”冯乐真反问。
    两人僵持良久,闻歌说:“不能。”
    “哦,看来不仅我们夫妻关系不好,你还限制我的自由。”冯乐真点了点头,似乎想在有限的谈话里得到更多讯息。
    闻歌扫了她一眼:“我不管你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总之这道门你出不去,你也别想出去。”
    “知道了。”冯乐真倒是平静,答完就回屋去了。
    接下来一下午,她都没有再出来。
    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午饭后和她一起消磨时间,如今她突然回了屋里不再出来,闻歌第一次觉得下午的时间这么长。好不容易熬过一个下午,等到晚上的时候,他又睡不着了——
    平时下午都玩闹许久,再多精力也都耗光了,晚上睡得自然更香,而今日什么都没做,还因为无聊小睡了一会儿,现在到了晚上,自然是睡不着的。
    而晚上睡不着的结果,是翌日一早还按平时的时间醒了,醒来后一直精神不济,然后到下午忍不住小睡一会儿,再然后就是晚上失眠。
    他在这边越来越糟,冯乐真却睡得很好,只是接连两三天都一直做梦。
    第四日清晨,冯乐真起床后往外走,结果一开门就对上了闻歌黑沉沉的视线。
    她顿了顿:“没睡好?”
    “你记忆还没恢复?”闻歌反问。
    冯乐真抱臂:“没有,怎么了?”
    “大夫不是说你一两天就能恢复吗?”闻歌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冯乐真轻嗤一声:“大夫还说我可能一辈子都不恢复呢。”
    闻歌深吸一口气:“下午,玩沙包吗?”
    冯乐真眼眸微动:“怎么玩?”
    见她没有一口回绝,闻歌立刻拿了一个拳头大的沙包来,一字一句认真教她规则,冯乐真专注听完,问了一句:“我们平时也这么玩?”
    “……嗯。”
    “那这样看来,我们感情还是不错的。”冯乐真掂了掂沙包,评价。
    闻歌无言以对。事实上他直到现在都不太相信她失忆的事,毕竟只是磕到了脑袋,弄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伤口,怎会将过去一十多年的记忆全都忘个干净。
    ……罢了,管她有没有记忆,只要他还像以前一样提高警惕,她就休想从他身上套出一条有用讯息。
    两人一个腰上的旧伤还没好,一个头上添了新伤,只玩了半个时辰就停下了,于是又肩并肩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想吃苹果。”冯乐真嘟囔一句。
    闻歌眼眸微动:“你知道什么是苹果?”
    “……我是失忆,不是傻了,你没发现我还会用筷子?”冯乐真不客气地反问。
    闻歌:“哦,我以为你不记得,那你都记得什么。”
    “记得怎么吃喝拉撒,怎么说话怎么写字,忘记的只有我是谁,还有你是谁。”冯乐真说。
    闻歌:“那你还记得沈随风和镇边侯世子吗?”
    “他们是谁?”冯乐真问。
    闻歌:“看来你忘了的不止是我。”
    “他们是谁?”冯乐真重复问。
    闻歌扫了她一眼:“我随便说的。”
    “哦。”冯乐真继续看天边的云。
    两人一起消磨时间到傍晚,冯乐真又说了一句想吃苹果,闻歌沉默一瞬,还是出门去了。
    院子里顿时只剩下冯乐真一人,她静静看着夕阳下滑,周边的一切开始融入黑暗,才起身往屋里走,只是还没走到门口,一道身影突然从天而降,径直落在她面前。
    “殿下!”阿叶激动得眼圈都红了,“奴婢终于找到你了!”
    冯乐真抬眸看向她,眼底没有一丝波动。
    阿叶心里咯噔一下,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殿下?”
    闻歌从出门后便惶惶不安,总觉得有事要发生,还没走到集市便忍不住折了回去。
    “干脆就跟她说集市关门了……”他小声嘀咕着去开门,门一打开便抬高声音,“不是我不给你买,是因为……”
    “闻歌!”
    冯乐真脸色苍白,正被一个女子攥着手腕,看到他回来后立刻挣脱女子朝他跑来。
    “殿下!”阿叶急切去追。
    然而已经晚了,闻歌甩出一道暗器硬生生将她拦下,冯乐真趁这个时间义无反顾地扑向他。他下意识将人接住,便看到阿叶身后如下饺子一般,簌簌来了十余人。
    “她、她一到这里,就说要带我走……”冯乐真脸色苍白,无助地跟闻歌告状。
    阿叶闻言急了:“殿下!你究竟是怎么了!”
    “他们是什么人啊?”冯乐真呼吸急促,双手死死攥着闻歌的衣裳。
    闻歌顾不上安慰她,从怀里掏出一个铁弹便朝他们砸去,阿叶认出是当初对他们用过的暗器时已经晚了,铁弹摔在地上,惊起一阵爆破声。
    “殿下!
    ,等爆破声结束?,大门处的两人已经不见踪迹。
    “给我追!切记不要伤到殿下!”她呵斥一声,便带人开始搜寻。
    闻歌用铁弹拖延时间后,带着冯乐真并未走远,而是直接进了隔壁的空院,径直跳进了院中的枯井里。
    他当初买下那座宅子时,便将周围都摸熟了,这一家的枯井里有一个小小的暗室,估计是以前储藏食材用的,暗室的门刚好也是石头所铸,与井壁颜色极为相近,他又提前做了些改造,除了他谁都无法从井壁上找出进暗室的门。
    果然,他们藏进来不久,便听到有人跳进枯井,对着井壁敲了一圈后又走了。
    闻歌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一只手仍捂在冯乐真的嘴上,直到她抗议似的打了他两下,他才皱着眉头看向她。
    “闷……”她轻哼。
    闻歌这才发现她脸都红了,于是赶紧放开她。
    “我没那么胆小,不会乱叫的,你捂我做什么?”冯乐真不悦。
    闻歌顿了顿,心想他才不是因为你胆小才捂的,可惜这个念头一出来,他便又想起她方才义无反顾地甩开手下朝他跑来的事。
    他一直以来的警惕性,终于在这一刻散个大半。
    “你……真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他小声问。
    “不记得不记得,你要我说几遍?”冯乐真皱眉,“现在能出去了吗?”
    “还不行,他们肯定还在附近。”闻歌立刻拦住她。
    冯乐真扯了一下唇角,随便找个地方坐下了。
    暗室有一间房那么大,倒也不算拥挤,就是黑了些,但在闻歌摸出一根蜡烛后,唯一的缺点也不见了。
    暗室里烛影晃动,照得两个人脸色明灭不定,闻歌盯着她看了许久,正要开口说话时,冯乐真突然问:“我究竟是谁,她为何叫我殿下?”
    闻歌沉默了。
    “我们不是夫妻吧?“冯乐真眉头皱得更深。
    闻歌看到她眼底的怀疑,一句话脱口而出:“既然怀疑我,为何不跟他们走?”
    “那个姑娘一看到我就又哭又笑,还说一堆我听不懂的话,我有点害怕。”冯乐真坦然回答。
    闻歌:“所以你就来找我了?”
    “我不该找你?”冯乐真反问,“至少跟他们相比,你对我还不错。”
    “我对你……还不错?”闻歌有些迟疑。
    冯乐真:“给我饭吃,给我熬药,还包揽所有家务,算是不错吧。”
    闻歌没想到自己在她心里的评价这么高,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所以,我究竟是谁,他们又是谁。”冯乐真又一次询问。
    闻歌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严肃起来:“你是营关城中的一个大家闺秀。”
    冯乐真眼皮一跳。
    “而我,是你的侍卫,我们两情相悦的事被你家里发现了,你家里人便要将我们沉塘,我们是逃出来的,刚才那些都是你家的家丁,想抓我们回去家法处置。”闻歌解释。
    冯乐真闻言久久不语。
    “怎么,你不信?”闻歌又问。
    “信,”冯乐真一脸平静,“这套说辞很是熟悉,想来是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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