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058:宣誓

    这里是最热闹的十字路口。
    前后左右都是密集的人流。
    撞到云居久理的是一位看起来面色焦急的警职人员。
    对方身上穿着一件当地警署的刑警,手臂上套着红色的袖章。胸.前别着的对讲机闪烁着绿色的通讯灯光,连带着旁边也都是一些穿着同样衣服的警员们。
    他们每一个人耳朵上别着蓝牙耳机,看起来好像在做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那个被云居久理撞到的男警察,看到云居久理魂不守舍的好像在看着什么,就伸手扶了她一下。
    “小姐,你没事吧?需要帮助吗?”
    他站在云居久理的面前,上下打量着云居久理表情,说话的时候咬着的牙签上下抖动。
    云居久理看到他胸口别着的徽章上面写着他的名字。
    神奈川县警,伊达航。
    云居久理摇摇头:“没事。”
    恍惚反应过来的时候,云居久理看到眼前的这条东街被警戒线拉了起来,里面还停着两辆急救车。
    整个现场混乱一片。
    明显是里面发生了什么大事故的样子,才会有那么多的县警聚集。
    伊达航握着胸前的哨子吹了一下,似乎也在控制附近看热闹的群众,大声说道:“不要聚集,请尽快散开。”
    他的说完之后,转头对云居久理说:“小姐,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也尽快离开吧,西街这里被我们封锁了,这里面有我们警察办案。”
    云居久理晃了晃神,看了一眼被封锁的现场,闻到了一股铁锈般的血迹味道。
    还有一些医疗人员用担架抬着人从里面进进出出的样子。
    八成是里面发生了什么人命吧。
    只不过里面疏散的人流全部都被扣在了里面,发生各种不满意的呼声。
    “为什么要扣留我们?”
    “我们只不过是在里面观看拳赛而已。”
    “死了人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今天还是大晦日啊,真晦气。”……
    即使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多。
    但是作为围观了命案现场发生的观众人员,只能被迫留下来为警方提供线索。
    云居久理了然。
    啊,原来是发生了命案。
    她也没有闲心去管这件事,而是拨开人群,追寻着刚才自己来时的记忆往回走。
    整个和风街就像是一个骑士剑刃上的“十”字。
    有东西南北四条街。
    现在西街被封了,人流量全部朝着另外三条街而去。
    凛冬的黄昏来得很快。
    上一秒还感觉天空乍亮,下一秒就只能借着点亮的红灯笼跟着烛火,顺着人流而去。
    随风摇曳的红灯笼把人的影子都融化在了一起。
    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多了,放眼望去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人群。
    好
    像有谁在隔着千山万水的彼方。
    可是她找不到了。
    *
    和风街本来是聚集着一群来这里过大晦日的年轻人。
    但是突然传来略刺耳的警笛声。
    人们过年的氛围并没有被警察的出现打扰。
    可是另一个人听到了这熟悉的警鸣,就扒开人群朝着被警戒线封锁的地方走,路上遇到几位同僚随手拆开自己的警官证。
    那些人看到是从东京警视厅过来的前辈,都纷纷让路。
    松田阵平随手抓了一个小警察问:“你们这边叫伊达航的警察在那里?”
    伊达航本来疏散完人群,刚想要去查看受害者情况,结果别人拍了一下肩膀。
    回过头的时候,伊达航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小子,还没来得及惊喜:“哎?你怎么回神奈川了?东京警视厅放假吗?”
    松田阵平直接切入主题:“老班长,帮我找个人。”
    “啊?”伊达航。
    *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云居久理穿着木屐,身上还是松田妈妈的那件袴裙,外面套的那件红色羽织上沾着细碎的雪花。
    天空又开始无声无息地无息地飘扬着小雪。
    四周的温度也开始逐渐降低。
    云居久理呼吸的时候,面前被一团团白色雾气遮住,暗夜将至,所有的光源都来自于两侧摊位的照明灯和树上支着的红灯笼。
    在这种光线里面。
    云居久理觉得自己看人好像长得都是同一张脸。
    路边有一群小孩子,手里握着丸子串,在一边追逐着一边奔跑。
    她恍惚间好像又看到了自己刚才不经意想起来的记忆碎片。
    好像也是在这样寒冬腊月里,她被丢弃在一个荒无人烟的街道,那个男人给了她一个东西,然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那个男人给她一个什么东西呢?
    云居久理想不起来了。
    她只知道当时的自己追了很久,但是被那个男人无数次推了回来。
    那种没有人情味的拒绝,比当时的温度还要让人发抖。
    在纯黑的世界里面,云居久理看不到一点光亮,就像是一只绝望的鹿,进入了完全陌生的森林。
    ——“不要跟过来,不要说认识我,我也不是你的父亲。”
    有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好像是那个男人在对她说话。
    可是云居久理回过头来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只看到了密密麻麻的人群。
    那是她的爸爸吗?
    把她丢在人群里面的男人,是她的爸爸吗?
    在那一瞬间。
    云居久理觉得自己的胃部有些绞痛。
    她那么努力地,想要恢复记忆。
    想起以前的事情。
    想要知道自己有没有还在世的家人。
    结果发现,她好像是
    一个被抛弃掉的孩子。
    心脏在那一瞬间被什么东西挖空。
    站在那冰冷的月光之下,看到的也是没有犹如没有活物一般的空洞世界。
    她是谁。
    云居久理是她的名字吗?
    云居久理的脑袋一片空白,看着眼前很多手拉着手、瞧着非常亲密的人流,她的手垂搭在宽大的袖口里,有流淌的冷风钻进来。
    她的身体变得紧绷。
    好像会跟着风飘散到没有人的地方。
    就这样坠.落吧。
    像一只破损的船。
    这种想法从她的心底浮现,好像不是第一次了。
    或许在失去记忆之前的每一天里,她都有这样的念头,眼前的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犹如一团团泡沫在努力升空却又早晚有消失的时候。
    她随着人流行走,到了一架木桥上。
    吊着木桥的麻绳在有人行走在上面的时候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整个木桥抖动得更厉害了。
    云居久理在桥上微微晃动。
    耳畔的碎发随风浮动,挠得她脸颊略微有些发痒。
    她伸手想要揉一下的时候,手腕突然被一只手攥住。
    云居久理的思绪骤然回归,看着那只手看过去的时候,英俊的男人逆着光看不清表情,但他的手很用力,在拉住云居久理的时候,她能听到他气喘吁吁的呼吸声。
    他,一路奔来。
    发梢有着迎风承接的碎雪,扑扑掉落。
    他的额发因为奔跑而被掠到后面,露出他融化寒雪的眼眸。
    四周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好像在那一瞬间全部消失。
    她只能听到松田阵平的声音。
    “真是的,我真是要被你气死,你……”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云居久理身体前倾,一头扎进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
    在她拥抱他的那一瞬间。
    全世界都亮了。
    缠绕在树枝上的灯带全部点亮,跳跃着金色的细碎灯光。
    火树银花。
    犹如黄昏日暮。
    他们的身体被金灿灿的光芒包裹,紧密贴合、拥簇在一起。
    云居久理得心灵在那一瞬间得到了放松。
    他的身体很温暖。
    很热。
    抱着的时候也很舒服。
    他的身上有雪融化的味道,就像是春天来临般的温暖和惬意。
    像是拥抱到了暖洋洋的太阳。
    他还微微喘着气息,没有调整好自己的心跳,导致凌乱得像是要从胸口里跳出来。低头的时候,看到她挨着自己的小脑袋和微微隆起的脊背在颤抖着。
    她在哭吗?
    应该没有吧。
    他心软了。
    本来想要好好说教一下的,但一开口就变成了:“你、你的体温怎么那么冷?”
    是有点冷。
    云居久理在风里面吹了很久。
    他平时说话的时候有些散漫,不拘小节又有一点玩世不恭,但是在这种时候却意外得有些温柔和关切。
    云居久理抓着他的腰封,把他往自己的位置扯。
    他们之间的距离更近了。
    一时之间。
    就连松田阵平自己都分不清他是因为一路狂奔、还是因为被她拥抱而心乱如麻。
    责怪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的微微颔首,下颚抵在她的头顶额发。
    沾在她发顶的雪花融化,连带着把他的声音也变得轻柔:“还冷吗?”
    云居久理的声音埋入他的衣领;“不冷了,你很温暖。”
    他的头更低了。
    他是一个不太会说话的人,但是看云居久理的状态也没有询问她去了哪里,而是跟着她找了一个靠河的位置,坐在两团石墩上给云居久理递了一杯滚烫的大麦茶,让她暖手加润胃。
    松田阵平看着云居久理捧着茶杯一口口抿着的样子,手撑着旁边的树枝,歪头看着她。
    他所有的情绪在刚才那一刹那全部消失。
    尤其是看到云居久理有些落寞的表情后,松田阵平更是什么话都问不出来了。
    云居久理的身体稍稍回温。
    她看着眼前倒映着岸上金色世界的影子,水面随风波动,恍惚间就像是自己刚才看到的回忆一样摇摆不定。
    记忆在脑海中最深处慢慢渗透。
    她又开始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男人的羽炽盖在了她的身上。
    “喏。”松田阵平大大咧咧地帮她整理了一下衣服,遮盖在她的身上,然后盘腿坐在石墩上看着远处的河面说道。“盖着吧。”
    云居久理心头微暖,伸手扯了扯充满着他身上气味的衣服:“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刚才碰巧遇到了一位同僚,刚好这里有他的同事们在附近办事,我就让他帮了个忙。”松田阵平说。
    这样。
    他在人海中握住了她的手。
    那根空荡荡的草绳又拴在了他的手腕上。
    云居久理的表情在羽炽遮盖下,孤独的光晕被某种带有温度的亮度驱散之后,她看着松田阵平问:“我刚才想起来了,我是被丢掉的孩子。”
    “什么?”松田阵平微微坐直,瞳孔渗透怜惜。
    “在人流把我冲散的时候,我想起来有一个男人带着我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然后就把我丢在了那里。阿仁,我是被丢掉的孩子。”
    然后,才会被云居莲花寺收养。
    她的声音悲戚,还有一些自嘲:“云居久理可能也不是我的名字,我最开始的名字叫什么,我都不知道。”
    “管他呢,我觉得你叫什么都好听。”松田阵平抬手,轻轻揉掉她眼角的泪珠,语气轻松。“如果你想知道自己叫什么,我就去帮你找;如果你不想知道,我就偷
    偷去找,然后把那个把你丢掉的人打一顿,你说好不好?”
    云居久理听到自己的鼻尖在呼吸的时候带一点抽泣,她抓着松田阵平的手,看着自己手腕上系着的那根草绳。
    金色的光晕在他的脸廓围绕,浓郁而又迷人。
    云居久理决定告诉他一个秘密,身体微微前倾,在他耳边轻声说:“其实——你昨天晚上睡在床上,我知道。”
    松田阵平的表情在那一刹那十分有趣,眼睛微微瞪圆,眼睛里好像有着某种振意。
    他说:“那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云居久理说:“好。”
    他微微侧首,呼吸和她只在咫尺之间:“昨天晚上,我没有穿衣服。”
    “……”云居久理。
    他习惯果睡,一开始的时候还套着一件睡衣,但是从卫生间回来之后坐在床边,就习惯性的全部褪.去。
    云居久理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好像拉着他的手,但手背好像贴着某个触感奇怪的地方。
    他的脸颊发烫,染上浮红:“你、你摸到我那里了。”
    哄——
    对面河面上炸开一簇烟花。
    紧跟着,所有岸边摆置的流光烟花都一起被点燃,像是坠落人间的银河。
    云居久理得耳朵有些微微嗡鸣,羞愤让她的脑袋开始变沉,好像一头栽到什么地方立刻去死会比较轻松。
    她拽着松田阵平的羽炽外袍,想要像个鸵鸟一样把自己捆起来。
    但松田阵平一直在看着她,目光沉淀着繁星。
    新年快到了。
    耳边所有人好像都在倒数着新年读秒。
    她的手被他捧起。
    银光拂在她的手背上,像是捧起庄严的十字。
    “我以公职人员的身份向法庭起誓,我接下来所说的每一句话将发自内心,不偏不倚、公平公正阐述我所见、所想、所听,以及我对云居久理小姐的——爱意。”
    在最后一秒归零。
    这片天空炸开一团团绚烂烟花。
    世界被点亮。
    星光在空中沉浮飘扬。
    云居久理身体前送,亲吻在他的唇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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