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厌离闻言一愣,尚且没来得及反应。
    阮眠先绷不住地沉了脸，语气冷下来：“支城主不觉得自己手有点长了吗？还要管起我如何御下了？”
    支仟缕态度不改强硬，淡然：“我是怕你阴沟翻船。”
    阮眠豁然站起身,翻脸道：“那也用不着你来教我做事！”
    怒音落地，四目愤然相对，场面一时凝滞起来。
    顺杆往上爬地喊出这么一句,阮眠其实有赌的成分在。
    以她现在的实力，几乎没有和支仟缕直接掀桌的可能,支仟缕只要一出手,就会知道如今的她不过是个虚张声势的纸老虎，全没有风荷本尊渡劫期的实力。
    但她也不能听从支仟缕的安排，去给小鲛弄个什么劳什子死契。
    好在风荷魔主本尊本就是个桀骜的性子，从小做主惯了,最不爱听从旁人安排。阮眠便借题发挥,将缔结死契的重点模糊一番，再借着“自家事不愿他人置喙”的怒气当面驳回支仟缕的谏言。
    就看支仟缕对她这个合作伙伴的独断专行的坏脾气能容忍几分了。
    ……
    支仟缕兀自望着她，沉默了半晌。
    怪声怪气：“你还真是宝贝他宝贝得紧啊。”
    被“吓到”的小鲛求援一般地挨过来，抱住魔主的胳膊，表面惶恐,实则圆场，小声：“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阮眠得了自己人的配合，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像是顾念着小鲛的情绪,面色缓和了一些，单手将他搂进怀里：“不关你的事。”
    阮眠心里暗松了一口气。
    支仟缕作为风荷的“病友”，对她的□□应该早就深有体会，一旦对方强硬起来，他果然不会选择硬碰硬。
    但他也没有彻底放弃。
    支仟缕看小鲛的眼神愈发的诡异,活似是看到了什么祸国殃民的妖妃。幽幽地补充了一句：“你感情上的事，我自是不便插嘴。但你若要用他，要将寻找神子的成败系他之身，总得做个保障吧？”
    阮眠没有正面回应，而是拉着皎厌离一齐坐下了，面无表情问：“你怎么确信南阳国师的消息保真？换句话说，你怎么能确认你的眼线传过来的消息没有错漏？”
    阮眠敢这么问，是因为她完全亲眼目睹了事情的经过。
    若支仟缕的消息能保证完全传达无误的话，那他听到的应该是：皎厌离就是新神子。
    毕竟当时的南阳国师已经当众和皎厌离短暂交谈过，事后想要查他的身份也很简单。
    但支仟缕得到的消息却只有一半。
    或许支仟缕的消息来源不全，又或许他是在诈她，他听到的消息就是“皎厌离是新神子”，但是他通过卦师的占卜，又排除了这个选项。矛盾之下，就想故意突然提及，看看她的反应。
    但无论如何，支仟缕对这个消息来源的信任程度应该不高，不然以他的性子，早就对皎厌离动手了，不至于多费
    这些口舌，搞一堆弯弯绕绕。
    阮眠心中有了计较，反而平静了下来，拿起一块糕饼：“南阳国师，不过是个捡漏，被硬推上去的，年轻无威望，能力也不济……大概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才特地跑到业城来，做了一场戏，说自己发现了神子，还拿着鸡毛当令箭召集了其他几国的国师。主持起那么大的局面，可把他风光坏了。不然你说以他的身份，做什么亲自跑去业城那个边陲小城镇？”
    阮眠反怪异地看支仟缕一样：“我说，该不会你在南阳国师跟前的眼线，是个双面眼线吧？”
    支仟缕的脸上的笑顿时隐没了下去：“……”
    阮眠再道：“我最近闭关，对外头的事知之甚少，但我想巫乐总不会是平白提一嘴新神子是鲛人，将消息放出来。一来，若新神子非人族，就不会有其他势力来吸纳新神子，奉为国师，挤了他们那些旧神子的位置。二来，他可以用神子的名义团结鲛人族群，来反制魔域。毕竟最开始的时候，就是鲛人守在深渊海外的。”
    “保不齐啊……”阮眠哼哼道，“你是给那巫乐放的假消息给诓了。你想，当年五位神子皆是人族，怎么新神子还突然变成鲛人了？鲛人从不参与人族纷争，乃是居住在深海的隐族，天道选这么一个新神子，不等同于没选？”
    “……”
    支仟缕嘴角抽了抽，心知她说得有些道理，这些也正是他当初疑惑的地方。
    但属实不乐意见魔主这样感情用事，一味庇护皎厌离的行为。
    她本是个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如今倒显得缠缠黏黏，失了往日果决。
    支仟缕对她愈发的失望：“听上去，你好像笃定了神子不是鲛人一族，连确认一下都不用了？”
    阮眠淡淡：“有机会，我也会去寻一番那群新出现的鲛人族群。不过现在风头紧，我能做的有限，帮助梅若成他们重新连通航道才是第一要务，没太多时间把精力花费在这种高度疑似假消息的事上。”
    话不投机半句多。
    支仟缕起了身，寡淡而嫌恶的眸光停在魔主搓捻把玩怀里小鲛长发的手指上。
    那腻歪又耽于美色的昏沉姿态简直让人没眼看，堕落至极。
    阮眠察觉到他的视线，故意幽幽歪靠到小鲛身上。
    一手霸道地捏住他的下巴，在他脸颊上亲了亲，另一手肆无忌惮地伸进他的衣襟里头，做出轻车熟路的模样，在小鲛身上胡乱摸上一气。
    手下温软细腻的触感让人心神一荡。
    阮眠一个激灵：他他他，怎么就穿了两层衣服？！！
    皎厌离呼吸一紧。
    但乖乖地僵在了原地，任她揉捏，没有动。
    阮眠恍然意识到自己玩脱了。
    耳根烧起来，但硬挺着绷住了，继续做足了戏份，挑眉一脸“怎么”的表情，回视支仟缕。
    支仟缕生生被她饥色的模样倒足了胃口，什么都没有再说，冷着脸走了。
    ……
    阮眠伸长脖子，目送支仟缕离开。
    可算将这个大麻烦忽悠走，温吞吞地从皎厌离身上起开些。
    神色镇定而耳根血红地收回那只不安分的手，眼神乱瞟，毫无说服力地解释道：“不好意思啊，我这都是为了早点赶走那瘟神。而且他跟魔主本尊有点交情在，看我这么宝贝你，才不会贸然对你出手。”
    皎厌离低着头，慢慢地拢着自己被拉扯松散的衣衫。
    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一眼。
    红着脸，小声道：“没关系，我喜欢你这样。”
    阮眠：“……”
    见她不说话，有点在意地继续问：“那你喜欢吗？”
    阮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