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夏油杰吞噬了上万只咒灵。」
    泪腺失控的那一瞬间，没有一个夏油杰是无辜的。
    很难形容这是一种什么味道，似乎连带着迹部景泽的脑子都开始麻木了，虽然算不上养尊处优，但起码金贵的舌头从未受过苦的青年，这一刻强忍着将隔夜饭都吐出来的翻涌感，拼命地拯救自己的意识。
    深邃的眸子里盈着些许水润，他呆滞地看着夏油杰，脸颊像是哭红的一般，泛着不正常的热度。
    “抱歉，我不该……”夏油杰开始愧疚了。
    “杰。”突兀地出声打断了夏油杰的道歉。
    “杰吞噬了多少只咒灵了？”迹部景泽死死地注视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此时已经平缓了不少，但嘴里和胃里的酸水依旧咕噜咕噜的像是烧开的开水，灼烧着一切。
    “……上万只。”夏油杰顿了片刻，在同窗视线的逼迫下才柔声回了一个模棱两可的数据。
    他已经猜测到了迹部景泽的想法了，他痛苦的不仅嘴里的酸涩，更多的是对他的心疼。
    “这只是咒灵操术的副作用而已，你知道的吧，这么厉害的术式，这种程度的副作用也很正常……”
    “不正常！”迹部景泽近乎失声。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对不起。”迹部景泽捂着额头，负面情绪中诞生的咒灵，其中的最高等级特级咒灵，这样一个咒灵球吞噬下去，一瞬间磅礴的恶意几乎灌满了他的身体。
    他的咒灵操术是取走了夏油杰原有的术式，而那颗咒灵球则成了引动负面能量的火星，上万只咒灵的恶念，在这个情绪档口，他没能控制住自己。
    可是杰吞噬了上万只咒灵。
    只要一想到这里，迹部景泽就不敢将嘴里的咒灵球吐出来，他拼命地咽下去，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短暂地感同身受。
    但是，只要解除领域，这个世界上就只有唯一一个咒灵操使。
    “你不会打算不把术式还给我了吧？”夏油杰失笑，同窗眼神阴暗地看着他，他立刻就察觉了他的想法：“没用的不是吗？况且这种程度的代价我已经习惯了。”
    “不如说仅仅只是这种程度的付出就能让我得到能派上用场的能力，已经很划算了哦。”夏油杰拍拍同窗的头轻声安抚道。
    他以前不觉得委屈，现在也不会这么想，但一旦有人替他委屈的时候，夏油杰还是会觉得由衷地开心。
    自己傻傻愣愣的同窗非常孩子气的在算计自己的术式，甚至还罕见地泪腺失控，光是这一点，夏油杰已经很知足了。
    得到什么就该付出什么，丸子头的咒术师在觉醒术式的那一刻就认清了这份所谓的“天赋与馈赠”。
    迹部景泽撇过头，他知道无法劝说夏油杰，不如说这本就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任性，但是懊恼和阴暗的情绪依旧在身体里蒸腾，他暂时不想看到夏油杰这张脸。
    漆黑的圆形阴影从脚底蔓延开来，避开夏油杰视线，迹部景泽沉默地将半死不活的咒灵召唤了出来。
    借由迹部景泽本身的咒力，漏瑚迅速地恢复了身体状态，他张了张嘴，话音还未出口便被施术者堵住了嘴，迹部景泽阴沉着脸，语气寒得簌簌掉着冻渣：“目的、成员、计划以及位置分布，说清楚。”
    “呵，老夫……”
    哧——讽刺的话被风干的湮灭在嘴边，情绪动荡的施术者此时此刻根本听不进去半点废话，他察觉到漏瑚想要说但什么不合心意的语句，于是便想也没想，重新毁掉了特级咒灵的双臂。
    “你思考清楚。”迹部景泽皱着眉不耐烦的警告，弟弟差点受伤的抑郁和同窗这么多年吞咒灵的苦楚，这一刻迹部景泽感觉自己暴躁到了极点：“我不爱听的话最好别说。”
    “……”
    夏油杰叹了口气，顺手将同窗拖了回来，塞大型金毛犬一样将人安置在道观门口，唯一一个不用淋雨的地方。
    被咒灵操术调伏的咒灵本就只能无条件听从施术者的命令，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状态下，漏瑚根本无法做到隐瞒任何秘密。
    完全不需要急躁的，但夏油杰心知一连串的事情发生，过度尖锐的情绪在同窗平静的表层下还是堆积了起来，吞噬咒灵成了最后那一根压死骆驼的稻草，现在的他怎么看都怎么像是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但这种极端危险的情绪并未引起夏油杰的警惕，气呼呼的同窗坐在台阶上，眼神中闪动着嗜血的光芒，身体却老老实实地听从了夏油杰的安排蹲在原地。
    夏油杰怀着如此柔软的心情，然后阴狠地接手了拷问工作。
    漏瑚：……合着就老夫该死呗？
    ……
    “你们还真是所图甚大啊，这异想天开的事，不愧是咒灵新长的脑子。”
    夏油杰目瞪口呆地消化着刚从咒灵嘴里挖出的信息，几乎是梦游一样回到了迹部景泽身边，屈腿坐下，两个人面面相觑。
    “……”
    “这只特级咒灵似乎知道的东西并不多。”隔了好一会，夏油杰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漏瑚诞生的时间并不短，但是真正实施夺取人类世界的计划的时间并不长，从与诅咒师的合作开始，咒灵的勾当才拉开第一场序幕。
    但这一场序幕表演导致所有计划当场崩盘，他们不但没有抓到迹部景吾和伏黑惠，甚至连漏瑚本人都被咒灵操术吞噬了。
    两面宿傩？狱门疆？咒灵的天下？
    什么鬼。
    “可是狱门疆究竟在哪？”要封印五条悟，特级咒具狱门疆是必不可少的，虽然迹部景泽并不觉得特级咒具真的能封印最强，但是保险起见还是毁掉它比较好。
    “我们也并不知道。”泄了气的漏瑚喃喃道，出师未捷身先投敌，这种痛苦，情绪缓过来的施术者允许他在心里咬着小手绢一个爆哭。
    “跟我们合作的那个诅咒师拥有狱门疆，但他并未交到我们手上。”漏瑚道。
    “你还真是废物啊，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你暴露之后，你们的据点也转移了，这要你还能有什么用……”迹部景泽的鄙视之情不言而喻，大动干戈就知道了一个狱门疆，太亏了。
    加上漏瑚的情报，咒术师这边的消息其实更多一些，六七年前羂索就瞄准了迹部景泽，六七年之后他依旧采取了先从迹部景泽这一角开始瓦解整个高专的团体。
    收起领域的迹部景泽啧了一声，嘴里那种令人窒息的味道依旧挥之不去，又让他情绪更低落了一点，主要是那只脑花太过于滑溜，很难有能探查本体的机会。
    “别担心。”夏油杰伸手勾住了同窗的肩膀安抚道：“他们逃不掉的。”
    “……”
    “怎么了？”夏油杰问：“难受？不舒服？”
    “杰。”迹部景泽低着头，但夏油杰还是听到同窗在唤他，于是他嗯了一声。
    “……你好烦。”
    “？”
    “你好烦，我暂时不想看到你！”
    “哈？？”
    “烦人刘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