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还会有缺钱的那一天。」
    冬日的雾气还未散尽，都说春风四月，但这个季节的倒春寒赶在这如约而至的春风里，肆意汲取着深山里的温度，但这棉袄，终于还是脱不下来了。
    迹部景泽落在被子里，慢吞吞地往身上套着衣服，睡眠不足的脑子团成了浆糊，让他始终无法从通宵游戏里清醒过来。
    菜菜子和美美子都开学了，夏油杰也怀着一腔孤苦的老父亲心和出于对五条悟极端的不信任，挖空心思纠结了大半个月之后，最后毅然决然选择了在高专挂职。
    至此，四人组在这个特殊的四月里，再次重逢。
    胡闹了大半天挂着星星眼的迹部景泽，感动的心情还未完全褪去，就被五条悟和夏油杰的通宵游戏活动当头暴击。
    迹部景泽：……都二十七岁了，他们是有些精力在身上的。
    “清醒一下，今天还有事情要做不是吗？”夏油杰倚在沙发上，穿戴整齐的青年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写着精致，那丸子头的角度都似乎是用心调整过。
    沙发旁放着一小叠资料，上面还邋里邋遢地压着五条悟未吃完的蛋糕包装。
    透过那透明的包装袋，“黑衣组织”四个字，清晰可见。
    “悟呢？”迹部景泽问。
    “上课去了。”夏油杰答。
    双双沉默。
    五条悟上不上课迹部景泽不知道，但他能猜到夏油杰怕是会陷入无穷无尽的代课生涯里，尤其是双胞胎姐妹在场，老父亲怕是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但迹部景泽不吭声。
    不吭声，他就是无辜的，不但是无辜的，他还不用去给五条悟收拾烂摊子:)
    “接下来要怎么做？”扎着小啾啾，迹部景泽一边刷牙一边含含糊糊地问，随着刷牙的动作，挂在他脖子附近的黑毛狐狸发圈也跟着一摇一摆，晃眼得很。
    夏油杰忍着笑场，将资料从蛋糕底部抽了出来，计划开始的第一步探讨，两个咒术师谁都没摆出多严肃的架势。
    “首先，我们……”
    轰——！！！一阵地动山摇，喧嚣的颗粒感从不知道高专哪个角落里一直蔓延到宿舍。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
    尤其是五条悟在上课。
    尤其是操场上说不定还有个伏黑甚尔。
    “咳、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眼看着夏油杰又要陷入对女儿们的担忧里，迹部景泽赶忙开口拉回他的注意力。
    “差不多了。”
    什么情况差不多了？当然是……
    ——“咒术界”与“国家机构”的首次合作，黑衣组织就是他们“投诚”的第一份礼物。
    在五条悟的“革新计划”里，以新的秘密国家机关接手对“窗”的管理，活用以天元为主导的账，用以更好地规范咒术师的任务分配，这是中间较为重要的一环。
    换句话说就是，他们打算将“窗”的管理权部分上交。
    咒术师本身的能力很难被普通人管制，但是“窗”作为仅仅只是能够看到咒灵的组织，他们对普通人却是没有过多排斥的，这也许是一种断臂求生的方式，但无论如何也总比现在这般堕落等死来得爽快。
    但是将国家机构的能量注入咒术世家当家的旧制度里，在此之后会发生什么，高专的青年们也猜不到后续。
    但好在“咒术师”本身就是无可替代的，他们有足够的主动权。
    而现在，“合作”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了。
    但即便是如此，摈弃总监会却又想保留一部分管理权的咒术师组织，除了必要的武力值之外，金钱入股也是必不可少的。
    以夏油杰这首的邪教、咳不是，宗教份子虽然捞钱，但无论是五条悟还是夏油杰，甚至是迹部景泽，私人财产怎么能兜底整个咒术界呢？
    他们必须得有个公共钱袋。
    “钱啊~”迹部景泽不愉快地嘟囔着：“真是不爽啊，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还会有缺钱的那一天。”
    “钱不是这就送上门了？”夏油杰摆摆手上的资料，跨国组织，黑暗底蕴，赚钱合作两不误。
    摘掉头发上的小狐狸发箍，抓散发梢，迹部景泽将外套搭在臂弯处，又从冰箱里摸出一块吐司叼在嘴巴上，出门不出门又出门不出门的心思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妥协了。
    两不误的方案固然是人见人爱，但受害者萩原研二的态度也是很重要的。
    警察公寓。
    阳光铺洒在温馨整洁的公寓里，萩原研二的精神状态不错，对于咒术师而言，他过去的伤其实不算太重，又有家入硝子的出手，他几乎没怎么太吃苦头。
    但毕竟重伤瞬间愈合，也过于显眼了一些，为此重伤的警察同志喜提了好几个月带薪休假，这会儿正躺在家里发霉。
    “我就不问你身体怎么样了，看起来能揍得了一头牛。”迹部景泽观察了一番道。
    “早就没事啦，整天在家里发霉。”一身便服将萩原研二勾勒得既随性又帅气，他将泡好的茶搁在桌子上推给迹部景泽，眼里含笑：“小阿泽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给你送情报。”迹部景泽将文件袋搁在桌子上。
    夏油杰花了好几个月调查出来的黑衣组织的情报，以“酒”为名，活跃在世界各地，黑白两道皆有足迹。
    虽然遍地掺水，但到底还是底蕴强大。
    迹部景泽打量着黑发的帅气警察，他想过很多回，即便是他觊觎过黑衣组织那庞大的钞能力，即使是想要黑吃黑，迹部景泽最开始也没有什么将组织连根拔起的想法。
    他也没有过度打算介入普通人纷争的打算，他自问不是救苦救难的警察，没有在恐怖组织手上保护平民百姓的义务。
    可是，这并不代表他愿意让已经入局并被盯上了的萩原研二去当这个英雄。
    “情报都在这里了，那么你想让我做到什么程度呢？”等到萩原研二面色变得逐渐凝重，迹部景泽才开口问。
    金发的咒术师并没有很在意陌生人的生死问题，包括卧底名单上，萩原研二的同僚们，以及他认识的被黑衣组织误伤的小侦探和他的家人们。
    前提是，萩原研二也不在意的话。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直到姿态随意的警察先生背部绷得笔直，直到随和的氛围缓缓凝滞，良久，萩原研二才终于抬起头，绚烂的眸子里凝聚着怒火与决绝。
    迹部景泽听到他问：“如果…如果我想将他们连根拔起呢？”
    “当然。”
    “如果你想，自然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