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按照你的说法，他在拒绝与对抗诅咒？”雪帝问。
    海公主微微点头，说：“没错。其实他可以不用像你告诉我的那样忍受折磨，只要接受就好，像邪魂师一样，像被你我斩杀，被驱逐的那些魂兽一样。”
    “可是这样我就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怪物吧？”霍雨浩下了石床。
    如果像海公主所说的接受一切的话，他早就可以那么做了。在猎杀之夜的终末，接受月之魔物，完成登神的最后一步，成为俯视众生的上位存在，成为被以往的他猎杀的存在。
    “一位前辈让我记住，我只是在狩猎。”
    “这就是你的戒律？”
    “是的，乌鸦猎人的戒律。”
    海公主没有在意霍雨浩所说乌鸦猎人，只是对所谓的戒律感兴趣。只是在狩猎？很明显，那位前辈是在告诉霍雨浩不要迷失，记住自己人类的本质。
    狩猎，迷失？虽然霍雨浩很年轻，但是肯定经历了一番尸山血海啊。以至于会有迷失的风险。
    “不过，海公主，你应该有办法吧？”雪帝开口，“不然你也不会在这之前你就会拒绝了。”
    “过往之歌。”海公主说出了一个陌生的词汇。
    “无论是人类世界还是魂兽世界，都有关于我们人鱼一族的传说，这些传说，大多与歌声有关。有的传说说我们人鱼靠歌声吸引过往船只，有的传说说我们靠歌声捕猎。而过往之歌，就是我们人鱼一族的歌曲之一，这也是我这次要采用的方法。”
    天梦问：“所以你们要靠歌声治愈雨浩这可能吗？”虽说海公主的精神造诣在他之上，但是说要靠歌声治愈霍雨浩还是让他无法相信。
    毕竟先前有一位神级大佬动用了他的精神本源也只是缓解而已。如果说是用什么天材地宝配合特殊的精神手段来进行治愈的话，他觉得还靠谱一些。
    海公主摇了摇头：“没有人可以治愈他。至少，在我的认知里，神明之下，无人可治愈。”
    “能治愈他的，是他自己。”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霍雨浩。霍雨浩也是有一些疑惑，“我自己？这是指我的眼睛？”
    霍雨浩指着自己的思维之眼，这一双眼睛，哪怕在他遭受侵蚀之时依旧清澈，像是被融入其中的蓝石英。霍雨浩想过利用蓝石英，可是这蓝石英就像被动能力一样，不需要霍雨浩主动使用它就会发挥作用，可他也控制不了。
    “你的眼睛的确很特殊。在人类世界中，应该叫做本体武魂吧？并且是眼睛，很顶级的武魂。不过是不是你的眼睛，我也无法确定。但是，雪帝说你的情况很久以前就开始了，但是却一直没有崩溃，所以必然有某种东西在支撑着你，那源自于伱的灵魂深处。过往之歌，只是作为一个引导，让你进入自己的过去，去寻找解决的答案。”
    “回到自己的过去？”霍雨浩不由得想起了那座小镇，还有公爵府的简陋居所。
    “是的，针对神识，灵魂方面的天材地宝相当不好找，即使找到了也不一定有用。你一直在靠着自己对抗你不愿意说的东西，过往之歌便是让你寻找到你力量的根源。哦，对了，过往之歌不单单是让你前往你自己的过去，可能会让你以某种特殊的方式看到你所不曾经历之事，但它们却又实际发生。”
    冰帝：“也就是说，能否治愈，还是要看霍雨浩自己？”
    “如果他也没办法呢，就全凭自己的意识强撑着？”天梦急声问。
    海公主叹了口气，“那我也没办法了。给神治病，这种事谁敢说自己有把握呢？”
    霍雨浩不是神，但是精神层次已经是神了。给他治愈精神上的“病”，和给神明治病的确没什么区别。
    “并且，这个方法也不是没风险。过去的一切造就了现在的你，也可以再一次像以往那样伤害你。你有迷失在过去的可能。”海公主声音严肃，强调可能的危险。
    迷失在过去吗？霍雨浩觉得自己的过去挺不堪的，这种过去也能让人迷失
    他看向了天梦和冰帝，毕竟，现在不止是他。他需要考虑更多，只有他自己的话不会担心那么多。
    两只手一左一右放在了霍雨浩的肩膀。
    “反正哥和你已经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你大胆地去做吧。毕竟我也没有更好的方法。连伊老也没有。失败了，不过是睡一场更长的觉而已。”
    “你说过，你屠过神。屠神者想必不会那么脆弱。”冰帝的话比天梦要简短许多。
    此处空间陷入寂静，没有人发声。小千兰拉了拉雪帝的手，雪帝只是微微摇头，于是小姑娘保持了安静，乖巧地站在一旁，一起望着霍雨浩。
    无论身边有多少人，总有一些事只能你自己去亲自面对。
    “只针对我吗？”
    “可以只作用于你。”
    “那么请开始吧，麻烦了。”霍雨浩学着亚楠人的样子行礼致谢，没有过多犹豫。
    又询问了一些细节，霍雨浩开始了倾听过往之歌。
    霍雨浩平躺在石床之上，全身放松。
    几位美丽的人鱼环绕着他，启口歌唱，淡淡的蓝色光晕出现，整座宫殿似乎活了过来，在发着光，变得梦幻绮丽。
    透过珊瑚，天梦他们可以看到其他人鱼也在歌唱，如此投入，似乎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但是，他们没有听到任何歌声，小千兰的脸上满是疑惑。如果不是整座宫殿都在共鸣，精神波动覆盖了人鱼一族的行宫，那么他们也许会以为自己聋了。
    与他们不同，霍雨浩听到了歌声。
    他好像看到了混沌的海水中，如萤火一般的生命诞生，在古老的年代，生命从海洋走向陆地，在荒芜的世界，魂兽们相互征伐，惨烈程度不会比人类的争斗差，直到出现统治者。在魂兽遍布的世界中，人类的文明开始萌芽，部落城池……
    这就是过往之歌，带领霍雨浩“前往”过去，也许不是单纯的人鱼一族了，而是世界。
    最后，霍雨浩陷入一片黑暗。
    气泡内，石床上，霍雨浩的呼吸变得平稳且绵长。
    宫殿内的光芒也全部消失，人鱼们停止歌唱，继续着先前未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