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屁！”
    看见那条弹幕，张国军当即瞪大眼睛，掩盖在黝黑憨厚妆面下的凶相完全袒露。
    一旁的张耀祖见状连忙伸手在桌下狠狠扯了一把父亲的衣摆，示意他现在还在直播，说话小心点。
    被儿子一拽张国军恢复神智，连忙摆出腼腆和善的样子从善如流给粉丝道歉：
    “对不起家人们，刚才我看到有人竟然故意抹黑我们挨家挨户收来的农产品，污蔑我们农民的清白，所以才说了那样的话，真是对不起……”
    见张国军因为自己无意说出口的话就如此诚恳地道歉，被镜头蒙蔽的粉丝们更感动了：
    “张叔你不需要道歉！那人就是嫉妒张叔的流量才故意抹黑的，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骂她也是她活该！”
    “就是，等我扒出她的账号，给大家伙看看这样随口泼脏水的是什么垃圾！”
    “估计是想红想疯了，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我祝你*真死了！”
    “可是……真的会有人拿自己母亲的生死来骗人吗？我觉得这件事或许……”
    “楼上的你长没长眼睛啊？张叔养了一个白眼狼不孝女已经够惨了，现在你还帮着黑子说话，你踏马脑残吗？”
    “就是，好像这样就显得你很励志似的。”
    “张叔真的很谦虚啊！明明都是上千万粉的大主播了还一直这么和蔼可亲给大家争取福利，同时还助农扶贫，这样有格局的主播我粉定了！”
    “为了抹黑张叔连自己老母都咒，小黑子为了黑真是不择手段啊！我祝你心想事成4000+！”
    “黑子滚出张叔直播间！”
    “黑子滚出张叔直播间！”
    “黑子滚出张叔直播间！”
    ……
    “大家消消气，不要骂她了。抹黑我是人家的工作，他们也要吃饭的嘛，大家不要生气……”
    见张国军竟反倒还为“黑子”说话，这样的安慰如同火上浇油，让直播间众粉丝骂得更起劲了，即使污言秽语都被系统马赛克，但依旧没阻拦他们审判的欲望。
    看着公屏里快到几乎闪出残影的评论弹幕，张国军沾沾自喜地拿起茶杯喝了口水。
    跟他斗，也不看看他现在有多少粉丝！
    别说他卖的东西吃死了一个人，就是吃死了这人全家又怎样？
    他张国军可有几千万粉丝啊！他随意煽风点火就有人为他冲锋陷阵，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她！
    屏幕后，吴瑞芳看着眼前一条街一条的“黑子滚出张叔直播间”，捏着母亲死亡认定书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她发出的解释也立刻被淹没在咒骂的海洋中，无人在意她的话，他们只想发泄自己的情绪，站在制高点充当正义的审判长。
    在张国军的刻意引导下，无人在意吴瑞芳的母亲是不是真的因为食用了张国军带货的花生油，她的身份变成了污蔑老实人的黑子，为红为流量不择手段的垃圾。
    面对排山倒海席卷而来的恶意，吴瑞芳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举报电话也打过了，工商局也去了，她真的能维权成功吗？
    明明知道害死母亲的凶手她却不能替母亲讨回公道，这样的感觉让吴瑞芳心如刀绞。
    一旁的妹妹看着姐姐魂不守舍的模样提议道：
    “二姐，要不然你现在开个帖子解释吧，在直播间你发的话马上会被覆盖，这些正在气头上的人也不会愿意相信的。”
    一言惊醒梦中人，吴瑞芳立刻振作起来：
    “对！现在他们都在骂我也算有了流量，我马上去开帖子！”
    张国军直播间的粉丝见先前那个账号半天没说话，以为她被吓破了胆离开了直播间。
    就在他们嘲讽这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有贼心没贼胆”“污蔑被骂活该”，甚至诅咒她的家人惨死时，吴瑞芳竟然顶着自己的真实姓名重新出现在直播间：
    吴瑞芳：“死亡认定书和警方调查结果都发在了我的账号，孰是孰非任由各位评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