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殷家乃是百年官宦世家,家主官拜宰相,族中子弟皆是三岁开蒙,五岁入族学,十岁就开始考童生。
    聪明有天赋的,十几二十来岁就能考中进士,资质较差的,考了一辈子也只是个秀才。
    不过这一代的殷家子弟中出现了一位天资纵横的天才,一岁便能过目成颂,三岁便能作诗,一首《咏雪》惊艳了整个文学圈。
    等到他九岁的时候,一篇策论让新科状元也自愧不如。
    所有人都认为,今年九岁的他已经可以参加科考了,必然童生、秀才、举人、进士顺利通过,还必定能科科魁首,成为历史上年纪最小的连中六元的状元,甚至可能年纪轻轻就可以当上宰相,简直前途无量。
    听说他出生时,便天降异象,天上出现金红色麒麟云彩,于是人人皆称他麒麟公子。
    然而,他却没有如众人所期盼的那样去参加科考,而是开始沉迷于修道,大肆搜寻翻阅关于修道神仙的典籍。
    文学圈痛心疾首,为了能将这位年轻有为的小天才引回正途,有名大儒几乎踏破殷家的门槛。
    道士圈则欢天喜地,甚至还有出名的真人道士亲自上门毛遂自荐要给他当老师,不收任何束脩,还可以附送珍贵典籍。
    他的父亲殷家主气得拿鞭子要抽他,他就躲到祖母那里告状。
    非常宠爱孙子的殷老太君拿着龙头拐杖把殷家主撵着满院子跑,声音震耳欲聋:“辰儿才九岁,看点道士的书怎么了?你九岁的时候还在偷偷玩泥巴,尿床了还躲起来哭呢!”
    殷家主:“……”
    下人们:“……”
    殷家主羞得掩面而逃,半个月都不敢来见老母亲和儿子,也没再阻止小儿子沉迷修道,还自我安慰道:“他才九岁,孩子还小,正是贪玩没点定性的时候。现在不过是对道学好奇而已,等他发现修道是如此枯燥,很快就没兴趣了。而且年纪太小入官场也不合适,就怕会被那帮老狐狸给生吞活剥了。等他再大点懂事稳重一点再说。”
    于是整个殷家再没有人阻止殷雪辰修道,他也就更加沉迷了。
    婆娑镜外,许多大佬大声叫好,个个脸上笑开了花。
    天机子得意洋洋地道:“我就知道小雪辰是最聪明最有悟性的,天生就是适合修道的料。看着吧,他一定是第一个觉醒恢复记忆的。”
    那高兴炫耀的样子,仿佛殷雪辰才是他的亲传弟子。
    知内情的其他人也个个跟着与有荣焉,仿佛他们都是殷雪辰的师尊一样。
    至于殷无愆这个真正的师尊就更不用说,看向镜中的小孩儿时,眉梢眼尾都是快溢出来的温柔宠溺和笑意。
    许知远看到他这副样子胳膊都起满了鸡皮疙瘩。
    当年殷离对魔神十分宠溺喜爱时都没露出过这副样子。
    不过殷雪辰的表现的确是鹤立鸡群。
    此时同样是九岁其他参赛者,不是还在调皮捣蛋招猫逗狗,树上
    掏鸟蛋树下挖蚂蚁洞,就是生在穷苦人家,为生计苦苦挣扎。
    就连叶不凡此时也还在手上牵着两个妹妹,背上背着才一岁的弟弟去打猪草。回到家就拿起一本破破烂烂的三字,吭吭哧哧地背,半天才背得十句。
    乔正阳好一点,他出生在一个武师家里,出生后得到的第一个玩具就是一把小小的木剑。从小就跟着他的武师父亲练功舞剑,但都是一些外家招式,若是没有对道的感悟,也是很难觉醒的。
    跟他们比起来,殷雪辰就像是杂草中盛放的那一朵雪莲,是那么的璀璨夺目。
    即使对殷雪辰有偏见的许知远也不得不承认,殷雪辰跟他们完全不是在同一个层次上的。
    镜外一瞬间,境内已经是三年倏忽而过。
    殷雪辰已经看遍了道家珍藏,并亲自上手练过丹,还曾经沉迷过一段时间炼丹,哦不,应该说是沉迷炸炉。
    他对为什么会炸炉非常好奇,弄清楚原因,得到导致炸炉的火药配方后,就对修道炼丹彻底失去兴趣,开始对佛家典籍感兴趣,频繁地出入寺庙。
    普渡寺方丈笑呵呵道:“殷小友果然和我们佛门有缘。”
    “哼!”
    天机子等主修道法门派的掌门长老色就没那么好看了,实在想不明白,殷雪辰都对道家典籍研究的那么透彻了,怎么还没觉醒?
    殷家众人生怕殷雪辰一个想不开就去剃头出家了,更不敢武力逼迫,只希望他能快点对佛学失去兴趣,提心吊胆了一段时间后,殷雪辰果然真的对佛学失去了兴趣。
    不过他因为想点更好吃的改为对厨艺感兴趣,跑去学厨艺了。
    食修联盟的仇长老一张大圆脸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看来雪辰跟我们食修一道比较有缘。这回必定不会有错,雪辰一定能觉醒。”
    佛门和道门的方丈掌门都拉下了一张驴脸。
    然而又过了一年,殷雪辰因为想要更好吃的食材而迷上了种植和养殖。
    这回轮到灵修宫宫主笑呵呵了:“原来佛门只是个跳板,小雪辰真正有缘的是咱们灵修一道啊!”
    这次拉成驴脸的又多了一个仇长老。
    三年过去,殷雪辰已经十八岁,他把三年农耕生活经验编纂成书,以话本的形式,传授更好的种植方法,还有种植工具的制作,以及各种家禽的养殖方法。
    这本书很快就传遍了天下,无数说书人在茶楼酒肆宣讲。
    话本的故事跌宕起伏引人入胜,所传授的方法简单实用非常有效还不怎么费钱,得到了许多底层百姓的追捧。
    甚至还有村民为他建祠,坚信他是神仙转世,特意下凡来救苦救难的。
    然而殷雪辰还是没有觉醒。这回他更加离谱,直接躺平,什么都不感兴趣,每天只是四处游玩,纵情山水,肆意享乐。
    灵修宫宫主难以置信:“这不可能!看他写的书,蕴含着不少对道的感悟,为什么都这样了,他还不觉醒?”
    而他的儿子季鸿飞
    感悟还没有殷雪辰来得深,已经几次摸到觉醒的边缘,只差一层窗户纸,捅破了就能觉醒恢复记忆了。
    更离谱的是,殷雪辰在四处游玩的时候,碰到了因为家人蒙冤被杀,只有他一人逃出来,正狼狈逃难的叶不凡。
    他远远听到了叶不凡悲愤质问为何天道不公。
    他便上去问道:“何为公何为不公?天道之下众生皆平等,若天道需要做到事事公正,那人吃牲畜,穿牲畜皮毛,伐木为薪,都是在残害生灵,是不是也该受到天道的惩罚?你所遭遇的不公乃是世道不公所致,与天道何干?天道管的是天地秩序,可管不了你是否受到不公。与其在这里怨恨天道不公,你还不如去推翻这个世道,建立一个公平公正的世道。”
    叶不凡被这一番大逆不道的话给震撼的久久没法回神,在那里呆呆愣愣的站了一天一夜后,对公正道义的追求让他终于醍醐灌顶,瞬间觉醒恢复了记忆,成了所有参赛者中第一个恢复记忆的。
    然后是灵修宫的季鸿飞,季鸿飞反复看了殷雪辰写的书后,终于捅破了然后那层窗户纸,成功觉醒。
    再后来是天机子的徒弟,玄机门的首席大弟子古烟在装沙子摆摊算命的时候遇到了殷雪辰,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潜意识的心声不喜,于是便拦住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神棍经典开场白:“这位公子,我看你印堂发黑,必会有血光之灾。”
    没想到殷雪辰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听到他这话不是愤怒的骂他骗子,就是惶恐担忧地询问他怎么破解,反而饶有兴趣的问道:“你可以改命?可不都说命运是既定的无法改变的吗?若说命运已定,无法更改,算命又有何用?若说命运可以改变,你又怎么知道改变后的命运其实才是既定的命运?就如我碰到你,你为我改命,会不会也是命运既定的一环?这么说起来,是你在算命,还是命在算你?”
    古烟:“……”
    殷雪辰好奇宝宝一样,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凤眸,等着他的答案。
    古烟:“…………”
    古烟给不出答案,他想得头顶冒烟,神智混乱,疯了。
    疯了三天三夜之后,他大笑三声,终于觉醒恢复了记忆。
    再再之后是当了镖师正巧被他雇佣的乔正阳。
    殷雪辰看乔正阳不管吃饭睡觉上厕所都拿着剑,平时不是擦剑就是在练剑,把剑当成他的命一样,于是心血来潮地去问他:“你怎么那么爱剑?练剑是为了什么?练了剑有什么用?剑有哪里好的?你学的那些招式是不是还有什么意义?什么是剑道?”
    乔正阳被问得卡住了,一个问题都回答不出。苦苦思索几天后,他就觉醒了……
    还有食修联盟的弟子因为做了一道菜得到殷雪辰的点评后,有所感悟,觉醒了。
    成为花魁的妙音宫的大师姐在被拍卖初夜的当晚,在画舫上和他合奏一曲琵琶,就觉醒恢复记忆,抱着琵琶翩然飞走,还在江上留下了琵琶仙女飞天的传说
    等等。
    越来越多人觉醒恢复记忆
    唯独殷雪辰没有丝毫要觉醒恢复记忆的迹象。依然游山玩水,纵情享乐,好不快活,把镜外的众人都给看傻了。
    众人:……为什么他还是没有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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