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回程时,栗山阳向本来打算去后排,却被松田阵平按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青年眨眨眼,毫无异议地接受了这个安排。而降谷零只是偏头看了一眼,也没有对此提出疑问。
    “要送你到警视厅附近吗?”降谷零问。
    “搜查一课其实也没有那么没人性……或者说我也已经习惯了。”松田阵平默然道,“我明天晚上才值班。”
    栗山阳向转头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夜景,并不急于参与谈话。直到车子在他熟悉的公寓楼前缓缓停下,松田阵平背对着他们摆摆手,背影消失在单元间。
    “栗山先生要到哪里?”坐在驾驶位上的人问。
    栗山阳向没有回头:“我没有目的地,先生,就去你想带我去的地方吧。”
    他发现松田阵平完全是对的,如果要谈话,当然还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比较方便。
    降谷零一顿,并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这样啊。”
    他重新发动引擎,车子转向另一个方位,又像是闲聊般问:“栗山先生会开车吗?”
    “会啊。”栗山阳向回答,“不过我在这里没开过。”
    “为什么呢?”
    “因为没有驾照,无证驾驶是违法的吧,我可是良民啊。”
    他在这个世界连还没拿到手的博士文凭都没有了,驾照算什么,就让让他吧。
    降谷零像是没听到一样重复问:“为什么?”
    听出他话语中饱含的深意,青年慢悠悠转过头。
    “栗山阳向,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是在三年前的一起谋杀案卷宗里,而在此之前,无论是警方的户籍系统、海关记录或是其他地方,排除重名者,我都没有找到丝毫你留下的痕迹。”
    降谷零问:“栗山先生,这是你的真名以及真实身份吗?”
    对方表现得很笃定,证明他对消息的来源有非常高的信任度。
    合理推断,这位卧底在组织的公安权限不低,大概是查过了警方内部的公民信息库,发现他是个没留下任何信息的黑户。
    这显然不是“良民”该有的情况。
    然而,栗山阳向理直气壮地回答:“对啊。”
    没有丝毫心虚,他也不该心虚。事实上,如果将来某天他从密斯卡托尼克大学毕业,毕业证上也只会填着“栗山阳向”这个名字。
    降谷零:“……别开玩笑了。”
    “因为不喜欢,所以我通常不会说谎。”栗山阳向道,“当然,信与不信的选择权在你,只是如果你还那么怀疑我的话,为什么还要这样直接来见我呢?这样你的身份可就暴露了。”
    “因为我相信那家伙的判断。”
    但相信同伴是一回事,自己做出评估与决断是另一回事。
    搜查一课的刑警能力比普通人强上很多,松田阵平更是当年还没毕业就有保送单位的佼佼者,但有时信息差就是这么回事。
    降
    谷零深知情报的重要性,一个正确的情报能让人获益多少,一个错误的情报要填进去多少条人命。
    无论是爆处组还是刑警,在这方面的了解总是没有公安多。
    “那就对了。”
    假如被那条假信息钓上来的鱼不是降谷零,栗山阳向也会极力把自己往组织里塞。
    区别只在于,他们双方出于对不在场第三人的信任,可以暂且先放下戒备,试探出与对方合作的可能。
    当然……
    栗山阳向觉得他在乎的东西显然没有这位在组织卧底的公安先生多。
    无论怎么说,在任何情况下,只要不在乎自己的命,就已经先赢了一半。
    白色马自达最后停在杯户町一栋公寓楼楼下。
    栗山阳向连米花町都还没混熟,杯户町就更别说了。不过作为他穿来后到的第一个地方,青年脑子里还残存多天前看过的地图雏形。
    很平常的一栋公寓楼,大概只是对方偶尔落脚用的安全屋,屋内积攒的一层薄灰也的确印证了青年的判断。
    回到自己的地盘,降谷零一直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就算那张图纸是假的,武器却是真的,我不能让组织得到那种东西。”他终于道,“我之前以为你是那种研究因为违法被强行终止,为了寻求资金与技术支持才找上组织的科学家,所以一直在考虑究竟要不要直接灭口。”
    栗山阳向侧目:“那你恐怕很难达成目的。”他刚好死不掉。
    他也没想过,怎么就这么巧,盯上这条消息的偏偏是见组织得利比杀了他还难受的警方卧底。
    怪不得对方完全不按照他预想的步调走。
    要是松田阵平不当中间人给他们牵线搭桥,栗山阳向觉得他还得再跟这位警察斗智斗勇好一段时间。
    降谷零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这话听起来很像是挑衅啊。”
    栗山阳向眨眼:“我说的都是事实。”
    略过这个影响可能会影响合作的问题,两人迅速进入到下一个议题。
    ——如何让青年顺利进入组织。
    听闻过那只怪物造成的惨烈现场,降谷零并不排斥让猎犬给组织添点麻烦。只是有个绝不会退让的底线:他不打算让青年和自己扯上关系。
    栗山阳向表现得非常好说话:“卧底想顺利存活下来很不容易,你的职责很重要,我明白。”
    降谷零一顿:“你知道就好……但如果你想待在组织的保护圈里,就绝不能当外勤。”
    研究员其实是个好思路,如果成为外勤,无论是他这种情报人员,还是被组织雇佣的或是直接隶属于组织的打手,大多都以自由身份在外游荡。
    “但研究员……”降谷零怀疑地问,“你做出这个计划的时候,真的考虑过要怎么伪装下去吗?”
    ()目前已知的组织内部研究员种类,除了像宫野志保那样的药物项目负责人,其他其实都不清楚,不过……
    “虽然当时想的是先进去再说,但我也考虑过这点。”
    降谷零:“那张武器图纸还是别人帮你造的假。”
    “虽然我不了解武器构造,但我了解造出武器的那种生物啊。”
    栗山阳向道:“如果我没猜错,组织其实对这种事也很感兴趣吧?”
    在对方诧异又惊疑不定的眼神中,青年大方地又披露出另一件在今天看来几乎有些久远的事。
    “我曾经在找一个疑似患有精神疾病的女孩,她身上可能有我想知道的情报。”栗山阳向说,“但她最后被组织的人带走了。”
    降谷零眸光逐渐深邃:“知道她的名字吗?”
    “枡空优。”
    在青年开口之前,相应的文字就已经浮现在降谷零脑海,与随之响起的声音相对照。
    降谷零定定地看了青年几眼:“谁带走的她?”
    “应该是一个女人。”栗山阳向说,“她先是试图以领养的方式带走她,在小优失踪又伪装成了福利院里一位名叫久田留美的志愿者……对了,既然你是警方的人,察看卷宗应该很容易吧?”
    “如果你去查阅卷宗就会发现,不久之后,又有一名入侵者伪装成警察潜入警视厅,试图杀死被指控为十亿日元抢劫案主谋的那位女士——”
    有关栗山阳向的案件卷宗,降谷零几个小时前才全看过一遍。而宫野明美那个案子,他更是一直有在暗中关注。
    青年话里这些信息的特征太鲜明、指向性太明确,几乎立刻就能和他知道的某人对上号。
    “我不能冒险用我自己的身份为你做担保。”降谷零笑起来,“但好消息是,我已经帮你找到了一位合适的人选。”
    或者,换句话说——
    他找到了一位就算出事也不至于伤筋动骨,就算真的伤筋动骨他也只会拍手叫好,一看就很适合拿来坑一把的背锅侠。
    “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另一件事要告诉你。”
    栗山阳向颔首:“请。”
    “既然你要进入组织,我就不能告诉你太多组织内部的情报。”降谷零道,“你明白原因吗?”
    首先,当然是因为降谷零还不够信任他的能力,知道得越少,出事后的损失就越小。
    其次,他们不是同事,降谷零理论上不需要为他负责,也没有手把手带他的义务,只是因为相同利益合作的盟友。
    不过,最重要的大概还是……
    “你手上有不少情报无法确定来源与真伪。”栗山阳向说,“最浅显的哪些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能明白。而按照我所了解的组织结构,上下级间联系紧密,成员间联系却相对松散,保密性强——也就是说,如果发现情报外流,有时只要稍加确认内容,就能反向推出泄露的根源。”
    降谷零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你对组织的了解比我
    预想中还多些。”
    ……这个其实是宫野志保告诉他的。
    栗山阳向默默地瞥了一眼天花板,“但很好,至少现在我能相信你应该不至于拖后腿。”
    通过简单考试的青年盘腿坐在地板上,看对方当即打出一通电话。
    “贝尔摩德。”即便明知道对方看不见,降谷零仍然笑吟吟地道,“没什么重要的事,不,也不是要传达什么吩咐,我打电话过来只是想要特意提醒您……”
    “——您之前在东京留下的尾巴好像没有清理干净,有只老鼠沿着食物残渣的味道爬过来了。”
    好过分的当面告密行为。
    栗山阳向一边听着电话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声,一边抬眼瞧着降谷零的表情。
    “这种揣测真是令人难过,我特意打电话来好心提醒,怎么偏要说成在看热闹呢?”
    和以前的警惕、怀疑、严肃或是无语都不同,此时此刻,幸灾乐祸的情绪几乎要从对方表情中溢出来了。
    “虽然我十分想要帮忙,不过很可惜,组织还给了我其他任务,我可不想在那位大人那里留下我办事不力的印象……”
    “你们组织内部的同事关系一定很差。”
    待降谷零挂断电话,栗山阳向悠悠道。
    “还有可以有更差的呢。”降谷零看过来,“如果我在组织里见到你——”
    栗山阳向很懂地接话:“我一定表现得和你非常不熟。”
    非常、非常不熟。
    反正他们本来也不熟——他跟警察有什么好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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