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相信命运

    你在夏油杰所下的嘱托式帐外晃了一圈,怎么都没有寻到进去的入口,这让你的心情愈发烦躁起来。他是知道的,一旦这个特定的帷帐被成功放出,你就再也没有了进去的可能,这种场合哪怕是五条悟本人在,也没办法越过这样的嘱托式帐去,帮到里面的乙骨和狗卷。

    那接下来的你又该做些什么,才能够破解掉这个帷帐呢?难道真的要让擅长结界术的中村先生进去想办法吗?你对现在的夏油杰可是一万个心中没数,你可不想就此把拯救你于水火之中的你的恩人推进危险之中,这样做也太不地道了,你才不会这样。

    而里面的景象……唔,仔细看的话能够分辨出,拦在乙骨与狗卷之间的咒灵大概有一级左右。这个实力的咒灵要他们两个来对付还真是困难了些,就不考虑狗卷所使用的言灵是否会反噬的问题了,只要夏油杰仍在帐中,他们能否将其彻底祓除掉还真是很难讲。

    该死,你还不想就这样暴力地解决问题呢。

    你咬了咬牙,颇为愤怒地凝聚起自身的咒力,苍蓝色的咒力流宛如被浓缩凝固的海洋,在刹那后又被另一只手上集聚起的红色咒力中和,以呈现出更加鲜明亮眼的紫色。你将手中的咒力光束对准了夏油杰的方向,视线中仅有他安坐在高处的咒力的影像,而你狠下心来,猛然将手中的茈投了出去。

    悟既然将他的宝贝学生交给了你,你就一定不会让他失望,所以你绝对不会让他的学生们受伤的,不然你要怎么和悟交代才好?

    在此时此刻选择将茈朝着夏油杰的方向投射过去的确是最佳的解决办法,若是贸然地将凝聚了巨大威力的咒力团直接扔向乙骨和狗卷,很大可能会造成两败俱伤的局面,故而你舍弃掉了帮他们这个忙的决心,转而将矛头指向始作俑者夏油杰,希望靠着这样的方式能令他停手,亦或者说,将他短暂地逼出帷帐也好,你想你们需要谈一谈,哪怕你主观上并不想再和他说更多。

    在一阵尘土飞扬过后,无论是帷帐内还是帷帐外终于都迎来了你想要的风平浪静。你隔着这一层完全拒绝你的进入的帷帐,视野中猛然落入的是夏油杰的身影——他正默然地立在你的面前。

    因着帷帐的强行介入,你看不清他面上的神色,唯一能够辨别出的即是他肩膀上盘旋着的丑宝——那是你在心灰意冷之际留在原地的、原本属于夏油杰的储物用咒灵,现下它倒也是真正地回到了他的主人身边去。

    倒也是件好事吧,它所拥有着的是你回不去的一切。只是不知道以区区咒灵的脑容量,是否会有物是人非的感觉?还是说这是仅有人类才能拥有的、痛楚到几乎要将人生生切开的情感?

    夏油杰只是静静地立在帷帐前,并不说话。即使你看不清他面上的神色,也能够很准确地猜测出,他此时此刻的目光与眼角眉梢必然是无比沉寂的。你很讨厌这种感觉,仿佛他只有在咒力的掩护之下才能够对你袒露出那么一点儿真心似的。

    然而现在的你要这点儿虚无的真心有什么用?从前的你恨不得将自己的整颗心脏都袒露在他面前任他指摘,他不是也丝毫不为所动吗?他难道不是还要继续那个该死的、要杀死你以正他的道的计划吗?

    你和夏油杰之间,错过就是错过了,不可能也不应该再有接触的。

    这个认知短暂地令你从感性的状态之中迅速地清醒过来,而在这一时刻,你看清了夏油杰的双眼——他并没有借着帷帐就此看向你白绢之后的双眸,而是垂着他仿佛生来就忧愁无比的一双细长的狐狸眼,原本紧抿的唇角微不可察地颤抖着,但没有任何话语从他的口中吐露出来。

    原来是这样啊——原来你也有这种脆弱到让人认为你简直都要为曾经所做的事后悔的时刻。

    你无意义地笑了起来,连自己都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以何种心情才在此苦笑出声的。你朝着这面反复拒绝你的进入的帷帐伸出手去,在细软的手掌猛然触及到帷帐的表面时,有宛若电流的咒力的弧光在你的掌心猛然闪烁,那是你被帷帐拒绝的标志,也是你默默许下的决心。

    帷帐之后的夏油杰很明显地愣住了。他显然没有想到你竟会傻到这种地步,为了与他交锋,竟然肯主动触及这面拒绝你进入的帷帐。而你仿佛根本感觉不到痛一般,维持着这一伸出手来的姿势,哪怕电流一般的咒力已然在你雪白的肌肤之上落下一道又一道的伤痕,你也未曾松懈半分。

    你仿佛恢复了一些从前的记忆。当时被骤然卷入时空乱流中时,你也是这样,被迫让不知名的力量在你的身体上留下了许许多多的、不可被治愈的伤痕。可你当时有着异于常人的忍耐力与必定要回到过去的决心,所以你才会坚持这样做,哪怕被夺去记忆与全部的力量,你也还是成功了的。

    “……还不打算解除帷帐吗?”

    有一线血自你的唇角缓缓落下,你知道这是你为了忍受疼痛而咬破双唇内侧而落下的血。你讨厌血的味道,这总能让你回忆起那一天所发生的种种,曾经两度迎来死亡的你像是涅槃重生的凤凰,空有涅槃过后而获得的全身的力量无处使用,这才在这里缠住了你过往的噩梦。

    夏油杰依然不为所动,你却知晓必然有什么在他心头发生了变化,否则他是不会在电光闪烁的间隙依然选择握住你的手。你在忍着这强烈痛感的间隙,尽力舒展开自己的眉眼,想要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微笑,但因为你实在是无法控制自己在剧烈疼痛之下的面部表情,从而令这个微笑所呈现出来的性质发生了些变化,看上去颇像是个无奈的苦笑。

    “别这样。”

    他在牵住你的手的同时如此开口了。

    你没有立即回他的话,因你惊讶地发现,夏油杰复又松开了已经牵住你的手。你感到自己的眼前一阵阵发黑,滴落在指尖的鲜血因刚刚的触碰而留在了夏油杰的掌心之中,而他用力地攥了攥掌心便转身离开了帷帐,你就此收回了自己的手,没有再追上去。

    硬要再追上去能有什么用呢?况且你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这样就好。

    帷帐依然没有消失,你却已经收回了自己的手,同时反转术式也开始运作,片刻过后,你的掌心除去已然干涸的血迹,再也没有了任何的伤口。

    这就是反转术式的便利之处,否则你平白无故地将自己弄成这般模样,悟是一定要过问的。你还没有做好将自己早已经遇到夏油杰的这件事告诉给他的打算,星绮罗罗与秤金次那边也经由你的提前打点,而没有向他们的老师透露哪怕一个字。

    虽然离二人的诀别已然过去了十年之久,你却还是无法拿出向五条悟透露夏油杰下落的勇气。一方面你想他或许是知情的,只是故意装作不知晓罢了,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是你穿越至过去而引发的蝴蝶效应作祟,你没办法在已经和五条悟交往的前提下,在他面前心平气和地提起你的前男友。

    可你难道一定要迎来这样的结果吗?你是真的不怎么甘心。

    抱着这样的想法,你堪称垂头丧气般地回到了中村哲也的车上。左手因方才接收到了太多的痛觉,如今已然麻痹,你只好用右手不断地抚摩它,希望它能够尽快恢复过来。

    “那层嘱托式帐还是没有解除吗?”

    你叹息着摇了摇头,“没有,所以我一直都没能找到进去的办法,怕是也找不着了。”

    “里面的情况如何了?需要求助吗?”

    “不用了——我在离开之前用这双眼睛确认过,和他们缠斗着的虽是只一级咒灵,但他们也快将其祓除掉了,所以我才会安心地回来。”

    你给出了这般肯定的答复,中村哲也这才放下心来,原本撑在方向盘上的手在胸前交叠,摆出了一个格外怪异但对他而言极为舒适的姿势。坐在副驾驶上的你在略略沉思过后,主动向他发问道:“中村先生相信命运吗?”

    这听起来是个颇为无厘头的问题,中村哲也却认真地回答:“不相信,但怎么说呢……似乎有很多人是相信的。”

    “我原本不信,但现在也逐渐开始相信了,这样是正确的选择吗?”

    你茫然地将自己的目光汇聚在远处的一个虚无的点上,只听中村哲也这样道:“为什么非要纠结于选择的正确与否呢?对我来说就算走错路也没关系,只要不后悔就好。”

    “只要……不后悔就好?”

    你反反复复地念着这句话,仿佛突然之间开窍了一般坐起身来,白绢后的双眸恢复了些往日的光彩。你微笑着看向中村哲也,坚定地同他道:“中村先生,麻烦您告诉悟,再多等我一阵我就会回来了。”

    中村哲也大惊:“小姐要去哪里?”

    “这个啊……”你故作忧愁地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言语间却溢满了异样的兴奋:“去一个只有我自己能去的地方,就不要担心我啦。将我方才的话如实转达给悟就好,他会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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