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江潮重逢

    岱县。
    果不其然,第八日的清晨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耳边传来的流水声显然比前几日更大了,慕无铮开窗望去,见乌云压城,忙唤道,“贺梁、昝瑞!”
    二人推门而入,“殿下有何吩咐?”
    “传令下去,所有守在河堤边的人,一个时辰以内尽可能往南边高处跑,越快越好,远离河道,不许任何人滞留!能跑多远跑多远。”
    贺梁瞬间明白,殿下是要疏散劳工民夫。
    水患......要来了。
    “是!”
    昝瑞望着他,“殿下,咱们也快走吧。”
    慕无铮摇了摇头,“你们去把岱县县令带走,押往邻县关起来,他是重要的人证,本王心知以你二人的轻功此事不足为虑......去吧,本王会护好自己,无需担忧。”
    昝瑞咬牙道,“贺梁一人去足矣,属下留下来陪殿下。”
    贺梁有些为难地看着慕无铮。
    “好吧。”慕无铮见昝瑞坚持,只好叹了口气,允许他留下,“贺梁,快去!此事乃重中之重,本王不会有事。”
    贺梁的命令一下,一传十十传百,县内所有人瞬间都往地势高处跑去,慕无铮和昝瑞翻身一跃朝驿馆屋顶踏去,凭空远眺。
    远远望去,洪水已漫坝,白浪翻滚,飞流直下,声若虎啸,数里之外清晰可闻。
    禹河两岸已经决堤,翻涌的潮水从四面八方袭来,声势大得吓人,临河的庄稼、耕地都已被淹没,城郭颠覆,鱼鳖皆浮,人人闻声惊恐而奔逃,有舟楫者,则乘舟楫而遁;无舟楫者,则以双足竭力疾行。
    大雨如注,昝瑞撑开伞为他遮雨,眼见雨势愈来愈大,周边的一切都极为朦胧,昝瑞问他,“殿下,我们还不走么?”
    以慕无铮的身手,完全能在水势蔓延至房顶之前赶到附近的临水县避灾。
    慕无铮站在高处凭望地上四散逃离的百姓,眼前恍惚闪过淮北那只被废墟压住的手臂。
    雨声大得让他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昝瑞,你知道么,一年前,本王救一人尚难矣。”
    “殿下......”
    “如今,本王却能救万人于水火之中。”
    昝瑞叹道,“殿下今非昔比。”
    “今日本王既站在这里,就不会眼睁睁放任任何一人死在水患中。”
    慕无铮抬眸望去,多数劳工都已经往县中地势高处撤离,从北向南撤去。
    少数落下的,也很快跟了上去,昝瑞眼一尖,在一片雨帘里指着远处工坊旁弯腰前行的身影,“殿下!那里还有个人,我记得那个人好像几天前在河堤边搬石头,受了脚伤。”
    慕无铮眉心微蹙,“得赶紧去把他带走。”
    昝瑞按住慕无铮欲向前的身子,把伞交到他手上,“殿下莫动,属下去,待把人送到了平安的位置,属下再回来。”
    慕无铮动了动唇瓣,“若你归来时见情况不妙,便不必回来了,本王自会保全自己。”
    昝瑞有些忧心,又束手无策,只好对着他说,“殿下千万保重......”
    昝瑞离开后,慕无铮也没停留在原地,而是四处在县中搜寻,接连带走两三个被落下的民夫,将他们送往高处安置,才送完三人又见到街角一个有他半身高的少年,慕无铮眉心紧蹙,身如飞燕般赶了过去,他不是下令只让县中青壮留下么?为何还会有孩子留在县里?
    待慕无铮落地,水已经没过了半膝,少年在巷角赤着双足站在木箱之上,他靠近这少年才发觉出不对来,这少年朝着他咿咿呀呀不知说些什么,慕无铮对他说的他也全然听不懂,这少年竟然是个又聋又哑的弃儿......
    难怪没跟着杨尚书一行人撤出岱县。
    慕无铮也顾不得那么多,他一把将人背在身后,起身踏着各处屋顶飞跃而去,他根本顾不得撑伞,暴雨倾盆,雨水早就打湿了他一身,慕无铮在一片山坡上放下那少年,任他走进人群中,那少年又冲他咿咿呀呀比划了一番,慕无铮大概看出,他是在向他道谢。
    慕无铮指着远处,尽管他知道少年听不懂,却还是对他说,“山上有座庙,去那里避雨。”
    少年全身湿漉漉,像一只被淋湿的幼犬,他看着他指的地方似懂非懂,一溜烟跑了。
    少年走了以后,慕无铮在南边山坡上的劳工中扫视一周,全然没看到昝瑞的身影,一时心头有些焦灼。
    糟了......昝瑞肯定是明知道形势不对但还是回去寻他去了。
    慕无铮看着几乎没过人半腰的水,最后还是有些咬牙切齿地往雨里冲了回去。
    一路上并未看到昝瑞的身影,可是若再往前......地势愈来愈低,那边没有房屋,轻功施展不开,若再往前他便只能凫水了。
    慕无铮只好亲身下了水,水几乎没过他半身,慕无铮一步一步艰难向前探去,全身浸在冰冷的水里。
    他泡着水走了一段路却完全没看到昝瑞,甚至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慕无铮看着逐渐涌到胸口的水沉着脸,看来他必须得撤了,水势一直在往上涨,再久留他真的就只能凫水离开这里了。
    慕无铮往回走,然而空中的雨势愈来愈大,连视线都极不清晰,方才救人耗费了大量的体力,眼下他已经有些体力不济,他往回行动的速度完全赶不上水势上涨的速度,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凫水了。
    慕无铮只觉全身疲软,每一步都是靠着求生的本能在支撑他前行,可这雨显然助长了水势,身前的积水已然渐渐没过慕无铮的脖颈,慕无铮望着眼前茫茫无际的水面,耳边安静得只剩下雨声、风声。
    没有人声。
    他忽然觉得有些困。
    就这样……到此为止吧。
    就在这里结束也挺好的。
    慕无铮浑然脱力倒入水中,河水漫灌进口鼻的一瞬间,一幕幕画面如走马灯般在他脑海中重现。
    从淮北初见到入府,从入府到雪夜定情……
    又从雪夜定情到他自焚离府……
    他没有负姚氏,没有负慕氏,甚至没有负岱县的百姓,却唯独负过慕无离。
    他说过要给慕无离报恩,却一次又一次地舍弃他。
    同慕无离的分与合,爱与痛。
    在这一刻变成了他同人世最难割舍的部分。
    还有林霜绛……
    他在他许多次受伤时照料陪伴,开解心事、出谋划策、嬉戏打闹.......点点滴滴汇集成河,绵延无尽。
    还有如他长姐一般的冬易和夏霖.......
    还有明明很怕死却带着五嫂一起赶来岱县帮他的五哥慕无寂......
    还有踏雪……
    真的......再也不能见了么?
    世事只如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诸多回忆在他脑海中散作满河星。
    忽然之间,一双大手在水下握住慕无铮的腰,一股坚定不移的力量从他腰间传来将他高高举起,让他瞬间回到水面上。
    他咳出几口水大口呼吸,抬起沾着水的沉重眼皮,眼前人英俊得令人心颤的面貌是那样的熟悉。
    是哥哥。
    慕无离整个身子都没在水中,只有胸口延伸出的脖颈露在水面上。
    慕无铮感觉到慕无离稳稳将自己举起,二人面对面望着对方,巨大的喜悦与感动如翻涌的潮水般瞬间将他的心淹没。
    但没过太久,慕无铮就意识到了什么,一阵后怕顿时临上心头,他霎那间回过神来对着慕无离大吼: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你来了这里北境二十城怎么办!”
    “二十城的百姓还在等着重获自由 ,你若是死在了这里他们怎么办!”
    慕无铮吼得甚至有些歇斯底里,他双手无力胡乱地锤着慕无离结实的肩,不知不觉已眼泪已经落了满脸,同雨水混在一处,一边质问一边哭,最后竟是染上了哭腔。
    “你倒是说啊........你要是死了他们怎么办你说啊.......”
    慕无离眉眼一如往常温和平静,只见他说出一句如春风般柔和的安抚,“铮儿,别怕。”
    “我们都不会死在这里。”他一边举着慕无铮一边向前走,语气很是坚定。
    “吾带你离开。”
    慕无离举着他的腰一步一步在茫茫无际的水面中前行。
    走了许久,渐渐地,慕无铮发现水没有再往上涨,雨也停了。
    二人前行了许久,直到水势愈来愈低,到慕无离腰间,慕无离才把慕无铮放了下来。
    慕无铮心绪和缓了些,他望着水面看了半晌,喃喃自语道,“好像水位没再涨了。”
    “是铮儿做的那些起了作用。”慕无离抬起湿漉漉的手掌,摸了摸他的发。
    “我做的那些……哥哥都知道了?”慕无铮才哭过,眼眶还泛着红。
    “嗯,吾见到了五弟,知道了岱县水患经过。”
    “铮儿命人到处挖的那些深坑沟渠起了作用,排走了一部分的水量。岱县大坝虽已损毁,但五弟妹带人做的水马还是截流了禹河的部分水势,至少眼下岱县地势稍高一些的南边无恙。”
    慕无铮还是有些不可置信,他轻声问,“我这算是,守住了岱县么?”
    “算。”慕无离摸了摸他的头,“若无你带人做的那些,岱县早就在夏雨来临时就被全部吞没了,岱县的百姓也不可能人人安然无恙。”
    慕无铮眼眶微热,“哥哥,我做得如何?”
    慕无离脸上仍带着水痕,头发湿得黑亮,他弯唇笑起来,如同清晨的暖阳,“铮儿,吾以你为傲。”
    他带着慕无铮一步一步离开深水,自北向南走去,慕无铮似乎突然想起什么,脸色一白。
    糟了!昝瑞!
    “怎么了?”慕无离朝他看来。
    “哥哥来时可有看到我的侍卫昝瑞?他同我一般高,穿一身墨蓝深衣,腰间配了一把腰刀......”
    慕无铮对着慕无离比划了一番,又把方才他往回走的缘由告诉了慕无离。
    “你且安心,吾来时,正好见到他背着一个民夫从雨中冲上山坡,方才你一时寻不到他,应该是他去了别处救人,正巧同你错开了。”
    二人涉水而行,慕无铮低着头没有看慕无离,“哥哥来这里,婚期定是误了。”
    慕无离听出他语气里的酸涩,牵住他被水泡得冰凉的手,“真傻,吾的婚期如何能与你的安危相提并论。”
    慕无铮低着头微微翘起嘴角,湿漉漉的睫毛阴影投在眼下,似是蓄意敛起眼中的高兴。
    二人执手直到快走到劳工聚集的山坡时才松开。
    冬易已经焦急地等了许久,见到慕无铮的时候几乎是一边哭一边欣喜若狂,她抓着慕无铮湿漉漉的衣袖哽咽,“殿下没事就好。”
    慕无铮不解风情地拍了一下她的头,“本王当然没事,你有事......姑娘家家的,怎么非要跑来这样危险的地方,本王看夏霖就听话许多。”
    冬易依然红着眼,清丽的脸上带着些不乐意,她小声嘟囔,“还不是担心您......”
    慕无铮没想到的是慕凤玄竟然也来了。
    他看着慕凤玄跟在冬易身后殷勤的身影,又看向慕无离,只见慕无离无奈道,“吾离京之时身后跟着你的侍女,然后凤玄看到了就非得跟来,吾担忧你遇险耽搁不得,便由着他去了。”
    慕凤玄看到慕无离带着慕无铮平安归来,也很是兴高采烈地上前拥住了慕无铮。
    “小铮,太好了!你没事。”
    他被慕凤玄突然抱上来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凤玄啊……你来这做什么?”
    慕凤玄松开他,心虚地瞟了瞟冬易,又瞟了瞟慕无离。
    “我在朝中也是闲着没事干,不如就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堂兄的。”
    慕无铮忍不住笑了,这小子,是怕冬易危险吧?
    水患过了头次之后慕无铮一行人就好办多了,他同慕无离带着县衙众人暂时赶到离岱县最近的临水县落脚,住进了临水县的驿馆里,贺梁和昝瑞也回来了。
    临水县的驿馆是个四进的院子,显然比岱县的大上许多,厨房、马厩和仓库一应俱全,还带了个阁楼,院子里栽着蒲柳。
    一阵夏雨过去,雨后凉风起。
    冬易端着驱寒的姜茶推门而入时,慕无铮已经汤沐过换好了干净衣衫。
    “殿下,奴婢煮好了姜茶,您趁热快些喝了祛祛寒吧。”
    慕无铮接过温热适中的姜茶几口便饮尽了,“哥哥也该喝些驱寒的姜茶,可有送去?”
    “还不曾,奴婢这就去送。”冬易转身就想出门,却被慕无铮拦住了。
    “我亲自去吧。”
    慕无铮端着热气腾腾的姜茶站在慕无离门前,他伸出手敲了敲,很快,慕无离开了门。
    身上似还带着水汽,上身只穿着一件纯白的亵衣,半湿的漫长乌发垂在身后不着杂饰,眉眼平静温如玉石,少了几分身处高位的威严,多了几分斯文儒雅。
    慕无铮弯起笑眼,“我来给哥哥送姜茶祛寒。”
    “进来说。”
    慕无铮跟在慕无离身后进了门,寝室的门再度合上,屋内的熏香不同于慕无离往日所用,很是柔暖沉厚,似是驿馆的驿长提前备好的。
    他将姜茶放在桌上,看着他茂密的头发有意无意地问,“哥哥是在晾发么?”
    “嗯,才汤沐完不久。”
    慕无离金棕色的双眸朝他望来,慕无铮头发也没干,身上松散地披了件外袍就出来了。
    “才洗完发不应该出门,被凉风一吹怕是要落下头疼。”慕无离从柜中抽出一条柔软的白帕,轻轻为他裹住含湿的发尾。
    “没办法,”慕无铮笑着说,“若是等头发干了再过来,哥哥的姜茶就冷了。”
    “这些事可以让侍女做。”慕无离似乎只是随意地回了一句,却让慕无铮一瞬间微微失神,转而嘴角噙着笑意靠近慕无离的胸膛,“哥哥非要让铮儿承认......是想见哥哥了所以才来么?”
    慕无离垂眸与他视线相接,轻声道,“吾并无此意。”
    慕无铮主动伸出手穿过他腰间抱住他,指尖碰到慕无离身后濡湿的青丝,臂弯逐渐收拢,紧密地贴紧,鼻尖是涌动的暖香。
    方寸天地之间,气氛变得旖旎。
    “能与哥哥共赴江潮,也算一齐踏过了九泉。”
    慕无离微微低下头,把头靠在他的颈边,手指抵住他柔软的唇,“莫要整日将这些谶言放在嘴边。”
    慕无铮靠着他温热的胸膛,闻言在他怀里笑了,“是,哥哥从前说过,谶语勿言,是铮儿忘了。”
    慕无离看着眼前人这幅温顺的样子,缓缓开口道,“封地的事,吾答应你。”
    “真的?”慕无铮心头一喜,抬头朝他看去。
    “你于家国政事上已颇有主见,无论你如何抉择,吾都不该再阻你。”
    慕无铮高兴地依偎着他,细腻修长的手指掠过他的胸膛,“就知道哥哥对我最好了。”
    慕无离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拿起他的手,推开了些距离。
    “哥哥......怎么了?”慕无铮有些不乐意地问。
    慕无离从桌上的锦盒里拿出蟒纹的发带,慕无铮呼吸一窒,这果然还是慕无离在淮北送他那条。
    慕无离微微低下头,将那发带缠绕上他的手腕,动作很是轻柔。
    “别再还吾。”声音很沉,尽管慕无离的语气一如往常喜怒不显,但慕无铮能听出那是不容置疑的、命令的口气。
    慕无铮心头一热,趁着慕无离倾身低头,凑上前吻住他的唇。
    也许是失而复得的情愫还残留在心中,慕无离这次没有再推开他,反而大掌握住他缠绕着发带的手腕,抵着他的唇瓣摩挲了片刻。
    慕无铮甚至能从那轻柔的吻中读出珍惜的意味来。
    原来慕无离这么在意他的生死么?
    这么在意.......失去他?
    半晌后,慕无离咬着他的唇,低声道,“小骗子。”
    慕无铮有些茫然地对着他眨眨眼,“铮儿何时又骗哥哥了?”
    “以后铮儿递来的酒水,吾需派人验过才行。”
    慕无铮一时失笑,慕无离见状,只觉得许久没有见到铮儿笑得这样灿烂明艳了。
    “哥哥乃非常之人,自然要用非常之策......兵不厌诈,是哥哥教的。”慕无铮双手揽着他的脖子,有些骄傲地轻抬下颌。
    慕无离却无奈地笑着摇头,“若是纪公知道兵不厌诈被你用在吾身上,定要罚你抄兵法了。”
    慕无铮半点没被他吓住,反而却凑上前去缠着他索吻,“把哥哥哄好了,纪公就不会知道了。”
    慕无离纵容他灵巧的舌探了进来,心头炙热的火延伸至四肢百骸,他紧紧揽着慕无铮的腰,几乎要将人嵌进身体里,慕无离心道,什么兵不厌诈?分明是美人计才对。
    良久以后,一声敲门声打断了二人。
    “大哥?你在里面么?”
    是瑞王慕无寂。
    慕无离霎那间松开慕无铮,慕无铮的唇被吻得嫣红,一片水光,满脸是潋滟难掩的春色。
    慕无离并未急于开门,而是开口回他,“五弟?何事?”
    “大哥可休息好了?杨尚书......怕大哥还在歇息,不敢来打搅便让我来问问,大哥今日可要商讨岱县水患后的事宜?眼下岱县那些劳工民夫都在等着县衙安排他们的去处.......若大哥决定今日商讨,我便去叫一下六弟。”
    此时在慕无离房里的“六弟”慕无铮听到慕无寂提到自己,忍不住脸颊一红,对着慕无离无声地摇了摇头:别让他进来。
    慕无离对着门外说,“你先过去,稍后吾换好衣衫再去寻六弟同去县衙。”
    “好,无寂明白。”
    脚步声渐远。
    慕无铮静静等了一会,感觉慕无寂应该走远了才红着脸往门处走,他忍不住心道,原来在其他兄弟眼皮子底下同慕无离亲近,竟是这种感觉?
    他边走边说,“哥哥快些把姜茶喝了吧,这会儿应该温了.......我回去穿好衣衫再同哥哥去县衙。”
    慕无离看着他仓皇而逃的背影忍不住唇角上扬,端起八仙桌旁的姜茶开始喝,那神情如同在品尝什么美味一般。
    县衙中堂里。
    慕无离、慕无铮、慕无寂三人以及尚书杨漳、临水县县令就眼下状况商议岱县水患后续事宜,而此地巡抚估计还在快马赶来的路上。
    杨漳提出重修大坝、拦沙缓洪,除此之外,还同慕无离几人提议重修两条水渠,借地势分流禹河引入运河,疏通水运,以此保日后岱县能一直安然无恙。
    尚书杨漳命临水县县令在周边郡县征调更多民夫与能工巧匠,之前岱县征用的民夫还会继续征用,不过除此之外还需更多人手。
    几人商议后,准备在岱县重修一条全桩型大坝,同修三坝,主坝拦禹河河水,两坝引流入渠。
    三坝形成中间高、北端次之、南端最低的阶梯状,各自独立又相辅相成,禹河能根据水量自选其道、分为三流,坝上为禹河,坝下为小禹河,小沧河,两河顺流分别引入永昼运河,如此一来,既能稳定河势防水患、灌溉补源,利于耕田,又能使永昼的漕船畅通无阻。
    这些事从商议再到一锤定音,一通下来已至夜深,慕无铮坐在回驿馆的马车上时,竟是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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