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冷静一点，好不好？”张德柱一边说，一边伸出手用温热的掌心擦去彩花脸上的泪水。
    彩花由着张德柱拉着她在椅子上坐下。彩花身上没力气，张德柱就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我帮你，不是因为我馋你的身子之类的。”
    彩花听到张德柱说。
    彩花腿上身上都一点力气没有，她的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的——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呢。张德柱明明没有这个意思，直接就拒绝了……这下子张德柱肯定会讨厌她，会觉得她很不知检点的吧……
    “嗯……”
    彩花低下头，把脸埋进掌心里，低声啜泣起来。但是张德柱把她的脸捧了起来，让彩花看着自己的眼睛。
    张德柱应该不会动手打自己吧？彩花甚至这样想。之前李大壮生气的时候，就经常动手打她。
    “是因为我喜欢你，我的意思是……是我想和你过日子。呃……就像季大哥说的那样，负责任。”
    泪眼朦胧之间，彩花听到张德柱这么说。
    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张德柱松开手，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转头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我，我这么说不是要强迫你跟着我什么的，你可以拒绝的。”张德柱着急忙慌地解释说，“毕竟选择权在你这里……我告诉你这些，就是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就是这样。”
    在这之前，从来没有人问过彩花的意见。不管是相亲还是结婚，从来没有人像这样考虑过她的感受。更别提有人对她说“喜欢”这种话。张德柱小心翼翼地看着彩花。彩花从来没有从谁哪里得到过这样的目光——滚烫又热烈，带着期盼，只落在她一个人身上。
    原来她是值得的，原来她也是被人爱着的，原来她一直暗暗地藏在心底，甚至自己都意识不到的人也爱着她……彩花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你要是不喜欢我的话，那也没关系。”张德柱很坦率地咧嘴笑了笑说，“我知道我有很多缺点，你应该也听说过……但是我会追你的，我会一直喜欢你。”
    彩花的泪水流得更汹涌了。
    她哭啊哭啊，这些眼泪并不是悲伤也不是难过，而是一种告别——她终于遇到了爱她的人，今后再也不会有孤单和悲戚，往后都是快乐又光明的日子。
    直到张德柱从兜里掏出手帕的时候，彩花才想起来，她还要给张德柱答复。
    “……好。”
    张德柱的动作顿住了。他缓缓地抬起头看着彩花。
    因为流了太多眼泪，彩花的两个眼睛又红又肿得像两个水蜜桃似的。但这不妨碍她依旧是好看的，像经了雨的一支梨花一样。
    “我也……喜欢你。”彩花抽泣着说，“我一直害怕……我觉得你看不上我，我这样的——”
    张德柱没有让彩花把话说完，而是抢先一步用力地抱住了她，顺手捂住了彩花的嘴巴。
    “别说了——你很好，你在我心里就是全世界上最好的姑娘。”张德柱说。
    这是他们第三个拥抱。只是这个拥抱和前面两个都不一样，两个人心里都充满了幸福和甜蜜。
    “好。”
    彩花又要忍不住哭了。张德柱小心地给她擦去眼泪。以后他再也不会让彩花哭了，张德柱在心里默默地想。
    “肚子饿吗？我出去买点吃的去。”张德柱问，“你想吃什么？啊，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呢。”
    “不要买着吃……我们去菜市场吧。”彩花偎在张德柱怀里说，“我做给你吃。”
    日子还很长，足够他们去慢慢地了解对方的喜好，慢慢地磨合。
    这时候咪咪突然跳到了张德柱的膝盖上，然后径直挤到了两个人中间——从刚才开始这两个人类就挤在一起，让我也挤一挤！
    第二天，张德柱站在汽修店的门口，身上是他那件很久没穿的衬衫——他这件衬衫的纽扣已经掉了很久了，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补上了。他今天要来帮季延知看店。
    说起来，今天张德柱看起来也有些不对劲。
    这小子刮了胡子捯饬了头发，脸上也看着喜气洋洋的。就像——就像娶了新媳妇似的。
    季延知可是很了解张德柱的，他瞟了张德柱一眼，一边收拾着要带回家去的东西一边问：“谈新女朋友了？”
    张德柱居然羞涩地一笑：“算是吧。”他眉梢眼角里都是笑意，看起来高兴得很。
    “不对啊。”季延知愣了一下子，“那彩花呢？”
    张德柱不是喜欢彩花吗？要是这小子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那季延知可就真想揍他了。
    “彩花，彩花她工作的那户人家出了点事，她辞职了——”张德柱说。
    “彩花辞职了？”
    这件事可比张德柱的新女朋友重要多了。彩花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县城里，没有地方住，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工作。要是辞职了可就麻烦了。
    “那彩花现在在哪里？”季延知连珠炮似的问，“她有没有新工作？住在哪里？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德柱抬起手抓了抓后脑勺，季延知再次在他脸上看到了羞涩的笑容。
    “她现在住在我那。”张德柱说，“工作的事还没有找好，但是有家裁缝铺很喜欢她的手艺，没准可以去做工……”
    “彩花在你那？”季延知的声调都拔高了一个八度，“你对人家姑娘干什么了——啊？”
    季延知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伸出手在张德柱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下：“你小子！吓死我了！”
    张德柱喝醉了酒在这家店的二楼掏心掏肺说胡话的场景似乎刚刚发生在昨天，他现在就红着脸一脸幸福的傻笑站在这里。
    “我，我和她一块去逛菜市场了。”张德柱一边傻笑一边说，“她做了饭给我吃——她还给我补了纽扣，你看！”
    张德柱抬起手，给季延知看他衬衫上那个补好的纽扣。
    “行行行，你这找我炫耀来了。”季延知笑了一声，拿上自己的东西，“不听你叨叨了，我得回家找我自己的老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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