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可属实是有够凄厉的，带着愤怒和绝望。
    “你听到没有？”陈爱英也吓得脸色苍白，“刚才是不是有一声……鬼叫啊？”
    “大白天的哪来的鬼啊！”黎璃虽然也被吓得不轻，但是她至少还保留了一些冷静和科学思维，“听着像是李婆婆的声音……是隔壁又出了什么事了吧？”
    黎璃的话音刚落，两个人就听见隔壁接二连三的传过来碗盘被摔碎的声音、婴孩的哭闹声还有接连不断的尖叫声。这些声音混合在一起，听得黎璃的头皮都有些发麻。
    “我出去看看是什么事情。”黎璃放下手里的东西，说。
    陈爱英已经被吓得连话都说不连贯了：“行，行，你去，我在这里替你看着孩子……你要小心啊！我听说有种鬼上身……”
    “没事，我去看看怎么了就回来。”
    黎璃是不信这些鬼啊怪啊的，她壮着胆子走出院门，敲了敲李家虚掩着的房门。没有人出来应答，只是院子里还是继续传出来打砸声和尖叫声。
    村子里也有别人，都听到了李家的古怪动静，纷纷走了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啊？”
    “是李大壮家吧？”
    “听着像是李婆婆的声音……他家不是刚添了大孙子吗？”
    院子里孩子的哭泣声更加尖利了，伴随着李婆婆的咒骂声：“我要摔死你！我摔死你这个小孽种！”
    黎璃和另外几个年轻的村民听着这声音不太对劲，不约而同地推开门闯了进去。
    看到眼前的景色，黎璃倒吸了一口凉气。
    李家的院子里一片狼藉，破碎的锅碗瓢盆、女人的衣服甚至还有小孩的尿布全都乱七八糟的扔在地上，更恐怖的是，李婆婆正光着脚站在院子中间，头发蓬乱，眼睛用力地瞪着。因为太用力，她的眼球几乎都要凸出来了。这几天没见，李婆婆看起来老了许多，头发几乎全都白了，脸上的皱纹也更深了。
    而李婆婆的手里，高高地举着一个浑身光溜溜的婴儿。李婆婆的手用力地捏着婴儿的一条腿，倒拎着那个可怜的孩子。小孩子的脸都涨得通红，由于本能，他拼命地哭着。因为天生的缺陷，与其说是哭声，不如说是掺杂了哭腔的尖叫。
    李婆婆完全像个疯子一样，抓着那个小孩子的腿就往地上摔去。而李家并没有别人的身影，就连这孩子的亲生母亲秦珍丽也不见踪影。
    和黎璃一起进来的几个年轻人赶紧冲上去，七手八脚地把李婆婆按到地上。出于一个母亲的本能，黎璃几步冲上前去，接住了那个可怜的婴儿。
    黎璃的心底一沉——孩子那条刚才被李婆婆抓在手里的腿有气无力地耷拉着，以一个很奇怪的角度向后弯折着，很明显是被折断了。
    “杀孩子了！李婆婆要把她孙子杀了！”一个胆子小的小媳妇看到这副场景，大喊着跑了出去。
    而李婆婆正被几个年轻人拉着，她的嘴里一边不清不楚地咒骂着，一边用力地想要从拉着她的手里挣脱出来。她看起来像是真的疯了一样。
    李家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一下子就传得满村都知道了。
    黎璃和陈爱英很快就东拼西凑地弄明白了李家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是秦珍丽偶然间听到李大壮和村长说话的声音。说是李婆婆已经出现了精神病的早期症状，村长嘱咐李大壮要看好她，免得在村子里闹出来什么事之类的。
    秦珍丽坐在屋里听着，越想越觉得害怕。
    她这个孩子本来就是残疾人，现在李婆婆也有毛病了……在李婆婆生病之前，就整天一副暴躁发狂的样子，现在真的得了精神病，那还了得！
    想到自己以后既要拉扯一个有残疾的孩子，还要照顾有精神病的婆婆，秦珍丽顿时觉得自己的未来一片黑暗。现在就连李大壮对她也没有了好气，整天催着秦珍丽干活，要么就出去接点针线活来补贴家用。
    秦珍丽笨手笨脚的，连衣服纽扣都不会补，上哪去做针线活补贴家用呢！她当时怎么就在那么多和自己发生过关系的男人中，选中了李大壮来当自己的孩子的呢！秦珍丽越想越觉得害怕，她觉得自己不能再在李家待下去了，她总不能把自己的一辈子都搭进这个阴暗破旧的小屋子里吧？
    就在这时，秦珍丽突然想到了，她之前听村子里的人说过，李大壮的上一个媳妇，就是受不了李婆婆还有李大壮的苛待，悄悄地从家里跑了的。
    秦珍丽一直是个敢想敢做的人，不然她当初也不会厚着脸皮找上门来给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找爹了。于是秦珍丽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她年轻气壮，加上在县城里又有几个朋友，一合计，连月子都没坐完，趁李大壮出门、李婆婆去上了个厕所的功夫，秦珍丽随便带上了自己的一些首饰，悄悄地溜出门去，上了村口的长途客车——走的时候秦珍丽还顺手拿走了李婆婆放在针线盒里的两块买菜钱。
    李婆婆原本就因为这个既残疾又不是李家香火的孙子气得够呛。被秦珍丽的事情给一刺激，怒火攻心，这下子是彻底的疯了。
    不过黎璃的关注点要更加的清奇一些。
    “上厕所？李婆婆没听到吗？”黎璃好奇地问，“彩花那时候不是趁李婆婆睡觉的时候走的吗？”
    “我也是听人说的，说是李婆婆在上厕所，结果忘了拿手纸，喊了秦珍丽好几声都没有人答应，出来一看，床上是空着的，哪里都没有，这才知道秦珍丽是偷着跑了！”陈爱英绘声绘色地说。
    虽然李家发生了这种不幸的事情，但是听陈爱英这么一说，黎璃居然有些想笑。
    “……不管怎么说，李家这下子也真是有够惨的。”黎璃摇摇头说，“连着跑了俩媳妇，孙子是残疾人，李婆婆又疯了……你说李大壮现在不得愁死了！”
    “李大壮那个人也没什么好同情的！他之前不是还喝醉了跑来你家敲门吗？”陈爱英还记着之前的事情呢，“他之前对彩花也是那个样子……李家人一家都不值得同情！就是苦了那个小孩子，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两个人正说着，黎璃家的大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紧接着李大壮的声音有些低声下气地响了起来：“黎璃姐。你在家吗？”
    陈爱英和黎璃同时有些不解地对视一眼——李大壮来做什么？难道他家里的事情还不够他忙的，跑来黎璃家做客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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