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华卿端正地坐在一旁,一手往面前的棋盘上落子:“他既然不见你,不如我去试试!”
“你?”林青故上下打量他一眼:“莫非你和杨虎有旧?”
木华卿捡起棋子,又落下一子:“自然是不能这样去,得换一张脸。”
“嗯?”林青故不解,木华卿看他一眼,才恍然大悟:“哈哈哈......我倒忘了,你还是闻人大侠!”
木华卿把棋子丢回匣子里,拍拍手起身:“好了,我这就去找他。”
“等等!”林青故拦住他:“说起这易容术,就没有什么办法是能一眼识破的?”
“你是担心浮玉会易容跟来?”
“唉......正是,你也清楚,那丫头是记吃不记打,虽然我离开时也另外做了安排,但都不能保万全。”
木华卿摸摸腰间的锦囊,眼神好像望向很遥远的地方:“她不会,在大事上,她有自己的原则。”
林青故看他怀恋的神情,好像比自己还要了解浮玉:“希望如你所说。”
木华卿走到门口,停住,又转头说:“我教她的易容术,见血即溶,你要实在担心,可以此法试探。”
“好!”
木华卿再次换成闻人木的脸,来到杨府门前,小斯不出所料地认出了他:“您是闻人大侠?”
木华卿点头道:“我与你家主人有两年未见了,他现下可方便与我一见?”
“您稍等,小的这就去通报!”
一会儿后,小斯出来,笑眯眯地引木华卿进去。
杨府不大,木华卿进去,只看到还未收起的丧幡。
杨虎在演武场上射箭,一连射偏几箭,可见心绪不定。
木华卿看到他的背影,声音低沉:“杨将军,许久不见!”
杨虎慢慢放下弓箭,仍旧背对他,良久才说:“平民而已,难为大侠还来看我。”
木华卿走到他身后,看向箭靶上落在边缘的几支箭,叹息一声:“逝者已矣。”
杨虎不答,再次搭箭上弓,拉圆了,射出,脱靶了!
杨虎满脸沧桑,烦躁地扔了弓,跳上擂台。
木华卿紧跟上,刚落地,杨虎一拳带着劲风,直接砸向他的鼻子。
等他的拳头到了眼前,木华卿才稍稍侧身躲过,一掌向下打向杨虎腹部,将他推出丈远。
这一掌不疼不痒,杨虎却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捏紧拳头,摆开架势:“你这是什么意思?”
木华卿拱手道:“杨将军,你想和在下比武,以后有的是机会,眼下却不是时候!”
“我他娘的早就知道,你是替朝廷的人来说和的!看在你帮过我的份上,才让你进门!怎么?不做你那高洁之士,也要入朝受命了!”
“陈玥白是朝廷亲手交由你处置的,并没有亏待你。”
杨虎放下拳头,目光凶狠:“有什么用!我唯一的女儿没了!”
木华卿走下擂台,看向旁边架子上的一块地图:“你还是担心黔州的安危,不是吗?”
杨虎气冲冲地跑下台,一脚踹翻了架子。
木华卿捡起滚到地上的地图,偏要拿到他眼前:“滇王曾多次给你写信,都说了些什么?为何你既不上报朝廷,也没有和滇王共事?”
杨虎惊讶地瞪着他,没想到闻人木还知道这些事。
木华卿抖抖地图上的泥灰,慢慢地折叠:“我来猜猜,你是在观望,因为你对朝廷早已死心,对滇王又不放心,所以在旁观谁才是明主?”
杨虎戒备地看着他:“你知道这些,又想做什么?替朝廷来杀我?怎么闻人大侠竟是如此迂腐之辈!”
木华卿把叠好的地图递过去:“你多虑了,在下只是想告诉你,令爱之死的真凶,尚且逍遥在外。”
“你说什么!除了陈玥白,还有别人?”杨虎提起那人,就恨得咬牙切齿。
“陈俞谋逆失败后,林世子查出了一些别的事,就比如,定国公许潜是死于中毒,而下毒的人,正是陈俞身边的师爷。”
杨虎满腹疑惑,这和他女儿的死有何联系?
木华卿继续说:“替陈玥白来西南办事的也是那个师爷,后来才知,那个师爷是滇王派去陈俞身边的细作,请将军细想。”
杨虎相信闻人木不会说谎,这才接过地图,紧紧捏在手心里,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木华卿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又从袖中拿出一小瓶药递过去:“听说尊夫人犯了心疾,这是保命的灵丹,小小心意,请你务必收下!”
杨虎接过药瓶,捏在手里,久久不能平静。
木华卿回到府衙,林青故等在正厅,也是急得踱步,看他一个人回来了:“难道杨虎也不肯见你?”
木华卿进了屋才把脸上的假皮撕下来:“他会想清楚的,最多明日,你就能见到他了。”
果然,第二日清早,杨虎就披甲来见林青故,开口就说不要任何封赏,只要亲手砍下滇王的脑袋。
又得一员猛将,林青故大喜,亲率五万骑兵,追击敌军,夺回了被滇王占领的冲城,杀敌三万,此战大胜。
十日后,向空斜带领后军会师,再一日,向元帅成功赶到冲城,执掌三军,和滇王正式交战。
此时的锦城,阳光正好,安国公府里,林浮玉收到了木华卿的家书,从父亲的书房里一路跑回自己的院子,喜不自胜。
林浮玉一进院子,就四下大喊:“云姐姐!云姐姐!你在哪呢?”
“何事?”暗夜云枭正仰靠在房顶上晒太阳,一腿曲起,一手撑头,一手拿酒,好不惬意!
林浮玉拿着书信向她挥手:“木哥哥来信了,他们夺回了一座城池,打了胜仗!”
“嗯。”暗夜云枭喝了口酒,用手背擦擦嘴,似是不在意这些事。
林浮玉把信好好地收起来,喊道:“要不我们出去庆祝庆祝!”
暗夜云枭看看天色,以手遮目:“巳时已过半?”
“是呀!正好出去吃饭,就去上次那家一合香如何?还是你想去锦绣楼?”
暗夜云枭从房顶上跳下来,放下酒坛,拍拍手:“陈俞和那些逆党们就是今日斩头?”
林浮玉回屋里换衣,声音传出来:“好像是今天,我爹还是监斩官来着。”
“现在应该从牢里提出来了,在去刑场的路上,我们去看看。”
“啊?”林浮玉从窗户伸出个脑袋:“云姐姐!斩头有什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