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大力大吹猪腿，手疾眼快采猪毛，翻肠倒肚儿——好臭。”
    杀年猪
    屠宰这工作，刨除造杀业这样的因果，本身就是一项技术活体力活。
    连鸡鸭鱼都可以，直接买到宰杀好的现代人，杀猪，不光是心力的考验，更是技术和体力的。
    杀，放血，吹气，烫毛，刮毛，开膛，清理下水，没有一样是轻松的。
    顾家人这次开了3条船，其中玻璃钢冲锋舟上放满了家伙什。
    液化气，发电机，移动蓄电池，大锅，炉灶，鼓风机，绳索，剔骨刀，砍刀，尖刀，用钢筋现焊的挺条，现做的套杆，便携净水机，净水片，锅碗瓢盆调料， 拉拉杂杂装了一船。
    虽然人多，但没有熟手，12个人怕是一天收拾不完这些猪，就还带了一个88L车载冰箱，里面放了两天的饭。
    到得机场库房，6个男人开着5艘玻璃钢冲锋舟去杀猪，6个女人留下继续做准备。
    先在集装箱顶部支好锅灶，锅碗瓢盆调味案板全部拾掇好。
    装好净水机，准备俩水塔，一个用来存放过滤前的水，一个存过滤后的水。
    灌满一水塔雨水，扔几片净水片进去先沉淀一会儿，再接一根软管到净水机上，再从净水机上接一根软管到另一个水塔。
    净水机超静音，运行的时候没有声音，不过很费水，3桶水才能过滤出来1桶。
    过滤出来的水标准是可以直接喝的，不过大家没打算拿它来做饭饮用。
    之前拖逃生舱回来时，里面是装满纯净水的，煮肉和饮用可以用纯净水，这个过滤水拿来清理生猪。
    这次拿出来5个锅灶，但大锅只有两口，这两口锅也不是那种顶大的。
    当初顾迷并没有囤太大的锅，毕竟真没认为自个儿用得着。
    5口大锅同时烧上水，烧开了就灌到水塔里备用，一会儿清洗猪下水用得上。
    顾家女人们在这边准备之时，顾家男人们已经开始今日的杀猪任务。
    任务很重。
    猪场太大，哪怕之前每个猪栏之间是有护栏阻隔的，可水位这么深，早已让猪场连成了一大片。
    怎么把猪抓住，就是第一个难题。
    难题倒也好解决，工具趁手，一切好说。
    猪场围墙顶端的通风窗不大，用锤子几下砸出一个能进出船的口子。
    两条船开进去，船上的人拿船桨往出驱赶猪，守在口子上的三人，两个拿套杆套猪，一个拿电击棒把猪电晕。
    没敢电死，电量太大一来怕通过水把电传导到人身上，二来死掉的猪不好放血。
    赶猪的人不敢一次性赶太多只，先把猪群冲散了，再赶着一两只到缺口处。
    鸡飞狗跳哼哼哈哈耶耶一番，猪全部被放倒装船。
    30多头生猪6000多斤，众人搬完都觉得气喘。
    稍作休息，5条船满载而归。
    杀猪是在机场库房外进行的，两个人一人一只手搬住猪下巴，用力向后搬直，突显出咽喉部位。
    另一只手握尖刀，顺向直捅进去扎到猪心脏，然后将刀翻转一下再拔出来，血立即随刀喷流而出。
    另一人一条腿跪在猪身上，搬住猪下巴的一只手摇动猪头，压腹部，使膛内的猪血流净。
    让猪俯在船沿上把血流干后，再在猪上侧的后腿蹄寸子处，割开寸余长的口子，然后，用“梃条”从这个口子捅进去。
    将猪的皮下梃活，抽出梃条。
    从挺猪的口子里向猪的体内吹气，边吹边用木棒在猪身上敲打，猪像气球一样滚胖溜圆方便刮毛，用麻绳扎紧吹气口，将猪抬上灶台。
    灶台并不稳，虽然文武用焊条把灶子焊死在了集装箱顶部，可这种家具想褪猪毛，那是不能够的。
    机械臂吊起猪，悬空在开水锅上方，舀一盆开水迅速浇到猪身上。
    全身烫遍、烫透，趁热分别将猪鬃、猪毛采下单放，剩余就用“刮刨”刮干净。
    刮干净的猪被倒挂在集装箱边缘，准备开膛。
    开膛前，先用清水将猪身清洗一遍，边洗边用刀刮干净。
    从肛门处开刀，剖开猪腹，小心不能割破猪肠、肚儿，开至胸腔隔膜处暂停，迅速从直肠处割下所有的“白下水”，然后，剖开胸腔拿出“红下水”，再用清水将整个猪腔冲洗干净。
    红白下水需要立即清理干净，其他还好，主要是择肠子，不然时间一长就不好择了。
    男人们杀猪干体力活，女人们打下手，好一番“嫁给当官的做娘子，嫁给杀猪的择肠子”的忙碌景象。
    第一头猪众人齐齐上手，大家只是听任老太太仔细描述了该怎么做，谁都没有真正上手过，这头猪相当于练手。
    足足折腾了俩小时，才算被真正宰杀完毕。
    除了发生了一些如猪血压不出来，猪毛拔不干净，猪肠子被不小心扯断，猪屎糊了一桶外，一切顺利。
    两扇猪肉被清理干净放在集装箱顶部，猪下水已经扔到锅里煮上，猪头猪蹄猪尾巴，也已经被喷枪烧干净了杂毛。
    好在有了这一遍的练手，后面就有条理多了。
    众人分工行事。
    猪是晕着的，不存在需要按着防止跑掉这样的活计，6个男人两两分组，杀猪的，开着船操作机械臂配合女人们烫猪毛的。
    女人们也分组，烫猪毛和拾掇下水，净化水烧水各种打下手。
    这一通忙活直至入夜。
    中间也只是热了个饭抽空吃了一口就继续干活。
    晚饭很丰盛。不仅有从家里拿出来的米饭包子青菜，还有下午滚水紧出来的大肠做的溜肥肠，爆炒猪腰，酱猪耳，红烧排骨。
    站到雨里先用雨水冲刷一遍雨衣上的血水和臭味，再用净水洗干净头脸，热热乎乎吃了顿晚餐。
    男人们喝酒聊天打屁没那么快结束，女人们饭后坐在马扎上，真空塑封已经分割好的猪肉。
    蓄电池带动的探照灯，把库房照得通亮，联排的集装箱顶，就如这水面世界上的一座孤岛，热闹而返祖。
    是呀，返祖，打死顾迷都不曾想过，有一天她会在一座废弃的工厂里，在集装箱顶部杀猪煮肉。
    这种环境，这种工作，可不就是一幅末世写实画么。
    夜里众人没有留值夜的，雨没停，水位一直保持着4米多的样子没有变化。
    玻璃钢冲锋舟白日里全都载过猪，还没有清理，又充气几条橡皮艇固定好，众人爬进船里裹着睡袋，沉沉睡去。
    一夜无事，吃过早饭的众人继续宰猪。
    防着猪醒，半夜里顾源还起来给剩下没杀的猪，补了两次电击。
    有了昨天的经验，昨日还剩下的20多头猪下午两点就被宰杀完毕。
    众人商议一番，也没急着返程，男人们要再去钢铁厂好好转转，女人们继续清理猪，该做熟的做熟，该打包的打包。
    这次猪肉得32头，分作6份，每份可得八九百斤。
    既然不急着走，众人商议多做点熟肉出来，一来熟肉体积小好存放，二来楼里做肉香味太重招人恨。
    欧阳森那份他坚决要留在1602，作为伙食费。
    推脱不掉顾迷也就收着了。
    “看吧看吧！我就说这丫在打迷迷的主意！”疯批小人儿满脸奸笑。
    “吃饭付钱天经地义。”淡定小人儿继续淡定。
    顾迷甩甩头，赶走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男人们再次出发后，女人们留下继续收拾。
    穿着连体雨衣手持喷水枪的顾迷，把集装箱顶部和侧面，都彻底清洗了一遍。
    虽然昨日里杀猪是在库房外面进行的，猪血也直接扔了没留，但开膛和收拾下水是在库房里干的，再注意干净也有残留。
    清理完集装箱，收拾家伙什继续做熟肉。
    熏肉，酱肉，肉臊子，卤猪肉猪蹄，5口炉灶同时开动，热火朝天，好不热闹。
    女人多的地方八卦就多，虽然顾家女人们都不是爱生事的性格，但八卦之心谁都有，多与少的区别罢了。
    “老二，你和欧阳森啥情况？”问话的是顾佳。
    八卦这事，最好主角不是你，否则谁是主角谁尴尬。
    “能有啥情况？啥情况都没有。”顾迷尴尬回应。
    “没情况他能各种围着你打转？”顾里跟着接话。
    “怎么就跟着我打转了？这不每次咱们不都是所有人都在一起吗？”顾迷是真的有点疑惑，不懂她就问。
    “切，”顾里嗤笑，“啥一伙儿，没见他做啥都是跟着你屁股后面吗？”
    “欸，不能这么说哈，不跟我难道还能跟着你们几个呀？那还不得被你们老公揍了！”顾迷失笑摇头。
    这群人，真是，就爱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