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姐，买这个是有什么寓意吗？”
    菊花...
    学姐舅舅会喜欢这个...？还是说...
    临近傍晚，林衫和宋浅一前去回云家老宅的路上，准备买好之前没有给学姐舅舅买的礼物。
    林衫当时就有点好奇为什么不和沈苒贝姐姐还有那个什么乔哥一起买好，原来是因为买花啊。
    但是菊花...世俗里送给活人的话会有些争议，菊花虽说在传统上象征着高洁纯净，但是...受外来文化影响，菊花如今更为人所知的是它的祭奠属性——赠予亡人。
    “是我母亲喜欢的花。”宋浅一盯着那束花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才回林衫的话。
    其实宋浅一这样的状态从今天林衫睁眼就已经是如此了，虽说没像过去那样悲伤低沉，但似乎一整天也浸入了回忆之中，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
    ......
    林衫只是沉默着更加紧握住了宋浅一牵她的手。
    她该说些什么吗...？还是，什么都不说？
    “她在我十岁那年就去世了。”
    出乎意料，身旁传来了一股听上去平静万分的声音。
    林衫侧过头看着旁人。
    “车祸，当场死亡，和她的最后一面就是在葬礼上。”
    “好像已经快十年了。”这句话很轻，轻到林衫即使一直看着宋浅一，也没有看到其嘴上的明显变化，好像一切声音都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学姐很想念她吗？”
    闻言，宋浅一闭了下眼，右手一直把那束花紧紧抱在胸前。
    “老实说，可能是因为我比较冷血吧。”
    “...已经没有以前那么想了。”
    “我连她的样子...都得靠着照片才能回忆起来，很多关于她的种种，都已经快消散了。”
    “可能再过几年，她唯一的一个女儿，也会把她忘记吧...”
    林衫从这掩饰的平静之下听出了浓烈的彷徨和无措，听着听着，自己也快有些恍惚起来。
    她也懂的这种感受，而她向来健忘，程铃就连照片，都没有留下来一张。
    日常总是平淡而又乏味，林衫记不住。
    “不会忘记的，学姐。”
    “十年过去，你不是还记得阿姨的喜好吗？”
    “情感不会随着时间埋没的，它永远存在在那。”
    “而且现在我也知道了，这下记住阿姨的人不就又多了一个嘛？”
    “我记性很好的，学姐别担心，我也会记住的。”
    在宋浅一看向她之时，林衫又把脑袋转了回去，目视前方。
    “而且，只是不一样的世界而已，她们可能在那边都过得很好。”
    林衫笑了一下，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可能是为了安抚学姐，也可能是为了安抚她自己，当然也有可能就是肌肉记忆。
    “她们定是希望我们也过得很好，但她们也不知道我们的处境，可能也会像我们一样，迷茫彷徨不知所措，不知去往何处。”
    “我们和她们，是一样的，只要我们重回正轨。”
    “她们，也一定会重获新生。”
    “所以，别想太多啦。”林衫和宋浅一对视，眼神坚定而又明亮，莫名就给人一股力量。
    “这不是遗忘。”
    宋浅一轻轻颔首，眼神却一直离不开林衫。
    是有些伤感，但以前的她也不会回来，更不用说送这种礼物。
    而且...那些对她母亲的执念，自从她的外公外婆去世之后，怕就是她的舅舅了。
    “不过是要送给...叔叔的？我可以这么喊他吗？”
    看着学姐回过神，林衫稍稍放下了心，好奇问道，“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可以，因为他也喜欢。”
    “不过以前的时候，我妈妈特别偏爱菊花，所以一提到菊花都想到的是云家的长女。”
    “不过她去世后，那些和菊花相关的花卉，都被铲除了。”
    “...送这个会不会，勾起叔叔的伤心事？”
    “不会。”宋浅一像是想到了什么，很浅的苦笑了一下，但很快就收住，“如果会的话，那我也不会留在云家了。”
    “...”林衫很敏感的察觉到了这话语里背后的自我厌弃。
    在稍微联想一下学姐那神龙不见尾的父亲，林衫很快就能猜出原因。
    又想起了以前自闭少言的学姐，林衫有些心疼。
    不过还好在慢慢变好。
    “学姐，你值得喜欢。”
    “这无关乎其他，仅仅只是你这个人而已。”
    “不然讨厌你的话，为什么还要对你好呢？”
    “把他们的恩情好好记住，我和你一起回报他们，好嘛？”
    “我会在你身边的。”
    所以，不要逃避，正视他们吧。
    林衫一眨不眨地看着宋浅一的眼睛。
    两人的手都还没放开。
    “...让我抱一下。”宋浅一把人拽了过来，下巴轻轻地搭在了林衫的肩膀上。
    小学妹......
    过去...回忆是人之常情，但她对未来，已经不再害怕了。
    有人会一直陪着她。
    林衫则在大街上乖乖给人给搂着，仰着头一直看着天空，半阖着眼像是在回忆些什么。
    “...我想亲一下。”
    “嗯？”想事的林衫被这问话给惊得手抖了抖，本来还有些美好的氛围马上就被打破。
    “不行。”这马路上都是人来着，刚才就已经有蛮多人看她们了。
    虽说宋浅一在屋外不像在屋内那样没规矩直接凑上来，但眼神已经明显有些不开心了，刚还有些缓和的情绪眼见着又要低落下去，林衫最终还是心软了，但嘴上还是在探寻有没有回旋的余地，“回家好吗？我们现在还是地下关系诶。”
    过了一会儿，很显然，这种玩笑话一点用都没有，林衫瞧见学姐的眼神甚至越来越锐利。
    很明显的不爽...学姐真对这个关系这么在意...？
    林衫感觉自己似乎不该用那个开玩笑。
    “...咳，学姐，别生气。”
    林衫立马凑上前吻了一下，而后马上退出。
    “沈姐姐她们在哪接我们呢？”林衫装作无事样观察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子，虽然耳朵已经红了。
    不是她想主动，而是要是学姐来的话...
    她可不想在大街上社死。
    这几天宋浅一接送林衫的时候，林衫发现学姐似乎压根就不在意她们俩的关系被别人知道，哪怕是林若离。
    在外面也是很大胆的想抱她就抱她，想搂她就搂她，总之就是想对她做什么就做什么，要不是林衫又狠狠地警告了下宋浅一，怕是更无法无天了。
    总之最后各退一步，在外面做亲密的事的话宋浅一得向林衫报备，回学校了么，只要在外面，怎么都不行。
    看着小学妹害羞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总是会莫名悸动，宋浅一刚想加深刚才那个浅吻，但人已经马上走开了，有点不爽，但听到问话，又想起她们在找人，静默了一会，还是准备拿出手机联络。
    “别找了，在这呢，两位。”突然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很近，但由于人来人往，林衫硬是转了一大圈才找到声音来源。
    然后林衫就看到了一脸憋笑的沈苒贝，突然想到了什么，小声地招呼道，“好久不见，沈姐姐。”
    不会被看到了吧...！！！
    “好久不见啊，衫儿宝贝。”沈苒贝回了林衫一个微笑，又朝着旁边马上凑到林衫身旁的宋浅一道，
    “浅一。”
    “沈姐。”
    沈苒贝把目光放到了宋浅一的手上的花束之后，愣了愣，很快就反应道，“先上车吧，这里不能停太久。”
    浅一看来...开朗很多了呢。
    宋浅一点了点头，收起手机，而后很自然地拉着林衫的手朝一辆停在不远处路边的黑色商务车前行。
    “...”一切都发生的非常迅速自然，上了车的林衫之后才缓过神来。
    学姐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来了？
    “乔旅哥，好久不见。”还在想刚才那茬事的林衫突然听到学姐出声，林衫于是向前方看去。
    坐在驾驶座上的是一名身着黑色修身西装的男子，带着墨镜，露出的下颌线锋利而又瘦削，从挽起的衣袖露出的古铜色肌肤的手臂极其有力量感，林衫觉得这个乔哥能一手就把她提起来。
    ...学姐一家，都有一种健康美。
    身材都好好。
    “乔哥好。”林衫连忙随着宋浅一后面也叫了一声。
    “好久不见，浅一。”前边的男子回了话，停顿了一会，又道，“很高兴认识你，浅一的朋友，林衫。”
    浅一她...好像真的和苒贝说的一样。
    刚才他和苒贝在车里就已经看到了浅一，浅一也马上看到了他们，但他还以为她会马上过来，结果就看到了刚才那一幕。
    ...算了，他才懒得管，不过浅一看上去的确精气神不错。
    “舅舅他什么时候下班？”宋浅一主动接了话，手覆盖上了林衫的手，安抚性的拍了拍，毕竟小学妹和他们不熟。
    ...何止是不错，都可以说变化大到他都快认不出来了。乔旅一直在注意着后视镜，看到了宋浅一的小动作，马上改变了刚才的结论。
    以前浅一才不会说这种闲话。
    “还需要点时间，云总他很忙，吃完饭也会马上离开，到了的话你们俩可以先休息一会。”
    老宅在环外，开车需要四十分钟左右。
    说到这，乔旅又停顿了一下，接着话语都柔和了不少，
    “浅一，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