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一切都听婶子安排。
    婶子和我叔都是好人，能嫁给二哥是玲珑的福气。
    玲珑除了认得几个字外啥也不会，还请婶子多担待，我一定好好学。”玲珑双手抱拳，一脸真诚地道。
    “哈哈哈，婶子就稀罕你这样的读书人。
    漂亮又有学问，还是个懂理的闺女。
    既然答应了嫁给老二，是不是该改口了。”
    杨丹红见林珑规矩的小模样，心里别提多喜欢了，爽朗地大笑着打趣。
    玲珑小脸泛起两分红晕，笑容甜甜地撒娇道。
    “娘~”
    “哎，再大点声儿，娘爱听！”
    杨丹红听到这一声娘，心里像灌了蜜一样甜。
    当初两个儿媳妇进门，她自认不是那种恶婆婆，一心待两个儿媳妇好。
    却发现十日好，不抵人家亲娘一句话，便也歇了心思。
    但也不至于磋磨儿媳妇，才让她们一再的闹着要分家。
    分家哪有那么容易，真当起房子不要钱。
    还不是盯着老二寄回来的那点儿钱，也不想想饥荒年刚过，谁家有钱起房子，那不是招人恨吗！
    一个个的蠢得没边儿了，自己有几斤几两没点儿逼数。
    杨丹红一想起两个儿媳妇的闹腾，就心哽得不行。
    …
    “娘~娘~娘~”
    玲珑心一横放开嗓门儿，用她自认最大的声音连喊三声。
    那甜糯的声音，一下驱散杨丹红心中的不快，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哎~哎~哎，娘疼林珑。
    有娘在，没人敢欺负你，家里人多也不用你下地干重活儿……”
    杨丹红轻抚着玲珑瘦削的背，絮絮叨叨地说着。
    她不知道这闺女经历过什么凶险，这么大一个闺女不见了，当爹娘的也是够粗心。
    但现在是她家的人，就得将人护好了。
    “林珑，饿了吧，娘给你冲碗鸡蛋水来。”
    玲珑正听得兴起，杨丹红猛地来这么一句，便诚实地点头道。
    “嗯，饿得胃痛。”
    “哎呀，你这傻闺女怎么不早说，还让娘说那么多废话。”
    杨丹红一听她饿得胃痛，忙风风火火地回屋，去拿锁在炕柜里的鸡蛋。
    …
    连续三年闹饥荒，他们这里背山面海虽没到饿死人的地步。
    但每年都会受到台风的侵袭，粮食也大幅度减产，也就刚好混个水饱。
    家里的四只老母鸡隔几天才下一回蛋，平日里一个都舍不得拿出来吃。
    那是家里的鸡屁股银行，攒着换钱给大孙子和二孙子交学费。
    老大和老三也不想想，靠他们挣的那点儿工分哪里修得起房子。
    这些年孙子一个接一个的出生，一年到头根存不下一分钱。
    还不是她拿老二寄回来的钱贴补老大和老三两家，一个个心里就没点儿数吗！
    杨丹红挑出一个最大的鸡蛋，看着小半篮子鸡蛋，脚一跺。
    “让一个个的讨债鬼都沾沾林珑的光，再叨叨老娘偏心就将他们都分出去。
    老娘还不伺候了，真当老娘愿意管着一个个白眼狼。”
    心一横的杨丹红，拿着五颗鸡蛋到厨房。
    见林珑坐在灶前，噘着小嘴往灶里吹风，顿时觉得可爱极了。
    正好锅里的大碴子粥开了，忙揭开锅盖。
    她麻利地将最大的一颗鸡蛋磕在大斗碗里，用筷子啪啪几下搅乱。
    又侧着身子进碗柜最里面摸出一罐头瓶子，当看到只剩下一个瓶子底的白糖时。
    怒了。
    “一个个的馋嘴货，老娘就不该放在外面。
    有不得一点儿好东西，以后别想再吃老娘的东西。”
    杨丹红本想破口大骂一顿，转头却见林珑小嘴微张地看着她，什么难听话都骂不出口了。
    心中却想着，家里所有好东西都得锁起来。
    不能让那一帮子眼皮子浅的再偷东西，也越发对两个儿媳不满。
    她舀一大勺滚烫的粥水冲蛋花，再将瓶底的白糖全部刮下来放进去。
    “林珑，快来喝蛋花汤，米汤冲的最是养人。”
    杨丹红拿过一张小凳子放在灶前，和蔼地道。
    “快喝，别让那些眼皮子浅的人看到了。”
    看得有些目瞪口呆的玲珑，这才反应过来乖顺地点头。
    她坐过去小心地捧起烫手的碗，看着雾气腾腾的蛋花汤。
    胃在不停地叫嚣，却一时不敢下口喝。
    又烫又腥的汤，她不敢喝啊！
    她将烫手的碗往杨丹红面前一送，一脸乖顺地道。
    “娘，你先喝三大口，玲珑再喝。”
    暗暗咽口水的杨丹红，一下子被温暖到，眼圈儿有些发涩。
    一大家人除了老头子偶尔会心疼她外，就没一个这么贴心过。
    这年月谁有点儿好东西，不是背着人吃，偏这丫头第一个想到的人是她。
    她心里一下子就有了比较，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偏心。
    杨丹红看到送到面前的大斗碗，通体舒坦地接过来象征性地喝了三口。
    “娘，你在扯假把式哦！”
    杨丹红刚想将碗还回去，却听到一道嗔怪的声音，顿时笑成一朵菊花。
    “哈哈哈，鬼精灵的丫头，娘再喝。”
    杨丹红爽快地喝下小半碗，递出去时才发现林珑的手烫得发红，嗔怪道。
    “傻丫头，烫手也不说一声，娘给你拿个勺子来喝。”
    “嗯，谢谢娘！”
    坐在小凳上的玲珑连连点头，那乖巧的模样看在杨丹红眼里别提多欢喜了。
    …
    玲珑低头一勺一勺地喝蛋花汤，温热的汤很快安抚了叫嚣的胃，她喝得还挺香。
    杨丹红心中熨帖地看她一眼，将摘好的野菜清洗干净，沥干水份。
    再将四颗鸡蛋磕在碗里打散，掺一大碗水放上蒸屉蒸。
    当蒸蛋糕的香味儿飘出时，院外传来一阵嘈杂声，玲珑碗里的鸡蛋水也全部喝完。
    她急忙用袖子擦擦嘴，张嘴哈一口气闻闻，飞速舀来一勺凉水漱漱口，扭头道。
    “娘，没味儿了吧！”
    看得稀罕的杨丹红，拿过碗冲洗干净，满意地笑道。
    “聪明，以后就得这么干。”
    杨丹红一点儿不觉得林珑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反而很是满意她的表现。
    “给你爹打盆水去洗把脸，嘴巴甜点儿。”
    杨丹红舀两大瓢水倒进家里唯一的搪瓷盆，递到林珑面前给她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