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切结束之后,倾妤泄力的坐在地上,困得睁不开眼。
那个鲛人倒是悠闲自在的坐在屋檐之上,竟是有些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角。
谁知道他所谓的营救方法,竟是如此简单粗暴,他见了女鬼竟是伸手一抓,那厉鬼在他手中被他用法力凝成小小一团,他竟是看也不看的张嘴吞了下去。
这么漂亮精致的一个人,进食的时候粗鄙不堪,简直是与他的外貌大相庭径。
[这厉鬼不太好吃,有点难消化。]镜钊晃荡着双腿,边伸手揉了揉吃撑的胃口,边仰面欣赏着无边月色。
倾妤揉了揉突突直跳的额角,心里还是拜托他不要说话了。
[你就把它吃了?它这就死了?]
[是啊。吃了。除了难以消化,对我反而是有好处的。我反倒觉得我法力涨了不少。]
镜钊开心的从房檐上跳了下来,将地上的倾妤一把扯了起来,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的拽住她的领口,从她背后拖她往前走去:[走走,找你家沈倾寒去。鬼都被我吃了,他一个人去哪里了。]
[喂...]倾妤有些抗议的挣扎了一下:[你好歹把我当个女子。]
[啊呀。抱歉抱歉。我们鲛族都比较英勇善战,忘记你是娇柔的人族女子了。]他有些歉意的松开了手。
倾妤毫无准备,差点摔倒,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她有些头痛的扶住额头:[真是白瞎了你这张脸。]
[你可不要以貌取人。我们鲛族可是比人族好的多。人族阴险狡诈,无情无义。我们鲛族一生一世只有一个爱人。是最忠贞的种族。]镜钊在前方开路,跟倾妤闲聊道。
[一生一世,只能爱一个?]
[对啊。]
[若是你喜欢的人,不爱你了呢?]
[那我们鲛人也不会变心。一生求而不得的痛苦罢了。]镜钊转头看向月光下宛若玄女的女子,轻柔说道。
倾妤停住了脚步,有些诧异:[怎么可以这样?这与诅咒有何区别?一生一世只可以爱一个人,就算那人背叛于你,不再忠贞于你,你依旧爱他,痛苦一生。也太过于...不公平。]
镜钊轻笑一声,冰蓝色的瞳仁变得有些深沉:[你说的没错。其他种族皆觉得浪漫。你倒是与他人不同。]
他漂亮的眼睛里映着莹莹皎月,瞳仁里的蓝色冰川仿佛裂开了缝,从缝隙间袭来的无助与巨大的哀伤,犹如洪水一般,将他逐渐吞没。
[镜钊。你已经很勇敢了。]倾妤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是每个鲛族,都甘愿承受被劈成两半一般的疼痛,从而将尾巴变成双腿的。你很厉害。]
[真的吗?就冲着你这句话,我镜钊也交你这朋友。]镜钊高兴地一把将倾妤抱在怀里,抱着她转了好几个圈圈。
[你们在做什么?]
沈倾寒的声音冷淡至极,宛若寒冰一般,在二人背后悄然响起。
倾妤忙推开镜钊,往沈倾寒那边奔去,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倾寒!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沈倾寒伸手将人接了个满怀,这才融了眉间凛冽风雪,面色柔和下来,声音恢复往日温润:[不是让你在客栈等我?怎么来了?]
[我怕你有事。那并非是人。]
沈倾寒将怀里的人细细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受伤之后,这才长叹一声:[我知道,我没事。我修习的心法乃至刚至阳。那鬼东西也硬来不得。]
倾妤这才放下心来,这才想起身后鲛人,忙拉着沈倾寒向镜钊走去。
[倾寒,此次多亏镜钊,我才能找到你。那厉鬼已经被他解决掉了。]
[镜钊?]沈倾寒这才抬眸望向眼前精致的男子,漫不经心的打量。
镜钊亦是不禁对这传说中的霸主细细打量。
果然是人族里顶尖的高手。
光是那双宛若能看透世间一切的双眼,就世间少有。更何况...眼前之人沉稳内敛,内力深厚,隐隐可见帝王之气,势可吞山河,乃人上之人。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便是如此罢。
[多谢公子出手相助。]沈倾寒扯起唇角,笑容温润,双手抱拳行了一礼。
镜钊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不至于不至于。我也是与倾妤姑娘做了交易。听说你们要启程去无望海,不介意带上我吧。]
沈倾寒瞥了眼身侧疲惫的女子,并未多问,只开口说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其他事情回头再说。]
[倾倾。张齐可在?]
[他们在外面等候。]
[好。]
他温柔的看向倾妤,三人迈步一同向外面走去。
沈倾寒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又想起那个斑斓离奇的梦境,不住用指尖勾住倾妤的尾指,缓缓将那双柔软的手,一点点,从尾指到拇指,十指紧扣。
倾妤没忍住,侧头看他。
只见那人一副成熟老练,面不改色之态,却用小指轻轻扫过她的掌心,带着孩子一般满足的笑意。
算了。
倾妤抬起头,看着月色烂漫,温和一笑。
就这一次。纵容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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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主!先生!]张齐激动地看向来人,忙上前行上一礼。
[嗯。]沈倾寒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牵马过来,给这位公子也寻一匹。安排人给他在客栈开一间上房。]
[是。]张齐应道,长长的舒了口气,这才觉得身心疲惫。
他抬眼看向阁主所说的公子,这一看竟是呆住,这是个男的?
这这这...是男子?
[大块头,愣着干什么?给我备马啊?你们阁主和先生都走了,你发什么呆呢?]
张齐呆愣愣的,这才回过神来,忙牵了马来。
[笨蛋。]镜钊上了马,低声喃喃道,随即双腿夹紧马腹,疾驰而去。
沈倾寒将倾妤揽在怀中,双手握紧缰绳,往客栈赶去。
[那些被抓的男子怎么样了?]倾妤舒适的靠在他的怀中,闻着他身上传来的隐隐檀香,安心无比。
沈倾寒瞥了眼怀中女子,有些无奈的笑道:[已经安排弟子去通知他们的亲眷了。你呀...]
他低下头,下巴轻轻地蹭着她的颈窝:[你多是关心关心我才好。莫要总想着别人。]
[我...我当然是先关心你的。]
[哦?]他贴在她耳畔轻笑,她的身子贴在他的胸膛,带着阵阵酥麻:[哪里关心?]
他揶揄的看着她逐渐泛红的耳尖,没忍住将唇角凑过去吻了吻:[倾倾,我做了一个好生离奇的梦。]
[梦?]
[嗯。]他坐直身子,用力夹了下马腹,骏马如同离弦一般猛然冲了出去,倾妤由着一惊,身子已经顺着牢牢的跌撞在他的胸膛。
他笑的开心,飞扬的长发有几缕拂过她的面颊,带着痒:[我梦见。你嫁我了。]
[真好。倾倾。]
[真好啊。]
他们疾驰的身影被月光在地面上拉了很长。
细数岁月,漫渡光阴。沈倾寒近日才察觉生命的丰盈。
你看啊。
月光照在了他的身上,属于他的星星就在他的怀中。
岁暮阴阳催短景,天涯霜雪霁寒宵。
万里山河,千里江山,他要。
怀中繁星,他亦不会放手。
先行习惯渗透,再徐徐渐进,终有一日,他的繁星,只会为他一人闪烁。
他眸光深深,薄唇勾起。
用些心计,去追自己喜欢的女人,又有何不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