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热的天还往外跑？不怕扑了暑气？”郑忠毅推着自行车等在巷子里。
    “大叔，你怎么来了？”
    “今天没什么事儿，来你这里坐坐。”
    “吃过午饭了吗？”
    “吃过了。”
    张瑞和郑忠毅走进客厅，打开了书桌上的电风扇。
    “你这里住得倒是舒心，改明儿我也按着你这个格局收拾一下。”
    “行啊！我给你帮忙收拾。大叔，喜欢绿茶吗？碧螺春、太平猴魁、龙井？”
    “碧螺春吧！清热消暑。”
    张瑞说道“绿茶”两个字，不由得想笑，自己也是颇具绿茶属性的，“装”字诀用的就不错。
    取了两个玻璃的茶杯，泡了两杯碧螺春放在了茶几上。
    “你喜欢画画？”郑忠毅翻看着茶几上放着的国画工具问道。
    “没事儿瞎凑趣儿的！”
    “嗯，多个爱好消遣挺好。”
    “大叔画的应该挺好吧？做幅画让我临摹临摹？”
    “我也是凑趣儿做个消遣的，没个章法。”
    张瑞把书房里的笔墨纸砚、笔架、颜料、胶和矾、十来个白瓷的小碟子、笔洗等等摆放好，铺好薄毯、宣纸、镇纸。
    郑忠毅开始调色，草绿、汁绿、胭脂水、檀香色、老赭……
    他执笔取墨，倒是颇有大家风范。他握着画笔，望着窗外的景色，先是凝思了一会儿，忽然收回目光，像是得到了什么灵感。
    接着，他神情专注地在画纸上描描点点，先是画出枝干，再画出叶子，叶子为淡绿色，一片一片攒在一起，圆圆的海棠果子，绿中带着一点红……
    “您倒是惯会取景，这不是院子里的海棠果嘛！不题个字？”
    “沙果流丹坠万枝，饱含琼液诱人痴。
    娇红不忍频沾手，化作新词入我诗。”
    上书夏日海棠果写意 画 郑忠毅
    诗 刘志尧（笔名：雪峰山人，是现代诗人）
    张瑞拿起画，细细地欣赏着，对形的把握真是出神入化，美到心里去了。
    “画好，字也好，我都有点想放弃这个爱好了！您这一出手，我简直连门都没入呢！”
    “其实我就是依葫芦画瓢，附庸风雅罢了！我这个一瓶不满，半瓶晃荡的先生不知道教你这个学生怎么样？”
    “有先生的提点，自然是好过我浪费笔墨了。那先生今天准备教我画什么？”
    “一丛紫藤褪残妆，涂抹新红上海棠。开到荼蘼花事了，蔷薇朵朵出竹墙。你这院子里景色是不少。”郑忠毅站在房间门口说道。
    “那你可得把紫藤、荼靡、蔷薇、竹子教全了，要不只有海棠，您做这诗也不应景啊！”
    一下午，郑忠毅全神贯注地做着画，张瑞在一旁认真地学习。这先生做的自我，话不多，单是速度缓慢地蘸色、着色，时不时提点一句如何调色、着色的顺序。
    “这几幅画够你临摹几天了，过两天给你找些国画、字帖临摹。现在想找个好先生可不易，等等吧！”
    “嗯，感觉我要是临摹到你这个水准，没几个月怕是不行。”
    就她那小学生业余班的水准，控笔估计都得一些日子。
    “哈哈哈……你还有说丧气话的时候？”
    “怎么没有啊？你可是我的摄影老师，现在又是我的国画、书法先生，我这个笨学生进步如何，全赖先生教导了。”
    张瑞双手端着茶杯递到郑忠毅面前，“郑先生，请用茶。”
    “不叫大叔了？改成先生了？”
    “亦师亦友，亦兄亦长嘛！您可是任重而道远啊！就看您教我长进多少了！”
    “你倒是会顺杆子爬，你要是不精进，那还是我这个师傅、兄长没教好了？”
    也行，从大叔到兄长，年轻了不少，距离也就近了不少。
    “天色不早了，先生想吃点什么，学生这就去做！”
    “做了先生就是好，还能点菜啦！那就随意吧！”
    “这是提要求了，又没提要求，这是最难办的！不愧是先生，老奸巨猾。”
    “哈哈哈，那你就是只小狐狸，一杯茶就骗到了一个先生。”
    张瑞在厨房里做菜，郑忠毅收拾、清洗八仙桌上的绘画工具。
    “你这些东西可不能放在桌面儿上啊！”
    “大叔，楼上有书房，放到书房里就可以了。”
    郑忠毅缓步走上楼梯，一间屋子的房门打开着，应该就是书房了。
    他走进去，把东西放在书桌上，打量了一下房间，整齐有序，窗台上的茉莉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猪油八宝饭、清蒸鲈鱼、荷塘小炒、脆皮茄子、什锦豆腐涝，四菜一汤，拜师宴还行吧？”
    “丰富，诚意满满啊！”
    “您试试八宝饭味道怎么样。”
    “嗯，软糯香甜，味道很好。”
    “你说这道八宝饭过年、过节的时候推广一下，销量会怎么样？”
    “嗯……成本？”
    “物资缺乏的情况下，又想让大家在过年吃上象征团圆的八宝饭。那就糯米加大米，再不济掺上玉米糁。
    馅儿料嘛？红豆加红薯，芋头做成芋泥馅儿也好，板栗口感好，也饱腹，红枣花生摆花样，青红丝成本也低，老少咸宜……”
    “嗯……倒是满足了绝大多数人的需求。他们自己要准备全材料不容易，成本代价还高。我们统一做出来，材料全、代价低，可行。”
    郑忠毅今天的胃口很好，在单位吃食堂，肯定比不上小姑娘精心做的饭菜。
    晚饭后，郑忠毅帮忙收拾餐盘，端到厨房里，张瑞清洗碗筷，他拿着棉布站在一旁擦干、摆放到橱柜里。
    他是真的向往这种琴瑟和鸣、举案齐眉的生活，可惜这丫头……
    他有些无奈——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如果他再年轻10岁，他一定会毫无顾忌地追求她、迎娶她。现在，他总怕自己的年龄委屈了她，更怕捅破了窗户纸，他们再也不能似这般自然的相处。
    “我回去了，建面包窑需要的材料我准备的差不多了，尽快建起来吧！我也好满足一下口腹之欲。”
    “那就交给大叔了！”
    月光皎洁，京南的夜晚是如此的美丽，星辰点缀着夜空，月光洒满了大地。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让人沉醉在这静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