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了？有没有不舒服？”
    张瑞走下楼梯就看到系着围裙的郑忠毅，平时清风霁月般的人物系着她的围裙，倒是多了几分和蔼可亲。
    “我没事了大叔，昨天谢谢您照顾我……”
    “不用客套了，洗漱吃饭吧！”
    “好……”
    张瑞看着郑忠毅身上皱巴巴的衣服，有些不好意思，洗漱好就回到卧室，在空间里找了一件男士纯棉衬衣，一条年代款深蓝色工装裤，一双白色的男士棉袜走下了楼。
    “大叔，这是我外公的衣服，新的，您一会儿换上吧！”
    “好，过来吃饭吧。”
    “大叔，求您件事情呗？”
    “哦？说来听听。”
    “您能不能做我的外文家教啊？”
    “这算是哪门子的请求？”
    “现在大学不能读了，我不想荒废了学业，您才华横溢、学识渊博，能不能收我做个关门弟子啊？”
    “也不是不可以……”
    “束修好说，大叔，可不可以啊？”
    “哈哈哈……你看我像是缺钱的人吗？”
    “您自然是不缺钱的，我这不是表明个态度吗？”
    “我答应了，束修嘛就不必了，但是茶水点心、美食可不能少！”
    “这不是问题，学生一定是好茶好饭好菜的招呼先生。”
    吃过饭，郑忠毅就拿着衣服到一楼客房里换上，衣服倒是格外的舒服合身。
    “我去上班了，晚上下班过来教你读书。”
    “先生慢走。”
    郑忠毅示意张瑞打开门出去看看，张瑞明白这是为了她的名声着想，就走出院子观察了一下，对着他摇了摇头。
    郑忠毅推着自行车走出了院子，从偏僻的巷子里离开了。
    “小瑞……小瑞……”
    “冯大妈，您慢点走，出什么事儿了？”
    “我是来通知你10点钟去街道上参加公审大会。”
    “公审大会？”
    “田家那个小丫头前天晚上偷偷跑到了刘家，钻进了刘家小子正光的被窝里，昨天早上哭着跑出来，非逼着正光娶她，要不就告正光强奸。”
    张瑞听得有些懵，这年代流行钻被窝吗？不是，他们不是卿卿我我、相亲相爱，非卿不娶、非君不嫁吗？刘正光怎么成了被逼迫的了？
    “咱们左邻右舍都能作证，是她大早上从刘家衣衫不整地跑出来。人家正光被逼无奈只能向未婚妻提出分手，答应娶个坏分子做媳妇。”
    冯大妈看着张瑞迷惑的表情，一脸愤愤不平地说着。
    “革委会调查清楚了，是黑五类子女田美娜勾引根正苗红的工人阶级，意图打入无产阶级队伍里搞破坏……”
    虽然她不喜欢田美娜的各种作妖，却实实在在是有些同情她，看来，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像李贵珍那样幸运，能遇到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男人。
    不过还真被田美娜说着了，这刘正光还真是打算骗了她的身子，又不要她了。
    如今这个年代，类似于男女交往方面，无论对错，只要是分手，男人几乎不用承担任何后果，女人却要承受很多的非议，甚至影响今后的婚姻。
    “我知道了，冯大妈，我一会儿就过去。”
    “冯大姐……不好了！出事了！”一个中年女人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脸色煞白。
    “你瞧你慌的，出什么事儿了？”
    “毋素芬……没气儿了！刘大娘让我赶紧过来通知你，这……这咋弄啊？”
    “咋会没气的？昨天不是还……”
    “早上，田家小子睡醒了就喊妈，没听到答应，就过去看，结果……就看见吴素芬牙关紧闭，脸色发青，睁着眼睛挂在床边……”
    “那小子直接大叫一声，吓尿了，现在还呆呆傻傻地坐在地上呢！”
    “街坊们听到了叫声就过去看，身子都凉了，死相可吓人了……”
    “哎……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冯大妈拍了一下腿，跟着往前巷子里跑，张瑞叹口气，锁了门也跟着往田家走。
    张瑞刚拐进田家巷子里，就看到田家门口围满了人。
    “刘阿婆……”
    张瑞走到浑身颤抖的刘阿婆跟前儿，刘阿婆眼里噙泪，嘴上不住地念叨：“造孽啊！造了大孽啊！这人……咋就说没就没了……”
    她现在有些后悔为了救自己的儿子，把所有的罪过都安给了田美娜，害得毋素芬含恨而死。
    昨天革委会的人刚把两个人抓走，她就逼着在政府上班的女婿去运作。女婿托关系见到了还没有被提审的正光，跟他分析了事情的严重性，又吓唬了他一番，让他一口咬定是被田美娜栽赃威胁的。
    儿子吓破了胆，按照女婿的交待都推到了田美娜的头上。一个是黑五类子女，一个是工人阶级；一个是女人，一个是男人，谁是谁非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女婿又跟革委会的组长打了招呼，正光算是没事了。
    女婿领着正光去见了亲家，正光跪在老丈人面前痛哭流涕的道歉、认错，又编造了害怕被田美娜诬陷，所以才做下的糊涂事云云，总之把受害者的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
    因为两家的婚事已经是人尽皆知，老丈人为了两家的颜面，也为了给女儿出口气，就让正光往死里整田美娜！这个女婿他还认！
    为了挽回这门婚事，更是为了自己的前途，正光咬着牙举报田美娜和多个男人有染，她早就不清白了，所以才非要赖上自己……
    有了刘正光的证词陈述，田美娜的证词就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这件事迅速盖棺定论，田美娜被挂上了流氓犯的牌子。
    今天上午就要被拉到街道里公审，然后游街……因为正光举报她和多个男人有染，皆是有名有姓，医院体检结果也证明她早非处女之身，有了这些证据，田美娜有可能因为情节严重而被判处死刑。
    刘阿婆毕竟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内心的煎熬可想而知。
    女儿在一旁悄悄叮嘱：“妈，这是她不会教育女儿造成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都是她女儿不知廉耻……你可别心软啊！想想正光……”
    刘阿婆朝张瑞点了下头，就在女儿的搀扶下回了家。
    张瑞走进了田家，一些好心的大妈用床单把田母的尸体裹了起来。田家小子呆呆傻傻的，闺女又马上要被公审了，家里没有人操办，也没有找到钱票，大家也不知道怎么办。
    “冯大姐，你说这怎么办？连个棺材钱都没找到，这么热的天，总不能一直放着……”
    “冯大姐！”刘阿婆的女儿挤过人群来到冯大妈身边。
    “我妈让我给您的，离我们这么近，别再有味道了！”她塞给冯大妈20块钱转身就离开了。
    有了钱，大家也没耽误，在冯大妈的指挥下忙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