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郑忠毅带着她走进了书房,耐心地查看她的翻译作品,脸上逐渐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些我会交给翻译司司长查看,毕竟我不是专业的!”
“您是我的先生,也太谦虚了!”
“在家闷了几天?”
“嗯,五六天吧!”
“今个儿天气暖和,去换了衣服,带你出去转转。”
“嗯,也行,陪您去八大胡同里转转去!”
“你……浑说什么呢!”郑忠毅一时哭笑不得。
“人不都说那是男人的温柔乡吗?我还挺好奇的,带我去看看呗!”
“早没了!整日里胡说八道!”
张瑞换了高领的羊绒毛衣,一条黑色灯芯绒裤子,外搭一件羊绒大衣,围着一条京市颇为流行的红围巾。
小罗和小孔在院子里晒着太阳下象棋,“你们俩在家玩着,我带囡囡出去转转。”
“走路去?”
“嗯,我挺好奇京市的胡同文化,转转胡同。”
两个人溜溜哒哒地在城区的胡同里转悠着,四合院公有后就分给工厂的工人、当地的居民居住,一座四合院里住着不少小家庭,也就是俗称的大杂院。
看着张瑞东瞅西看的模样,不远不近跟着的郑忠毅不由得好笑。
“打死这个贱皮子,不打不长进!”
“饶了我吧,新正,我没有顶嘴!”
“不能活了!儿媳妇虐待老婆婆了!”
张瑞瞅着胡同里看热闹的妇女同志们,不由得好奇,郑忠毅无奈地站在一旁等着。
“打死你个不下蛋的母鸡,敢给我妈气受?”
“打死她,贱皮子,还学会偷东西吃了!”
“小玲实在是太饿了,我就给她掰了一口……”
“丫头片子还值当了!还敢回嘴!”
四合院里,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拖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一巴掌一巴掌地抽着,一个小姑娘蹲在一旁哇哇哭着……
“新正,新社会了,你不能这样打你媳妇?”
“这样打,人是会打坏的……”
“他齐大妈,你是不知道啊,她今儿个把我留给新正的二个面馒头吃了,他一个大男人,要上工干活,不吃点儿干的怎么行?你说这娘儿俩怎么那么馋呐!”
“那也不能打人啊!”
“合着是男人没出息,养活不了自己的媳妇、闺女,连口馍都得从媳妇、闺女嘴里抠出来,还有脸拿老婆撒气呢!”
张瑞实在看不下去了,不紧不慢,不轻不重地说着。
“你他妈地说谁呢?”
“谁接茬我说谁!”
“臭娘们,敢管老子的闲事……”
“别拿你那无能的手指着我,这么大能耐上战场去,再不济为国家建设出份儿力去,好家伙,有劲光会拿媳妇撒气了!”
“哪来的小娼妇,敢管我们家的事儿了!”
“咱们街道办也没人管了?这种侮辱人的字眼只有封建地主婆才会骂出来的吧?
这么大的毒瘤就没人揪出来啊!虐待儿媳妇、孙女,重男轻女,只有旧社会的恶婆婆才会做出来吧?”
“我自己媳妇儿,我想怎么收拾怎么收拾!”
“怎么,她卖给你们家了?她是你们家的奴才?她不是被解放的妇女同志?她不是伟人说的半边天?”
“是啊,天天搓磨媳妇,虐待孙女……”
“不能活了,我一个老太婆啊!被人欺负了!我家三代贫农啊!有人污蔑贫下中农了!我跟你拼了!”
这老太太一看张瑞嘴皮子利索,说不过,就想冲过去教育她!
“老太太,想好了再动手,你要是自己撞死了,算你活该!你要是撞到我了,我就告到公安局,是不是年龄大了干什么都不违法?就能倚老卖老?就能打了人没事儿?”
“臭娘们,老子弄死你!”
“你知道殴打公安什么后果吗?用不用给你普普法?”
“女公安?”
这男人就是个色厉内荏的货色,一时不敢动作,看着张瑞的气质形象,也真是说不定……
“自己是女人还看不起女人,跟你同为女人我都觉得丢人。从女人肚子里爬出来,靠女人哺乳长大,还轻视女人,忘本忘的可以!
自己保护不了自己,保护不了自己的女儿,硬气不起来,谁也帮不了你,一辈子就受着!
家暴只有一次和无数次,第一回抬手打你的时候,即使打不过,跟他拼了,横的怕愣的,愣地怕不要命的!
离婚丢人一时,不离婚受苦、受罪一辈子!如果因为你家暴离婚而笑话你的人,只能说明他内心邪恶,封建思想严重!”
“同志,说的太好了,是我们工作没有做到位啊!解放这么多年了,还有虐待儿媳妇、孙女,打老婆的现象发生!”
一个精神卓绝的中年妇女边走边说着,身后跟着四五个带红袖套的男女走了过来。
“许主任来了!”
“鲁大明,我们是第几次来你家了?你是屡教不改!”
“鲁老太,你的封建思想严重啊……”
张瑞偷偷溜了出去,急步离开了人群,郑忠毅无奈地跟着离开了。
“大叔,我凶悍吧!”
“嗯,有理有据,算不得凶悍!”
“我现在也有点看不上自己……”
“怎么这样说?”
“我也给女人丢人了,我应该利落地离开你,因为你骗了我!”
“你就这样介怀吗?”
“对,我很介怀!”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慢慢地朝前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