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元年,二月初三,距离迁都还有十四天。
这次董卓比以往都快,悻悻然地离开龙榻。
匆匆穿戴好衣服,就有些窘迫地出了屋,自始至终都没敢看榻上的美人儿。
他实在受不了美人儿佯装满意,实则杏眼里难明的意味。总想提剑砍了她们,可是又存有一丝侥幸,万一有人怀上了呢。
“唉,儿啊,你若在,为父何须如此日日提枪上阵,日日操劳。”
儿子弱冠之年在西凉被敌兵偷袭而死,女儿嫁给牛辅,两年前也死了,自己膝下仅剩一个孙女。
我!董卓!普天之下最厉害的那个人!竟然成了绝户!
这个事实让董卓坐立不安,人已经五十多了,这种局面令得他寝食难安。打下的偌大家财,竟要便宜董氏的其他族人。
不由得神往汉灵帝畅游“裸游馆”的雄姿。
“这家伙,哪里都不行,就那里行。”董卓酸溜溜地吐槽起来。
心事重重地离开嘉德殿,发现门口亲卫中少了吕布。
顿时一股子邪火蹿了上来,他也不知道为何,每次完事后看见吕布,总觉得那小子的笑容里面藏着嘲讽。
董卓愠怒道:“奉先何在?”
守在殿外的亲卫拱手答道:“回禀相国,吕将军去了玉堂殿。”
董卓脸色立马就变得铁青,眼神有些不善地看向那边。
杀气腾腾地带领亲卫来到玉堂殿,并禁止玉堂殿的甲士声张,他要看看他的好义子,到底在干些什么?
一路轻手轻脚走进小皇帝的寝宫,远远就听见天子数数的声音。
“五十八、五十九……”
董卓示意跟着他的人止步,他蹑手蹑脚来到窗外,透过窗格往里望去。
就见天子人躺在席子上,双脚被吕布按住,双膝屈起,双手放在耳后,小脸憋得通红吃力地将头触碰到膝盖。
“六十!”
刘协人就瘫在席子上,大口喘着粗气。
就听吕布试探地问道:“陛下,此法真能生儿子?”
刘协喘了半天气,才用胳膊肘撑着地面坐了起来。
“这可是皇家秘法,我爹鼎盛时候,可以夜御七女,靠的就是此法。”
偷听的董卓,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胸口起伏不定。
吕布颇为惊讶:“天爷爷啊,七女啊!那怎么才有陛下和弘农王二子?”
刘协恨恨地道:“何氏太狠毒!有身孕的女子都害怕遭受毒手,一旦发现怀了身孕就赶紧堕胎,朕就险些被堕掉,可朕还是太顽强了,反而害死朕的母妃。”
这事董卓在准备废立天子的时候就调查过的。
刘协乃是王美人所生,昔年王美人怀有身孕的时候,因害怕何皇后毒害,就吃药要把孩子堕掉,结果几服药后仍然堕不下来,就只得战战兢兢诞下刘协,最终还是被何皇后一杯毒酒给毒死,刘协寄养在董太后那里,才逃得一死,自己废立皇帝的第二天就毒死何皇后,也算是替这小子报了仇。
吕布啧啧道:“真是祸国殃民的毒妇啊,此法多大年纪可用。”
随着吕布这话问出,窗外董卓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刘协瞥了吕布一眼,不徐不疾端起一碗水“咕咚咕咚”牛饮。
这可给董卓气得恨不得冲进去,把碗抢过来摔在地上,让这小子麻利地把话说完。
好不容易等到刘协喝完水,又见他从案几上拿起一块酥饼放入口中慢慢咀嚼起来。
董卓双眼冒火,拳头捏得咯吱咯吱作响。
就在董卓决定要踹门而入的时候,就听刘协悠悠地说道:“武皇帝用此法,六十二岁还诞下一子,也就是后来的昭帝。”
董卓如同五雷轰顶,心神震颤,直接不管不顾推门而入。
吕布惊得从地上弹跳起来,刘协也是惊恐看着突然闯入的董卓。
见董卓双眼赤红像一只要择人而噬的猛兽,喘着粗气问道:“你此话当真?!”
刘协眨巴着眼睛,磕磕巴巴地道:“什么……什么话?”
“用此法,六十二还能生儿子?”
“啊……是啊……还需要配一种熏香。”
“什么香?快说!”
“这个……”刘协有些不情愿的样子。
“快说!”董卓连那一丝理智都要失去,一把薅住刘协的脖领子。
“需要纯度很高的硝和硫磺,然后再磨碎按一定比例配制。”
“好,谁会弄?”
“这是我们皇家秘法,现在大概只有我会弄了。”刘协似乎又恢复成了之前色厉内荏的样子,没有那日和董卓硬杠的勇气,甚至连“朕”都忘了用,直接用“我”来称呼自己了。
这小小的变化看在董卓眼里,更加深信小皇帝所言不虚。
“好,奉先你配合陛下来弄。”
吕布赶紧躬身应诺。
董卓有些喜出望外又道:“刚才你那动作,再给老臣演练一遍。”
刘协嘟囔着小嘴颇为不情愿地又做了几遍仰卧起坐,还边做边讲解要领。
动作本来就简单,董卓很快就看明白了。
“相国岁数偏大,如果要有效果就要练到力竭为止,持续七日一个周期才行。”
“练到力竭是何意?”
“就是有人拿刀子逼你做也做不了的地步。”
董卓了然地点了点头,理智才渐渐回来,看向吕布问道。
“奉先,你为何在玉堂殿?”
吕布有些难为情,脸色肉眼可见地就红了起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好半晌才嗫嚅地回道:“回禀义父,您也知道,儿目前只有一女,家里妻妾三人,却无一人生個儿子出来。
昨日,陛下言生儿生女是男子的事情,故而来问之。”
“胡说八道,怎会是男子的事情?”董卓颇为鄙视吕布的无脑。
刘协打断二人对话,索性就给董卓、吕布普及了一下关于生儿生女的知识,他上上世做山阳公时候,就到处行医治病,再结合上一世的生理卫生知识,讲得可谓是鞭辟入里,入木三分,听得董卓吕布二人瞠目结舌。
此时的一幕甚是怪异,两个大男人听一个孩子讲那男女行房之事,还听得频频点头,时不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待刘协讲完,董卓对于刘协的专业性深信不疑。
“陛下,您小小年纪,为何懂得这男女之事?”
刘协颇有些尴尬地答道:“如果你们也摊上一个酷爱此道的老爹,怎能不深谙此道。”
董、吕二人对视一眼,深以为然。
董卓走后,吕布长吁了一口气。
“陛下,这出戏,布演的不错吧。”
“真不错,尤其脸红那段,你是怎么做到的。”
吕布讷讷地道:“那段没有演,是真的。”
刘协哑然。
二人演的这么一出戏,目的就是让董卓入局,至于是什么局,没有后世的认知打底,这局就算是诸葛亮也识不破。
“那后面就请老丈人为我准备材料吧。”
吕布也不问这材料干啥用,他知道他问了天子也不会说,只是有些难为情地问道:“这药真的管用?”
“当然了,这可是皇家秘法。”刘协说得信誓旦旦。
“那就多做些,给你老丈人也来一份儿。”
刘协嘴角挂起坏笑:“好,快去准备吧,越纯越好。”
吕布应诺,就离开了刘协寝殿。
刘协看着离去的吕布,心中有些感慨。
如今的吕布,只要是不让他动手杀董卓,他已经没啥不肯干的了。
刚刚配合自己演的那出戏,漏洞百出,狡猾的董卓却视而不见,无他,生儿子这件事是董卓最大的软肋,已经成为了他的心魔,在这个问题上,董卓可能没有智商可言。
上上世刘协那时年幼不明白董卓为何为此痛苦,后来长大了才明白,董卓如果膝下有个儿子的话,他的所作所为还不至于那么暴戾残虐。
至于刘协演这一出戏,是要搞到制作火药的原材料。
《三国演义》中的不实之处很多,关于战争常识性错误至少两处,一处就是武将并不是靠单挑的,另一处就是此时还没有火药,更没有火炮。
火药要等到隋朝初年炼丹道人才发明出来,又等到唐朝晚期,火药才应用到杀人放火这件事上,那可是时隔七百余年后的事情。
所以此时的大汉朝人对火药没有半点认知。
只要搞来原材料,刘协就有众目睽睽之下随便搞的底气,就算他大声叫嚣此乃杀人利器,即便知识最广博的学者也会嗤之以鼻,还会说刘协这是小儿妄语,即便沙场上经验最丰富的将军也会笑此为天方夜谭,远远没有手中刀,胯下马来的可信。
哈哈,这就是所谓的降维打击,认知碾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