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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8章 无花空折枝(中上)

    接上回,江以南看过了南行的尸体,免不了要跟我闹一场,我真是为文锡昌的事分了心了,明明中午还想着要早点回来的,现在还是让他抢了先,在屋里生了不知多久的闷气。

    我拉了拉封适之的衣袖:“之之,没事,你先回去吧。”

    “可他现在这样……”

    “他是来找我的,我要是一直避着把你推前面,他更没法消气了。”我小声说。

    封适之还是为难,对着几近躁狂的江以南看了又看:“万一他伤到你怎么办?”

    “他不会的,南行如果真的比我重要,我杀人的时候他就已经动手了,他手里的证据,够拉我们全家给南行陪葬了。”我扯了扯嘴角以示安慰,实际连我自己也不敢肯定。

    按照命数来讲南行是必死的,可虐杀跟杀不一样,南行受苦一生,临了满心期盼,只希望有一个轻松点的死法,可换来的是欺骗,我无法奢求陈伊宁原谅他,在陈伊宁那里,南行是给威廉出主意害死她父亲的人,我拦不住一个想要报复的人,可我也没有试图拦过,是我的纵容、促成了南行的惨死。

    封适之思虑许久也只好先离开,我上前去,江以南拉着我手腕拖我进门,又砰的一声闭上锁好,稍一使劲将我推到床上,我还没来得及起身,他又扑上来,扯着我一边衣物拉下来,泪眼汪汪的看着我:“你是想要我恨你,还是要我死?”

    我沉默着,一个字也说不出,只有同样掉着泪看他。

    左肩的衣服被他扯净了,他眼底突然发了狠,张口咬上来,发丝蹭在脸颊是懒洋洋的柔软,肩膀是牙齿刺进皮肉,火辣辣的疼,一股粘稠的液体顺着手臂滑下,整个左臂都发麻,空气中满是血腥,我的跟他的混在一起。

    我咬着牙一声不吭,他不晓得咬深了几寸,好在我晕厥之前是恢复了理智,再次仰着头撑起来,连他自己都不可置信,我另一手摸着他的头发安慰,眼中模糊不清。

    “对不起、对不起时时……我……”他慌忙退下去,心疼着我的伤,全然忘了自己手上也有极深的一道裂痕,扶着床才想起疼,颤颤巍巍的抬起来,猩红的染料在浅色的床单上开了一朵又一朵鲜艳的花。

    多讽刺,昨天亲密无间时,他也说过我身上会开花,可身体的浮粉比血液的深刻是差远了。

    我才缓过神坐起来,他突然想起什么,又猛的下床扑到柜子边,打开柜子手都不稳了,从里面掏出个木头药瓶,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倒了几颗药,一股脑的灌下去,人仿佛才好一点,我匆忙过去看他那药,只看一眼我都痛心疾首,又是那个墨绿色的小药丸。

    我生病的时候就是靠这个才能吃饭睡觉,说是安神,其实吃到最后人都没什么反应了,还要吃下去,不是因为还有什么效用,而是形成了习惯,给自己一个心理暗示,但药物早就把我们的开心或难过的情绪都带走了,到最后只剩一个空壳子,人连活着与否都不重要了。

    我伸手抱住江以南,两个人蜷缩在小角落里,他躺在我怀里哭,直到敲门声响起,我哥的声音出现在外面。

    “时时?时时?没事儿吧?”

    封适之肯定是把消息透给我哥了,被他看见我们弄得浑身血淋淋的以后日子就过不下去了,我咬着唇瓣忙让自己醒透,拉着江以南回床上,被子翻了个面藏住血渍,我抽了两张纸巾擦掉他嘴上和我手上的血,穿好外套挡住,将他衬衣解开两颗扣子,雪白的皮肉上含了口,留下点印子,自己又弄乱头发,抹了眼泪才放心开门去了。

    我哥看见我什么样就不用多说了,尴尬的咳了咳,还是偏执的往里探了探头,我装样子整了整头发:“哥,有什么事吗?”

    “白天,注意点,家里人都在呢。”我哥捂着嘴小声说,伸手撩了撩我乱糟糟的头发。

    “又不是在一个院子里,我俩又不是做什么坏事……”我嘟囔道。

    亏得我哥是真信了,此刻连我都不好意思看,只伸手掐我的脸:“行吧,小点动静,不是有隔音么,还有必要把阿姨都赶下去,人家能不明白你们什么意思?新婚是新婚,闹两天得了……乖,晚上不是还出去么,饭早点吃,哥哥去送你。”

    “好。”我点点头。

    我哥交代几句说不下去就走了,关上门我才松了口气,可回头又重新揪起,江以南在卧室里没有找到一把刀,于是他打碎一个花瓶,抄起最利的瓷片,我来不及阻止已经划了自己手腕,我冲过去,好在澄澄自杀那件事后给了我经验,瓷片划不出太深的伤,血看着唬人也不至于要了命,我赶忙从床头柜里取了纱布裹上,可他非要挣脱我……

    “对不起……对不起……”江以南不住地摇着头,想对我说什么又否认,把自己弄成矛盾体,想要的答案自己给不出,却也不想把希望留给我,他不肯抱我,轻轻的推开,抱着腿脸埋在膝盖上。

    我乍一看,竟然又回到我关他那两晚上,他也是这个姿势,这副绝望,胸口处像是被人钻开的痛,我好像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我苦笑出声,再也忍不住泪水决堤,浑身一颤一颤的,不知道一起哭了多久他才坐直了牵着我手,两个人都是乱糟糟的,我哭到筋疲力尽停了,在那一瞬间才明白我真正应该做什么。

    我从袖口里翻出软刀,也在他反应之前在自己手腕上割了一刀,血啪嗒啪嗒的掉下来,他傻眼了,抓过我手腕已是来不及。

    “你到底要我怎样?你要做什么……”他哭也哭不出了,全身上下只有未凝固的伤口汩汩冒着血表达他的难过。

    我挣开他,沾满血的两只手捧着他的脸,在那刻释然了:“我们同归于尽吧。”

    江以南怔住,不相信我会说这样的话,他不肯我死,自己也不肯活着,他矛盾我又何尝不矛盾呢?

    “我想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到了,我没有遗憾了,如果我的死是跟你一起,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我举着那把刀对准小腹,好在本就没打算刺下去,他精神也紧绷,于是轻而易举就被他夺走扔出去,大力的抱过我,我蹭了蹭他胸口,这会儿才感受到些人的体温,接着吻了吻他耳垂:“我说过的,你死我一定会死,因为我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理由,人只活爱或恨,我恨的人都走了,如果你也离开我的话,就是杀死我最后的理由。”

    “你是要把我永远困在这里了……”他带着哭腔道。

    “是。”我咬着牙承认。

    此刻我突然就回想起什么,上一世我也曾像他一样绝望的,我明白想死的感觉,当着老傅的面,当着高辛辞的面,我想让他们看见我有多痛苦,可我又恨他们会把我像玩偶一样绑起来,奢求我活着给他们带来什么我说不上的情绪价值,我每天醒来,都希望自己根本没来过这世上,或者不要做傅惜时,做个什么真正活着会感受到自由和快乐的——窗外飞过的小鸟,或是小院穿过去小溪里的鱼。

    最后高辛辞想了一个一劳永逸的方法,他用我自杀的刀,在他身上同样的位置划出同样的伤口,他跟我说,以后我怎样他便怎样,他都会陪着我的,我就再也不敢了。

    他说他要我活着,很自私的要我摒弃我的恨,要我换个活法,他会带我感受新的人生,他也真的做到了,虽然后来越活越回去,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爱一个人是很幸福的,我不后悔爱过谁。

    只是今天是我来做那个自私的人,蛮横的要一个绝望的人活着,好歹死后也能记着,他是快乐过的,好好将一个人放在心上爱过的,我想我能做到。

    失血搞得人都迷糊了,在坚持不住之前我拨通向阳的电话:“喂?向阳,你能带着念念来我家一趟吗?”人还没听见对面回了什么就睡着了。

    睡了还是晕了,我自己也搞不大清楚,总之醒来的时候看见向阳坐在床边小沙发上一脸怨气,烦躁的给江以南的伤口包扎,终于忍不住,瞪着人说出一句:“你有病吧?”

    向阳真很少骂人,除了对先前老爹带回来的几个脑残的弟弟妹妹,我还真是第一次见他咬牙切齿的讨厌谁,直到被哭哭啼啼的念念一拳头砸醒了。

    “你不许说我哥!”念念打完了,回去抱着江以南的手臂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是重多了,我想南行如果活着,此刻会不会像念念一样心疼他?念念吹了吹他手上的伤口:“哥哥,我还在呢,我只有你了,你别抛下我……”

    而江以南只是僵硬的坐着,听见念念这话回头也只有心酸:“我不是你哥,林默读才是,南行才是,你为什么杀了他?是你去告诉他,用他的命来换我的,他是你亲哥,你怎么说得出口……”

    “他先不要我的!他把我一个人扔在那个地方,我不在乎他去了哪儿,有没有受罪还是怎样,我只知道他把我抛下了,我不要他了,我要你……”

    念念撕心裂肺的哭着,论谁也无法不动容,向阳再恨眼前人也抹眼泪了,江以南别过头去,对念念他从来重话也舍不得说一句的,今天这话却是忍着痛也不得不说,念念无论怎样也不该走上杀人的路的,偏偏自相残杀的两个人都是江以南最亲的。

    我不肯吭声,也没力气,头一偏深埋在被子里了,我的伤口早就处理好了,自以为沉沉的睡了一觉,实际缓过来天才刚擦黑,该到吃饭的时候了,好在睡前早有准备,发消息叫清云哥找了点麻烦把我哥他们支走,他上回那么凶我,我正愁找点什么借口让他补偿我呢,下一秒好机会就送上来了,可惜欠债的对眼前这个场景是溢出体表的不满意。

    “醒了?”清云哥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俨然成了副大爷的样子,把角落里的江以南压得喘不过气,我困得难受,能不说话就不说,少费点力气,反正清云哥只看我可怜巴巴的就心软了,白我一眼坐过来,伸手把我从被子里捞出来:“哥哥看看,他咬哪儿了?”

    明明伸手就跟装了导航似的往我肩膀上碰,还多余问一句,难不成是盼望江以南跟他说的是吓唬他?我苦笑笑,清云哥刚撩开衣服边缘一点就看不下去了,闭了闭眼深呼吸,把我放回去又瞧了眼我手腕,可惜被纱布包的严严实实,看也看不出来。

    下一秒我就感觉他要打人了,赶紧伸手把人拽住,装作牵扯伤口“啊”了一声,清云哥果然中计回来,捧着我手腕又气又怨,要不是我在这儿,只怕他唾沫星子都能把江以南淹死。

    “哥,你看到他手上那伤没?我弄的!”我特意挺了挺精神道。

    “哦,你是想跟我说,你两道,他两道,你们俩扯平了呗?”清云哥歪着嘴角笑了笑,我刚要点头就被他骂回来:“扯吧你!封适之都跟我说了,你进门之前他就自己弄坏手了,你给我搞公平还弄上担责任这一出了,你哥是傻子啊!”

    “我本来希望是的……”

    “你说什么?!”

    “不是不是……”我摇摇头,摆着一张苦瓜脸:“我是说封适之这个叛徒……”

    “他不叛徒你是不是今天死这儿都不吭一声啊?你知道我最近心多累吗?我都快炸了!你怎么不去找你哥啊!还让我带你躲,你知道被你哥发现我会是什么下场吗?”

    “被他揍一顿喽。”

    “知道你还找我!”

    “你总舍不得我被他揍一顿吧……”

    清云哥一句话噎回嗓子里,这句话莫名的很有道理又特别丧良心。

    于是咬着牙攥着拳头念完一整套莫生气口诀后他还是屈服了:“行,我送你回津海成了吧?你说你呀、也真是被狐狸精蛊惑了,为了不让家里看见又麻烦侯家的又套路我,狐狸精怎么那么大本事啊……”

    “哥,别说了……”我努了努嘴,江以南还在一盏不甚明亮的小灯下坐着,沉默着呆呆的望着我。

    我瞧一眼可怜劲儿就消下去了,不远不近的距离朝他伸手,他也抬起伤了的那只,可惜谁也没有对彼此先踏出一步去,我们都耗尽了力气了,短短的路像隔了条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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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嘿!今天二十岁生日灰常开心,放把大刀大家一起开心开心咦嘻嘻嘻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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