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力地靠在床头，江婉心中满是酸涩，即便疼痛是真的，也改变不了她可耻的逃避、卑鄙地利用了小佳对她的在乎与关心这一事实。
    就像她从未告诉小佳，其实她的生理痛已经有所好转一样。
    明明她比小佳年长很多，但生理期时的她在小佳面前可以不管什么女总裁的形象、可以不顾身份年纪、可以卸下所有伪装、可以什么都不想、可以尽情的像个小孩子一样示弱、宣泄，因为她知道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她的小白菜都会对她极尽温柔地呵护，会无微不至地照顾她，会想尽一切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哄她开心。
    一如此时。
    她沉浸在小佳带给她的温情蜜意中，享受着小佳的温柔与关切，早已无法自拔，同时担心如果小佳知道她的疼痛有所好转，会减少对她的关心，哪怕是一丝一毫，她也不愿意。
    其实她更爱自己吧，江婉的心底里发出一声叹息，亦是自责，却不知是对还是错。
    但她明白，无论如何她都该向小佳解释清楚，更不该总是用从前对待恋情的态度和现在对比较，毕竟小佳是她想要认真去爱的人，不是那些无所谓的暧昧对象和前任。
    烧完水跑进浴室，在浴缸里放水时小佳看到了淋浴间里的水渍，可浴室里没有任何清洁护理用品的香气，她蓦地想起江婉对徐雅的态度，忽然猜想江婉也许是想借洗澡让徐雅识相的离开，也许江婉也没有想到徐雅会赖着不走，更没有想到她会来给她惊喜。
    已经变成惊吓了吧，小佳暗暗自嘲，试水温后在浴缸的边缘垫上了浴巾。
    快步回到床边，小佳并未让江婉脱下羽绒服，直接将人横抱起，抱进了浴室。
    像往常一样，江婉蜷缩在浴缸边泡脚，感受着由脚底直达心间的暖意，却再无心享受小佳温柔的止痛按摩。
    望着小佳藏在眼底的黯然，江婉心疼地抚上小佳的脸颊，唇角泛起了一丝苦涩“我原本打算应酬结束就回酒店收拾行李，想赶回悸城找你，我也想给你惊喜啊，没想到偏偏又是这个时候生理期，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 . ”
    见小佳终于抬眼，却紧抿着唇角的委屈，江婉怜爱地用拇指轻抚她的脸颊，渐柔的眸光中却掺杂了一丝晦暗“佳佳，她根本不喜欢我，那不叫喜欢，如果喜欢，她怎么会明知道我不舒服还在应酬的时候看着我喝酒？怎么会只是口头上的关心？怎么会只是站在一边看着我难受呢？真正喜欢我、关心我的人是谁，你觉得我会分辨不出来吗？”
    “她只是因为听到有人说是我甩了她，让她觉得很没面子，可能还觉得如果当初没有你，我就会和她在一起，她那么自负，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可她又不敢当面和我翻脸，所以才会借着项目接近我，我想她应该是还没有想好怎么报复我，正好你送上门了，给了她挑拨离间的机会”
    “我会让她进房间是因为有合作在，出于教养，我只能客气地感谢她的表面关心，佳佳，我没有洗澡，我只是想借洗澡的理由让她离开，可我没想到她会赖着不走，我会换睡衣是因为借口洗澡了啊。。 . ”见小佳忽然皱眉，一副不开心的模样，江婉知道她在想什么，捏了捏她的脸嗔道“小笨蛋，没看到我穿着内衣吗，还有睡袍呢，是因为听到电话急着出来才忘了穿。。 . ”
    她不介意让小佳知道她身为商人趋利的一面，坦白道“佳佳，我会接受这次合作是因为这块地我之前没有竞标到，也不认识开发商没有办法参与，我不知道她是从哪里知道的消息，但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这块地本身的价值加上开发商的实力和她的经验，这次合作对我没有任何坏处，就算她想报复我，她也要掂量一下后果，我不信她敢。。 . ”
    见小佳再次垂眸，又是隐忍不发的模样，江婉蓦地叹气，沉声道“佳佳，我已经全部解释给你听了，你还是不相信我吗？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觉得。。 . 我会出轨、会像你的前男友一样背叛你吗？”
    被江婉的话刺痛，小佳蓦地抬眼，带着怨气说道“我没有！我当然相信你，我只是。。 . \&
    知道有人惦记着自己的女朋友，叫她如何安心，如何能不担心，又如何能不去胡思乱想，这和相信与否有什么关系，可她很怕心中的委屈会变成质问，怕控制不住的情绪会腐蚀她和江婉的感情，更怕她的态度在江婉眼里是无理取闹，会让江婉觉得厌烦。
    表达不清地情绪哽在喉头，心中的委屈却先行一步，小佳涩声问道“所以你觉得。。 . 我是因为不相信你才会跑过来，像监视你一样，你觉得我是在无理取闹，是吗？”
    江婉眸光一凝，眼底泛起了怒气“我没有说你无理取闹。。 . \&
    望着小佳渐红的眼眶，江婉忽然泄了气，控制着语气说道“佳佳，我不保证以后还会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不止是徐雅，还有其他带着目的、借着合作的名义接近我的人，我直说吧，只要对公司没有坏处，只要是在我可以保持距离不让对方越界的前提下，我都不会拒绝，你不是能理解吗，利益面前没有绝对的敌人，你也知道她们对我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人，我不过是在利用她们的私心而已，如果你不能理解，如果你不相信我，如果每一次遇到类似的情况你都这样的话。。 . 你会很累的”听出江婉其实是想说自己很累，小佳噙着唇角的苦涩垂下了眼帘。
    无法清晰表达的情绪依旧哽在喉头、淤堵在胸口，只能在心里宣泄。
    若换作是前任，别说是伤心难过，她可以很理智的沟通，在不争吵的前提下表达自己的想法和情绪，可江婉不是那些人，不是别人，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她对江婉的感情亦是，她也从未将过往的恋爱经验套用在江婉身上。
    她心里很清楚，江婉是有身份有地位的霸道女总裁嘛，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通过江婉的话，她又明白了一点，虽然江婉很喜欢她，并没有玩弄她的感情，但对江总来说，也许女朋友的价值根本不敌能带来利益的朋友，不，应该是任何一个能带来利益的人，包括她介意的、讨厌的、连前任都不算的暧昧对象。
    可就算是这样，她依然很爱江婉，很爱很爱，她不想、也不能失去江婉。
    她是不是，太卑微了？心底里冒出的疑问刺痛着神经，绞痛着肺腑，小佳轻轻点头，哽塞道“是我太不懂事。。 . 让你为难了。。 . 对不起。。 . 我以后。。 . 不会再这样了”
    心蓦地刺痛，江婉紧拧眉心，被骤然翻涌却不知名的情绪绞痛了神经，她只是想解释清楚，想小佳能理解她、相信她，从未想要小佳这样委屈自己，卑微地向她认错。
    “佳佳。。 . ”江婉无措地捧起小佳的脸颊，可能说的、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说尽了，她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样做才能抚平小佳的伤心和委屈，只好用行动来表达。
    探身靠近，江婉轻柔地亲吻小佳挂着水汽的眼睛，亲吻小佳的脸颊，最后吻上了小佳紧闭地双唇“佳佳。。 . 相信我，好吗？”
    额头轻抵，小佳再次点头，轻声道“嗯，我信”可是姐姐的吻，似乎没有那么甜了。
    情人节，如此特殊的节日，冷清言从前却并未觉得有何特别，也许是因为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有情人，也许是因为她不是一个注重仪式感的人，她也从未对这个节日抱有什么幻想或期待。
    可遇到邹棠之后，遇到了她的有情人，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她知道要为她喜欢浪漫、注重仪式感的爱人准备礼物，知道这一天会有鲜花，会收到爱人精心准备的礼物，会听到爱人浪漫的甜言蜜语，会度过一个浓情炙热的夜晚。
    可此时她的爱人就在身边，却什么都没有，只是和邹棠面对面地坐在私房菜馆的小包厢里，吃着依旧为她精心搭配的营养晚餐。
    连着吃了四天邹棠打包带回家的外卖，虽然终于吃到了刚出锅的热菜，虽没有吃腻，她却始终食不知味、难以下咽。
    强行驱散着脑海中径自播放地回忆，冷清言告诫自己不要再去做比较，心里的酸楚却随着邹棠不咸不淡地话题愈发浓烈，和她放在包里的礼物一起堵在了胸腔。
    见冷清言的食欲依旧没有恢复，邹棠掩去眸中的心疼，再一次转移话题道“对了，过几天你生日，那天你有什么安排吗？要和你爸还有孙姨一起吃饭的吧？”
    心在隐隐作痛，冷清言在桌下攥紧落差带来的心酸委屈，涩声道“只是中午，我爸在公司附近定了饭店。。 . ”
    邹棠理所应当般地点头，正欲继续询问便听冷清言接着说“棠棠，我爸和孙姨。。 . 想邀请你一起吃午饭”
    明知邹棠不会答应却还是抱着试试地心理说了出来，她只是想要邹棠知道她的态度和坚定。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邹棠的情绪，心随着邹棠僵住地表情抽痛，又随着邹棠眸中漫过的哀伤与黯然痛得发颤。
    强忍着心上的痛楚，冷清言目不转睛地等待着邹棠回答，却只等到了和她说出无论邹棠的选择是什么，她的选择都是邹棠时一模一样的神情。
    垂下的眼帘里掩藏着曾经的失望与伤心，唇角的苦涩是对她的讽刺，嘲笑她事到如今才说这些，早干嘛去了，而不自觉点桌面的食指则是在思考如何才能不提及过去、不涉及未来、不直接拒绝、在不刺痛她、不让她伤心难过的前提下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淡然。
    只不过邹棠当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是似感动一般地微笑，随即转移了话题。
    心里的伤疤在隐隐作痛，邹棠随着指尖的停顿抬眼，歉疚道“抱歉，那天中午有事，可能。。 . 替我向你爸和孙姨道歉行吗？有机会我一定亲自去拜访他们”
    什么机会？没有机会了，冷清言知道，邹棠已经不会再给她机会了，也不再需要在她的父亲和孙姨面前拥有姓名。
    压抑着心酸苦楚，冷清言垂着眸点头，哽塞道“嗯。。 . ”
    望着她隐忍不发的神情，邹棠倏然垂眸，随即笑道“生日想怎么过？都忘了问你，晚上没有应酬或聚餐吧？”
    冷清言蓦地抬眼，伴着心上的刺痛问道“你说呢？”邹棠身子一僵，愣愣地眨眼，被冷清言掺着怒气的怨气吓得心尖发颤，立刻讨好般地说道“那。。 . 你中午已经要在饭店吃了，晚上还是在家吃吧，不然。。 . 如果你不害怕的话，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心中的幽怨被邹棠的态度哄得熨帖，冷清言抿了抿唇，带着嗔意反问道“我有什么好怕的，可是。。 . 你会做饭？”
    “其实也只会煎不知道几分熟的牛排。。 . \&邹棠难为情地解释，随即扬起了骄傲的下巴＂不过我已经会切菜了，只要沙拉酱好吃，我做的蔬菜沙拉还是不错的”
    唇角在发颤，冷清言噗嗤一笑，和红了耳根的人一起笑颤了肩膀。
    忽然想起她曾许诺邹棠＇不需要会做饭，也不需要知道生活常识，会吃就行＇冷清言软塌的心田上泛起了潮气。
    她想邹棠应该是在德国的时候学会了煎牛排和切菜，心中的酸楚再度浓烈，掩藏着情绪温柔道“我很期待邹大厨师的手艺，那就拜托邹大厨师亲自下厨了”
    邹棠羞涩地抿唇，心里松了口气，带着小得意开心道“那我提前准备，等你下班回来就可以尝到邹大厨师的手艺了”
    餐后并肩走向停车场，冷清言垂眸望向邹棠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掩藏起失落的同时挽住了邹棠的手臂，鼓起勇气问道“时间还早，我们去看电影吧？不过今天一定人很多，可能买不到票，我们。。 . 回家看电影好不好？”
    悸动的心在发颤，邹棠不自觉地收紧了五指，她怎么可能听不出冷清言的借口，怎么可能拒绝如此心动的邀请，可她很怕会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一些操之过急、让冷清言害羞躲避的行为。
    其实她知道，也许冷清言已经不会再因害羞而闪躲，但她不确定冷清言的改变是否是出于愧疚在勉强自己。
    “我。。 . ”
    “家里的影音房可是你自己要求的，到现在都还没用过，我们回去试试投影和音响的效果，好不好？”
    “好”
    望着冷清言眸中闪烁着的期待，邹棠脱口答应，没有一丝犹豫，说完却在心里骂自己没出息。
    算了，她轻叹一声，在心里安慰自己，她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在这个女人面前，她向来都没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