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晚饶有兴致的看着秦氏，“杨大宝如今是秀才，你不打算回去沾沾光？”
    秦氏蹙眉，厌恶的神色尽显，随即又收敛了神色说
    “三丫，我以前是对不起你们二房，在那样的家里我只有跟着钱氏一起磋磨你们才会有好日子过，”
    秦氏从怀里掏了一小包银子出来，
    “这是我所有的钱，我本来打算用钱补偿你们二房的，不过看你们如今过的日子应该是看不上了。”
    “你们要打要骂我都愿意扛，只要能出气，我只望你能当作没见过我，让我安安生生的过日子。”
    杨晚有些意外，开始认真打量起秦氏，
    只见她面色红润，身材比以往丰盈了不少，眉目间不见往日的刻薄势利，倒是多了几分温柔，看着顺眼了不少。
    那个卖猪肉的老板五大三粗的，容貌也不出色，乍一看很像个恶人，跟杨大完全是两个类型。
    没想到人家只是外貌长得凶，心地却很好，连秦氏这样的人都被养端正了。
    杨晚淡淡道，“你若老老实实告诉我，逃难的时候老杨家发生了什么，我就考虑你提的请求。”
    “老杨家对外都说你和二丫死了，你既然还活着，想来二丫也没事吧？”
    提到老杨家的人，秦氏眼里又浮现出恨意，好半晌她才冷静下来。
    她悠悠道，“当年杨大宝刚考完试苍州就起了兵祸，他自信的非要等人来报喜，等官府派人保护他，害得全家遭了殃。”
    “流民入室抢粮食时他还是不走，到后来流民的目光就放到了他身上，他推二丫出来挡祸，”
    “但那几个流民癖好特殊，喜好男色，他被轮流欺辱了，之后全家便收拾东西逃难，想要追上你们，”
    “追了几日，又没有粮食，老杨家的人就逼迫我和二丫用身体去和别人换吃的，我便趁机带着二丫跑了。”
    杨晚静静的听着，秦氏的话有真有假，人都会不自觉地规避掉对自己不利的信息，杨晚也不拆穿。
    那种情况下秦氏和二丫不可能平安无事，
    就算背着老杨家的人跑了，他们母女两个又没有粮食，又没有男人护着，路上会经历什么还真不好说。
    但有一点肯定是真的：杨大宝被强了，还是被男人强的。
    虽然不厚道，但杨晚就是很幸灾乐祸，
    同为女人，她兴许会唏嘘秦氏和二丫的经历，但对杨大宝她就是没有同情心。
    特别是前不久杨大宝还设计陷害明韬，诬告明韬作弊，她直接恨得牙痒痒，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把柄落她手上了，杨大宝要是再敢凑上来，她不介意让他身败名裂。
    杨晚问道，“二丫没跟你在一起么？”
    说到二丫，秦氏神色温柔了许多，眼里带着心疼，
    “她嫁人了。”
    其余的秦氏不愿多说，怕杨晚找二丫的麻烦，也怕杨晚会告诉老杨家那边的人，
    以老杨家那边人的性子，若是找到二丫，怕是得吸干一身血不可。
    杨晚挑眉，没记错的话二丫也才十三四岁吧，挺嚣张的一个丫头，当初还上手扒自己衣服呢。
    秦氏现如今过得不错，她那么疼二丫，怎么会让二丫早早嫁人呢？
    在杨晚分神的时候，秦氏‘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痛哭流涕，
    “三丫，我求求你，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求你千万别将看到我的事情告诉杨大他们。”
    “老杨家的人都是畜生，我和二丫若是不跑，会死在他们手里的！”
    杨晚问，“你连儿子都不要了？他现在可是秀才。”
    秦氏摇头，眼里全是厌恶，“我恨不得没生过他！”
    杨大宝这个儿子相当于是替钱氏生的，自小是钱氏在带，自己根本插不了话，也没有多少母子情分。
    且若不是因为他，自己和二丫也不会遭这么大的难，她们躲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凑上去。
    也许是逃难路上见多了惨剧，这样子的秦氏，杨晚心里十分复杂，不太恨得起来。
    “那个猪肉摊子的老板是你现在的男人？”
    秦氏一愣，随即不自在的点点头。
    杨晚最终说道：“你先起来吧，我不会告诉老杨家关于你的下落，你跟我说说自己的事。”
    秦氏连忙道谢，厨娘递了条板凳给她坐下。
    “他叫王申，我们原本是邻居，他媳妇早几年难产没了，他又当爹又当娘的拉扯孩子，”
    “我会些针线活，靠给人浆洗缝补过日子，有时候看不下去就帮着照顾了一下孩子，久而久之就走到了一起。”
    “他人很好，跟他在一起后我就没吃过苦，也不用为生计发愁。”
    “他不知道你有男人和孩子？”杨晚问。
    秦氏摇了摇头，“我跟他说除了女儿，其他逃难的时候死绝了。”
    啧啧，这说法和老杨家那边一样，恨不得对方死啊。
    “二丫呢？你怎么会舍得让她早早嫁人？”
    秦氏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杨晚的脸色，支支吾吾的问：“你真的不会告诉杨大他们？”
    杨晚淡淡道：“我们都断亲了，你应该知道我和老杨家那边的关系。”
    秦氏一想也是，她还在老杨家的时候两家断亲就没往来过，三丫那么讨厌老杨家的人，不会多此一举。
    杨晚又道：“我也可以跟你说说老杨家那边的趣事，你估计很乐意听。”
    看杨晚的神色，估摸着老杨家没什么好事。
    秦氏虽不想理会老杨家，只想安生的过日子，但老杨家倒霉，她还是很高兴的，她巴不得老杨家那群人死绝。
    她最终语气沉重的说，“我的二丫把自己卖了，那时候我病重，拦不住她，她把卖身银子通通塞给了我，又给我抓了药，之后就跟着人走了。”
    “我喝了药，好了之后就一路问一路追，跟着来了顺安府，她如今在知府府上当烧火丫鬟。”
    秦氏再一次目露恳求，哽咽着说，
    “再过不久，我就存够银子给她赎身了，所以三丫，千万别告诉杨大我们的下落，否则以杨大的性子，必定会再卖了二丫。”
    杨晚点头，冷声道，“这倒是，毕竟我自己就被卖过两回。”
    秦氏面露尴尬，讨饶道：“对不起，我那时候隐隐听到些消息，可也做不了主，只能带着二丫避回娘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