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蓝色的法拉利在宽阔的街道上拉出一道夺目的直线，嗖的一下消失在繁华尽头。
    汽车停在一个超大的商场门口，林默又把苏景皓留在车里等，自己进了商场。
    再出来的时候，林默推了满满两车的零食和书本，文具。
    抬头看去没看到自己的车，只看到自己原本停车的地方围了满满当当的人。
    林默吓了一大跳，丢开推车跑过去，才发现那一大波人都是围观苏景皓的。
    他的阿皓，坐在炫蓝色的限量版法拉利副驾上，一身精致的休闲装，气质矜贵，眉目清冷，满脸写着“生人勿近”。
    以及，“尔等放肆”。
    林默又骄傲又烦躁，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抬手拨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声音凌厉。
    “干什么干什么呢？有什么好看的？”
    在人头涌动的一大片唏嘘声中，林默打开后备箱，把两大车零食文具书本一股脑丢进去，随即利落打开车门，修长的腿闲闲放下，一脚油门轰了出去。
    沿着街道上了高架，岔道口转弯又上了高速，林默一脚油门足足踩到一百二十码，正好顶着限速。
    “阿默你慢点……”苏景皓显然有些慌张，脸色泛了几分白，眉头紧蹙，“这比漠国进贡的战马快多了！”
    林默一边熟练的驾驭着方向盘一边笑着安抚他：“没事，别慌，这是我们这个时代必备的技能。这个速度也是安全的，没超速，放心。”
    “你要带我去哪里？”苏景皓转过脸好奇的张望，“好像越来越荒僻了。”
    法拉利疾奔过空旷的高速公路，沿着曲折的山路入了一处山坳间的建筑群。
    “带你来看看我长大的地方。”
    林默一脚刹车踩到底，稳稳的停下了车子，转过身来无比温柔的替苏景皓解开了安全带，美好的侧脸就在他的面前，呼吸带着香甜。
    “走，下车。今天院长应该在。”
    “院长？是书苑吗？”
    林默替苏景皓打开车门，一只手放在车顶上生怕他磕到，另一只手无比自然的拢住他的五指。
    眼前的建筑像一个偌大的幼儿园。门口挂着牌匾——
    “凌星孤儿院”。
    “不是书苑。是孤儿院。”林默靠近苏景皓的耳际轻声回复。
    苏景皓脸色一怔，脚步停顿在了门口，迟疑着转头看向林默的眼睛。
    “你是……孤儿？”
    “是。我曾经同你说过，我无父无母。”
    苏景皓心头忽然划过一阵尖锐的疼。和林默在一起这么多年，他自以为了解林默的一切，那些漂浮在异时空的过往他从不曾主动问起，一是怕林默想起过往的人事再伤情，二是他不在乎林默有什么过去。
    他只知道，眼前的林默整个人整颗心都是他的。
    林默是曾经说过他无父无母，可苏景皓一直以为是他长大以后才经历的父母去世。唯恐提起林默的伤心事，苏景皓从来没细问过。
    他从来没想过，林默会是——
    “我是被遗弃的。”林默牵着苏景皓的手，回过头温柔的看着他，眸光盛着湖水一样的清湛，“但我也特别幸运。我在院长和许多个妈妈的疼爱下长大，和普通人一样读书，成人，工作。”
    “然后遇见你。”
    “妈妈，就是母亲的意思。”林默在他的手背上轻啄了一下解释道。
    一抬头就看到苏景皓的眼睛红了。
    “阿默。我不知道你是……”
    “这有什么值得难过的。”林默笑出了声，眯着眼睛捏了捏苏景皓的脸颊，“我比绝大部分人幸运多了，大部分人都只有一个母亲，我有好多个母亲。”
    “走，带你去看看我长大的地方。”
    林默牵着苏景皓的手走进孤儿院的大门，沿着他长大的轨迹一步一步踏进那一片久违的记忆。
    孤儿院还是那个孤儿院，这么多年都没怎么变。地处偏僻，缺乏社会关注，所以一直没有修缮。
    这也是林默过来的原因。
    孤儿院的中间场地，阳光最好的位置是一大片操场。这会儿正是阳光正好的上午。林默和苏景皓走进操场，迎着阳光看到一个单薄岣嵝的背影。
    苏景皓明显感受到林默的手指蜷紧，微微颤抖的声音掩饰不住激动的情绪。
    “林院长！”
    那个岣嵝的背影浑身一震，愣了两秒才转过身来。
    “林……默？”
    “你是小林默？”
    “林默，你长这么大了？”
    “你长高了！也长大了！你是个大人了！”
    说话间林院长激动的抱住了林默的肩膀，殷红的眼角泛出潮湿，洗的发旧的工作服有些短了，枯瘦的手臂露出一截。
    林默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整个人都在发抖，陷在林院长的拥抱里无声的呜咽。
    苏景皓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景。
    在遇到林默之前，他是个寡情冷漠的帝王。无喜无悲，不知情绪为何物。
    在遇到林默之后，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是来自于他。被他的喜乐烦忧所牵绊。
    看到林默无声的呜咽，颤抖着嘴唇发不出完整的音节，苏景皓情不自禁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轻轻安抚。
    这一拍，林院长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赶紧松开自己的胳膊，捏着泛白的衣袖擦了擦眼角，眼神转向苏景皓，露出一个慈爱的微笑，眼底还噙着湿润的泪。
    “这位小伙子是？”
    林默伸手过去扣紧苏景皓的五指，缓了缓自己激动的情绪，说出的话音成了个孩子。
    “林院长，他是我的爱人。”
    “我离开孤儿院的时候你和我说过，等我有了老婆，一定要带来给你看看。”
    “这些年我一直记着，就是走着走着，可能有点歪……”
    “不歪！一点都不歪！”林院长满脸慈爱看着苏景皓，枯瘦的指节在林默和苏景皓紧扣的十指之上轻轻拍了拍，“这小伙子长得好！周正！一看就是乖巧的孩子！”
    “林妈妈放心。有他陪你，林妈妈放心。”
    苏景皓一颗悬着的心骤然从半空中安然落地，轻松得让他整个紧缩的肩膀都松弛了下来。
    “林妈妈，我离开这么多年，孤儿院怎么一点改善都没有？这些教室，宿舍，设备，操场，都老旧了。”林默陪着她一边走一边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咱们这里偏僻，除了政府的拨款补贴，其他也没什么资金来源。我们已经习惯了。好在孩子们很懂事。”
    “你过来！”林默对着操场上一个个儿高大的孩子招了招手。
    那孩子蹦跶着到了林默的跟前，“叔叔好。”
    “叫哥哥。”林默敲了他一下，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去找几个小孩儿一起，后备箱有给你们的礼物，都搬下来。”
    “谢谢哥哥！”那孩子顿时眉开眼笑，撒腿跑的嗖快。
    林院长笑着回过头来：“你有心了。”
    “林妈妈，我这次来，还有个东西要托付给你。”
    林默说着，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摊开林院长的干枯的手掌，把银行卡放在她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