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娘子。”黑衣人声音低沉嘶哑，辨不清男女。
    “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舒娘子忍着周身无处不在的疼痛，颤声问道。
    “我是谁并不重要。”黑衣人的声音里充满了诱惑，“重要的是，你想不想报仇。”
    “报仇，我要报什么仇？”舒娘子心里暗惊，却仍有一丝清醒尚存。
    “两个月前，天丝城丝绸大户唐家大小姐定了五件长袄；一个半月前，李氏镖局少镖主夫人要了四件斗篷；一个月前，珠宝铺朱家小少爷选了六件长袍；对了，还有前几日，史县令夫人定制了两身冬袍。”黑衣人如数家珍。
    随着黑衣人的话语，舒娘子脸上的表情变得越来越狰狞：“这些本来都该是我的绣活，都是那个贱人，抢了我的活计，害得我少挣了不少钱。”
    “那你想不想报仇？想不想让那个贱人去死？”黑衣人的声音里充满了蛊惑。
    “去死，让贱人去死。”身上绵绵不绝的疼痛，心底日积月累的嫉妒，显然已经冲垮了舒娘子的理智。
    黑衣人满意地勾起唇角：“很简单，只要把这包药粉下到那个贱人的吃食里就可以。”
    “啪嗒”一声，一个小小的油纸包丢到了舒娘子的跟前。
    “这是什么？”舒娘子吓了一跳。
    “毒药，用来毒死那个贱人。”黑衣人轻轻地说道。
    “可，可是，她死了，我会不会被怀疑？我还不想死。”舒娘子渴望的眼神落在那个油纸包上，可就是不敢伸手去拿。
    “放心，这个是慢性毒药，无色无味的，那个贱人会慢慢死去，没人知道是你下的毒，也没人会怀疑到你的身上去。”黑衣人说得特别随意，好似弄死一个人，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你为什么要帮我？”舒娘子的手抖抖嗦嗦地伸向油纸包，眼里嫉恨与恐惧交织在一起。
    蠢货，你不过是一枚无足轻重的棋子而已。
    黑衣人轻蔑一笑，并不作答，随即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
    舒娘子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梦，可手里攥着的油纸包确是真真实实的。
    舒娘子将油纸包贴身收好，神情里是掩饰不住的疯狂。
    隔日，瞅准空子，舒娘子就将药粉撒在了锦娘子的茶水里，冷眼看着毫无防备的锦娘子喝下了那碗茶水，才偷偷处理掉那个茶碗。
    喝下毒茶的第二日，锦娘子就感觉浑身乏力。
    锦娘子还以为是最近绣活做得太多，身子熬得很了，也没当一回事，照常去了铺子。
    当晚，锦娘子是被抬着回去的，整个人软绵绵的，使不上劲儿。
    锦娘子越来越虚弱，直到七日之后，她就完全瘫软在床上，无法自理。
    起初，也是请了好几个大夫看诊，可左右看不出什么问题来，只开了一些滋补的方子，嘱咐锦娘子好好调养。
    银钱花了不少，效果却一分未见。暗地里，弟媳妇燕儿也嘀咕了几句。
    到底是存了希望，燕儿也好生照料了锦娘子一些时日。
    日子久了，眼见没指望，燕儿对锦娘子的态度就差了十万八千里。
    每日能给一口剩饭剩菜，能赏一碗冷水，已是极限。
    锦娘子倒也想过找长公主：“燕儿，你帮我给长公主去个信，或许长公主治得好我这病。”
    可是，却被燕儿驳回：“大姑子，你别做梦了，我哪里还有银钱买笔墨纸砚，攒下来的那点子家底，都给你看病用去了。”
    燕儿抱着虎子，轻嗤一声：“什么长公主不长公主的，唬谁呢。我都听说了，长公主府都收了回去，那个啥捞子长公主不知道跑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
    “要是长公主那么好，怎么不多给大姑子一些银钱，大姑子也就不必沦落到如今这地步。”燕儿脸上都是嘲讽。
    “你，大逆不道。”锦娘子被气狠了。
    “有本事，你出去，去衙门告发我啊。”燕儿有恃无恐，如今大姑子连床都下不了，逞什么能呢。
    为免长公主再被编排，锦娘子自此歇了心思，安静等死。
    锦娘子只捡了一些重点说，不该说的，一点都没吐露。
    李婆婆听完，沉默片刻，声音有些低沉：“千日坠虽然只是寻常毒药，也不是普通老百姓能够得到的东西。锦织，你大概还是受了我的牵连。”
    虽然锦织没说，但是李婆婆也猜得出来。
    “长公主，只怪那人心太狠了。”锦织显然是知道一些内情的。
    “不提那些往事了。”李婆婆摆摆手，有些意兴阑珊，都说皇家泼天富贵，谁知道其中藏了多少龌龊，“还好来得及，你中这个毒，虽然时间久了些，但也不是不能解。”
    两人言语间，已经过了一炷香的功夫。
    苏筱淇和千霜，已经将右边的厢房收拾出来，又打了热水，服侍着锦婆婆梳洗一番，再换了干净的衣裳，躺上床榻。
    锦婆婆消瘦得厉害，身上都没有几两肉，两个小姑娘侍弄起来，都没费多大劲。
    一路上风尘仆仆，再加上说了许久话，锦婆婆已然困乏，不久就睡熟了。
    李婆婆也没闲着，将左侧的一间厢房，拾掇拾掇，作为药房使用。
    “李婆婆，不去小厨房吗？小厨房更透气一些。”苏筱淇有些疑惑，不管熬药，还是炼丹，总归需要通气。
    李婆婆淡淡撇了一眼苏筱淇：“你们不是也要学习炼丹吗？我怕万一你们把小厨房给炸了，我们几个连饭都吃不上。”
    “呃，李婆婆，还是您思虑周到。”苏筱淇干巴巴地说道。
    千霜垂了眼眸，努力压下眼底的笑意。
    过了晌午，风岚才带着人，将李婆婆需要的药材和药炉送了过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我只是让你买个药炉，不是让你去炼个药炉。”李婆婆打趣道。
    “李婆婆，这个药炉，您先将就用着，改日我再给您打个好一些的药炉来。”风岚还真打算自己动手，给李婆婆打造药炉。
    “你是受什么刺激了？”李婆婆挑眉。
    “哎，大概那个徐清清跟我们风家犯冲。”风岚有些无语，“我去买药炉，好容易相中了一个，结果店家不卖，说是要留给御医林老的徒儿。”
    风岚并不想得罪林老，只能作罢。
    “那你送来的这个药炉？”李婆婆指了指那个品相不俗的药炉，明显有使用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