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什么事？瞧你这慌慌张张的样子。”凝烟正取下头上的那支碧玉簪，不在意地说道。
    “姑娘，真的出事了。”玲儿凑到跟前，低声说道，“灵云山的山路上，发现一具男尸。那名男子，脸上横着一道刀疤，将脸分为两半。”
    “啪”，碧玉簪一下子落在地上，断成几截。
    “你再说一遍！”凝烟脸色惨白，声音微微发抖。
    “姑娘，奴婢偷偷托人去瞧了，正是云公子。”玲儿声音微黯。
    “要不是脸上的刀疤，根本认不出他来。”玲儿眼底露出些许恐惧，不由打了一个寒战，“灵云山野兽多，云公子的身体被啃得只剩下一个白森森的骨架子。”
    那人为了多得赏银，将那场面描述得格外仔细。
    话音刚落，玲儿禁不住再次干呕几声。
    凝烟心底一痛，对云景，她多少还是存着几分感情。
    何况，云景，可能是因她而死。
    “玲儿，此事不必再说。”凝烟定了定神，“我们就当没有这回事。”
    凝烟停顿片刻，转头吩咐，“玲儿，你去找人葬了他。注意，别让人发现。”
    她，总不能让他曝尸荒野。
    玲儿应了一声，心下微微一暖，姑娘，她待人极好。
    苏姑娘，倒是小瞧她。
    凝烟微微拧眉：“那位苏姑娘，改日，我们见上一见。”
    一月十一，正是锦织定下来的考核日子。
    半炷香的功夫，千霜和秋月就交上成品。
    锦织微微点头：“可以。”
    她们两个人，本身就有刺绣功底在，通过考核，不在话下。
    一炷香的功夫，苏筱淇和风颜，也交上去。
    虽然用时多上一倍，但是平针的“齐、平、匀、密”，她们竟然做得极好，跟另外两人也是不相上下。
    她们，倒是给锦织一个大大的惊喜。
    “不错，淇丫头和颜丫头，平针学得很好。”锦织眼底有着满意之色。
    苏筱淇和风颜相视而笑。
    她们才不会说，每天夜里，她们两个都有偷偷练习。
    风颜的进步最大。
    她的十指，再也不会被针扎得鲜血淋漓，可喜可贺。
    自然，每日羊奶泡手时，她的特殊待遇也取消。
    那日，李婆婆还颇为遗憾：“颜丫头，这个药粉，我还有不少，改日需要，你说一声就行。”
    不然，药粉只能浪费。
    这份来自李婆婆的关爱，沉甸甸的。
    风颜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倒也不必如此，她其实并不想要这样的特殊照顾。
    “给你们放一日假，明日，我们再学习其他针法。”锦织一高兴，就放四个小姑娘一马。
    苦练平针一个月，她们实在闷坏。
    闻言，四人结伴，高高兴兴逛街去。
    不管年龄大小，只要是女的，就没有不爱逛街的。
    尤其，四人之中，还有一个风颜，那是真真正正的有钱人。
    只要其他三人的目光多多停留一会，不管是吃的，还是用的，风颜眼睛眨也不眨，就买下了。
    “不差钱”三个字，只差写在脸上。
    苏筱淇可喜欢这个颜姐姐，人美，事少，还贼大方。
    可惜，不是她的亲姐姐。
    “苏姑娘，我家姑娘想见你一面。”玲儿突然拦路。
    苏筱淇微微一怔，仔细打量来人一番，心下已有计较。
    “你家姑娘是谁？”苏筱淇声音淡淡。
    “苏姑娘去了，自然就知道。”玲儿并不回答。
    红袖招的花魁，说得再好听，也不过就是高级妓子。
    良家女子，万万不敢跟妓子有什么干系，平白污了名声。
    “筱淇，别去。”风颜眉头微蹙，压低声音，“瞧她穿着打扮，不是什么正经地方出来的。”
    风颜见多识广，自然认出，那是红袖招的丫鬟。
    “带路吧。”苏筱淇定下主意。
    该来的，终会来。
    “我们陪你一起去。”风颜当机立断。
    “我家姑娘，只见苏姑娘一人。”玲儿立即阻止。
    “你……”风颜正要发作，被苏筱淇拦下，“颜姐姐，麻烦你们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经过千霜身边，苏筱淇轻轻说了一句。
    千霜微微点头，心底遗憾。
    作为贴身丫鬟，这回竟然不能现场看戏。
    临安城最大的茶坊，茗香轩。
    二楼的一个雅间，凝烟等得微微心焦。
    她从红袖招出来一趟不易，下回，还不知什么时候。
    “姑娘，苏姑娘来了。”玲儿轻轻推开门，将苏筱淇带进来。
    凝烟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苏筱淇。
    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可人儿。
    苏姑娘年纪虽小，但容色绝艳，尤其一双眼眸，朝人瞅过来，仿佛一湾清水荡漾开来，晃人心神。
    凝烟心头，更添几分警惕。
    苏筱淇直直看向凝烟，不愧是红袖招的花魁，果然有着让男人神魂颠倒的资本。
    细细的腰肢，鼓鼓的胸脯，长长的玉腿，真是多一分则肥，少一分则瘦。
    一双狐狸眼，眼尾微微上翘，看人时，眼神迷离，似醉非醉，莫名带上几分勾人的意味。
    这等妖媚模样，试问哪个男子，能够坐怀不乱。
    难怪，圣上对妖妃，不，对端妃，如此念念不忘。
    “苏姑娘，凝烟冒昧请你过来，还望不要见怪。”凝烟开口，声音自带一股酥酥麻麻的劲儿。
    苏筱淇感觉鸡皮疙瘩都要出来，脸上却一派天真：“凝烟，这名字我怎么听着有几分熟悉？”
    随即，苏筱淇脸色一变，后退几步，仿佛眼前是什么脏污的玩意儿：“你是红袖招的花魁，你做什么约我，这不是害人。”
    明晃晃的嫌弃，完全不屑掩饰。
    凝烟眸光一厉，眼见苏筱淇转身就要出去，出声道：“事关徐清风，徐公子，我不得不约苏姑娘出来。”
    果然，苏筱淇立马停住脚步，转身过来，语气里都是焦急之意：“清风哥哥，他怎么了？”
    “这方丝帕，苏姑娘可曾见过？”凝烟不答反问。
    一方素白丝帕，出现在眼前。
    “清风哥哥，送过我一方这样的丝帕。”苏筱淇面上一烫，脸颊没忍住，红成一片。
    “那是我送给徐公子的。”凝烟曼声说道。
    “不可能，清风哥哥清风明月一般的人儿，怎么会要你的东西。”苏筱淇脸上血色尽褪。
    “苏姑娘，徐公子说过，要为我赎身，给我正妻之位。”凝烟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
    “不可能，清风哥哥怎么会要你这样的女子！你，你不过就是一个妓子！”苏筱淇语气激烈地反驳，身体却微微颤抖。
    “筱淇，你找我有什么事？”徐清风的声音响起来，雅间的木门，被人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