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哪里的小丫鬟？”秦澜不动声色。
    “少夫人，奴婢是清风苑小厨房的丫头梨儿。”梨儿低着头，规规矩矩禀告。
    “你有何事要说？”秦澜微微皱眉。
    “少夫人，若是奴婢说了不该说的，请您看在奴婢对您一片忠心的份上，饶过奴婢。”梨儿寻求一个保障。
    秦澜打量着小丫鬟：“说吧。”
    “少夫人，奴婢瞧见小姐往您的催产汤里下了东西。”梨儿声音压得极低。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秦澜脸色突变。
    “少夫人，这是我偷偷取出来的一点汤药。”梨儿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少夫人，奴婢不敢妄下结论，还是请大夫瞧上一眼。”
    “一派胡言！小姑子岂会对我不利！”秦澜呵斥道，“留下小瓷瓶，此事我就当不知道。”
    “是，少夫人，奴婢错了，请少夫人责罚！”梨儿赶紧跪下来。
    “念在你对我一片忠心耿耿的份上，责罚就不必。”秦澜递过去一个银锭子，“赏你的，日后若是有事，你还是照样过来告诉我。”
    “谢谢少夫人，奴婢明白。”梨儿蓦地松一口气，少夫人，这是要用她的意思。
    当夜，秦澜派出一个小丫鬟珠儿，寻了一个大夫，将小瓷瓶的汤药验上。
    珠儿趁着夜色偷偷溜回徐府，告知结果：“少夫人，大夫说了，原本这个催产药是没有问题的，只是，里头加了大量活血化瘀的药物，会导致产妇大出血。”
    秦澜点点头：“我知道了。”
    递过去一支金簪，秦澜紧紧盯着珠儿：“这件事，你给我烂在肚子里。”
    “少夫人，珠儿明白。珠儿这条命都是您救的，万万不敢违背您的意思。”珠儿磕了头。
    珠儿出了屋，望了望沉沉的夜色，徐府，怕是不得安生。
    瑶妃之女，沦落风尘，成为临安城名噪一时的花魁。
    这则消息，除了在临安城广为流传，在京城也是掀起惊涛骇浪。
    莫王府，书房里。
    “你倒是听话，那个苏姑娘让你干嘛，你就干嘛。”莫王爷冷哼一声。
    别以为他不知道，臭小子四处散播流言。
    “父王，只要能够给那位添堵，您难道不乐意？”莫许安眼底都是了然。
    消息散出去的当晚，父王可是命厨房整上一桌好菜好酒，独自乐呵。
    “别让人抓住把柄。”莫王爷踱着步子，“可别把莫王府扯进去。”
    只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四月底，入夜，圣上悄悄来到莫王府。
    “关于瑶妃之女的传言，你可听闻？”坐在书房的主位上，圣上沉沉开口。
    “圣上，这个只是流言，做不得真！”莫王爷一脸恳切，“皇室血脉，如此高贵，岂能容人混淆。”
    那位可是低贱的妓子，要是认回来，天下人都会笑话。
    圣上周身的气压更低：“朕已派人查清，那位确是瑶妃之女，也是朕的女儿。”
    莫王爷一脸震惊：“圣上，真是如此，那可如何是好？”
    皇室可丢不起这个人。
    当然，圣上若是执意要认回这个女儿，他也没意见，左右丢人的不是莫王府。
    “朕记得不错的话，莫王府格格，可是流落在外。”圣上目光深了深。
    “圣上，臣弟的女儿，确实还未找回。”莫王爷眼神黯了黯，十多年渺无音讯。
    “如此甚好。”圣上突如其来一句，“朕想让莫王府认下这个女儿，虽然格格比不得公主身份贵重，但也是名正言顺的皇室中人，同样可以上皇家玉牒。”
    莫王爷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圣上，万万不可。”
    圣上不想丢人，难道莫王府就想丢人。
    做人，不能如此无耻。
    “怎么，你可是不愿？”
    圣上语气冷凝几分，要不是就莫王府丢过女儿，他还不愿意他女儿喊这人做爹。
    “圣上，臣弟已经寻得女儿下落，断然不敢再认其他女儿。”莫王爷随口扯谎。
    认女儿，还是认一个妓子，圣上怕不是想屁吃。
    “若是朕非要莫王府认下这个女儿不可！”圣上话音里带着几分威胁。
    “圣上，莫王府格格，早就上了皇家玉牒。”莫王爷老神在在。
    不得不说，父皇虽然行事有点那啥，但是对他还是不错的。
    当初，女儿一出生，一取名，父皇就让女儿早早上了皇家玉牒。
    “此事，朕怎么不知？”圣上脸色一黑。
    父皇，当真偏心得很。
    “圣上可以去查一查，臣弟所言，句句是真。”莫王爷故作恭敬。
    圣上拂袖而去。
    莫王爷冷了脸色，真逼急了，老子直接造反。
    五月初，圣上悄悄去了临安城。
    徐府，清风苑，一众下人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好，脑袋搬家。
    “澜儿，朕终于找到你。”圣上瞧着眼前这张神似瑶妃的小脸，心下再无一丝怀疑。
    这眉眼，这神情，真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父皇。”秦澜眼底却有几分泪意，“若是能够早点见着父皇，那该多好。”
    她就不会沦落为卑贱到泥里的妓子，而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只这一句，让圣上的心，跟着酸涩起来。
    对于瑶妃，圣上可是真心喜欢。
    爱屋及乌，连带着对这个女儿，圣上也是多有怜惜。
    “往后，再没人能欺了你去。”圣上的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徐夫人、徐清风、徐清清三人。
    徐家人，好大的胆子。
    圣上竭力控制心头的怒意，想着打探到的消息，心底沉了沉。
    “父皇，女儿已是如此，不敢再有奢求。”秦澜眼底浮现一丝苦涩，“只是，女儿这辈子只得一子，希望父皇能够看在母妃的份上，多疼他几分。”
    她心底清楚，为今之计，她只能继续做徐家妇。
    外人只道是，徐家当初不计前嫌，将她一个妓子迎娶入门。
    若是一朝得势，她便离开徐家，恐怕外人会说她忘恩负义。
    再者，她无法生育，嫁入哪家，都不会太好。
    何况，儿子在徐家，她也舍不下这个儿子。
    “娘，您快将旭儿抱过来。”秦澜转头看向徐夫人。
    “都起身吧。”圣上这才开口，算是给秦澜这个面子。
    跪麻了，徐夫人咬着牙，站起身，抱来孙子，丝毫不满都不敢表现出来。
    “旭儿是个有福气的。”圣上伸手抱过来，只是打量几眼，又递给秦澜。
    “你们退下去。”圣上打发走徐家人。
    “徐家人，朕给你处理掉？”圣上声音有点冷。